生相粗豪的何曼,一步上前跪倒在地。忙不迭的叩頭答應,彷彿是後世一個嫁不出去的大齡剩女,突然接到心儀的富家公子求婚一般,他分外的熱情倒是嚇了孫策一跳。
“願意,願意!主公,末將早就盼着這一日了!你瞧那邊是我家二弟何儀,他可是比屬下聰明的多,他也願意跟末將一起投入江南軍!還請主公一併收留!”
看到孫策點頭允許,何曼更是大喜的笑道:“哈哈!主公!你方纔這一手,才真是讓大傢伙大快人心!這都多少年了,這些胡人們總是仗着大漢投降不殺的國策,個個是越搶越猖狂了。
屬下讀書不多,不過說句實在話,對這些吃肉喝血的豺狼之徒,只有以殺止殺。殺得他們怕了,殺到他們見到咱們漢民馬上就繞着走,讓他們知道什麼人是不能惹的,纔是唯一能馴服他們的好辦法!
就如同那些訓狗之人,可是從來都用棍棒讓狗兒認識誰是他的主人。根本沒有人只用肉將那狗喂成了狼的!哈哈,主公果然高瞻遠矚,老何服了你!”
對何曼的訓服禽獸的理論,孫策眼中一亮:“咦,何曼,看不出你貌似粗魯之人,原來你也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啊!”
何曼粗聲笑道:“主公,非只是末將明白,其實這邊關的軍民百姓都明白!凡是上山打過獵的人都知道,這世上只有讓豺狼徹底死絕,才能真正的斷絕他們對人的危脅。
要說捉到了狼。喂他們吃幾塊肉,只能是讓他們更貪吃而已。這樣就希望他們再不吃人了,卻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的道理。只是官府向來有禁令,在官軍強壓之下。大家不得不遵守而已!”
何曼淺顯直白的一番話,卻是讓已經圍上來的江南軍文武人衆,聽得都是感嘆不已。
周瑜有些黯然道:“朝廷那些人,張口閉口之中,只知道要軍民維持大國泱泱的氣度,何曾想過邊關百姓生死兩難的苦楚!”
孫策更是笑:“公瑾,你難道忘記了左傳中的話了嗎?肉食者鄙,那些整日高居廟堂之上的肉食者們。只知爲自己求取財貨美人而已,又有幾人能看到邊關百姓的悲苦呢?
不過如今我中原之地近年又是大疫,又是遭遇大旱,雖有華神醫他們出手相救。不至十死八九。但冀徐等州也至少要損失超過兩成的人口!唉!”
兄長孫策一說,心思靈敏的周瑜就馬上明白過來。掃視了一圈圍在身邊的將領們。
臉上顯出憂心忡忡的應和道:“是啊!主公,據咱們派往塞外的斥候回報,塞外單隻鮮卑一族,擁有能戰的青壯控弦之士。就足足達到二十萬之衆。
就算是向來在胡族中較弱小的是羌胡戰士也達到了十餘萬。各部胡族戰士總數至少已達到八十萬之巨,這可是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
偏偏我中原大地如今更是天災人禍連年不斷。加上今年各處大戰之下兵禍連接,與大疫之時所喪軍民。如今估算下來,大漢全部人口最多還有七八百萬。
而真正能戰之士不過只有百餘萬了。這百萬青壯除了我江南佔了一半,其餘則分屬各州與各郡太守之屬。
那些郡守與州牧大人又是各守一地。可以說各自爲戰,對胡人的威懾已經是微弱之極!
想以往大漢有五千萬人口。數十萬邊軍之時,那些胡人僅憑着十餘萬戰士尚敢犯界,何況如今大漢之局勢如此頹敗。
如若大漢對胡人不加抑制,長此下去,主公所慮局面必然不遠,只怕大漢危矣!”
兄弟兩個這般一唱一和,洞悉形勢的郭嘉與賈詡,早已明白兄弟兩人話裡藏着玄機。兩大謀士對視一眼,卻都是會心一笑,堅定的點頭贊同。
對於周瑜的分析,孫策更是佩服不已,自己是知道歷史的進程。而周瑜卻是全憑着各地彙集來的情報,所推測出來的結果。
給了周瑜一個讚賞的眼神,孫策心中迅速的想到:“歷史中從此開始,那些胡族戰士們就會開始向大漢腹地深入。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進攻中。
這些狼子野心的遊牧民族,再沒有得到應有的教訓。變得膽子越來越肥,胃口也越來越大。對漢人的燒殺擄掠更加的變本加厲起來,歷史上蔡琰就是這一年被匈奴人擄去了。
而這一切最終讓被大漢的血肉喂肥了的豺狼,在百年後發起了五百萬胡人大舉入侵中原,幾乎導致漢人的亡族滅種的結局!
再看北方那些有實力的袁紹,曹操這些割據勢力,又只會忙着搶奪自己的軍需與地盤罷了。
更有郭汜等混蛋主動招引這些豺狼入寇,實在是該死之極。只有曹操雖然有心滅胡,卻是獨力難支。至於後來的司馬氏,就根本是一羣只知清談享樂與陰謀內訌的政客罷了。
面對胡人寒光閃亮的屠刀,清談只是使他們死得更快而已。如果沒有人在此刻提前防患於未然,漢人必然還是要淪落到兩腳羊的下場。
而今日所殺的胡兵之中,他們的後人中必然是入侵中原的一份子。今日多殺一個胡人,至少就能減少十個入寇大漢的五胡之兵。
對!就是如此,爲了百年後五胡再不敢亂華,爲了大漢的長治久安,江東軍必須從今日起就做出反應。”
這一刻,孫策終於下定了滅胡的決心。
擡頭對着何曼,何儀兄弟說道:“這些胡人居然已經殺到中原腹地來了,那些邊關的百姓,只怕早已是生靈塗炭了!
何曼、何儀聽令,本將任命你們兩人爲討胡司馬,即日率全軍迴歸舒縣整軍。你們的這些士卒將會全體進行整編、換裝,他們將會與我軍士卒混合後,進行一段時日的軍事訓練。
並更換上全副武器盔甲,訓練完成後,開去塞外攻打胡人,不過具體的計劃還要本將與軍師們商量後再告知於你!你們可願意!”
兩兄弟不論是願不願意,都是傻眼!如果說以往對胡族的國策都是以和平忍讓爲主,那麼這次還是大漢朝近二百年來,官方第一次主動出擊去攻打胡人。
何儀雖不是堅決的反對,卻有些遲疑的問道:“可是主公,塞外苦寒之地,不是無人的草原就是千里戈壁,大軍糧草如何解決?若是有俘虜又如何解決!”
看着與何曼長相完全不同,相比之下反而顯得十分清秀的何儀,孫策明白,這小子必然又是個聖賢書讀多了,崇尚大國觀念的頑固儒生。
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出了四個字:“就地解決!”
幾個反應快的屬下都是抽了一口氣,瞪大了眼睛看着主公。孫策說的就地解決,就是表示派遣軍所需的糧食要自己去搶,且原則上不留俘虜了。
這說穿了不就是派人去塞外做土匪了嗎?
被孫策冷眼一掃,何儀的語氣也變得沉重問道:“主公這是要滅亡胡族嗎?”
孫策冷然道:“縱使不殺光,也要讓他們如北部匈奴一般,被我大漢軍殺得遠遁萬里。再不敢,亦不能與我大漢爲敵。否則本將斷言,不出百年,我大漢一族,必亡於胡騎鐵蹄之下!”
聽孫策說的如此嚴重,臉上又是一片的肅然,那肯定不是在開玩笑。何況這種關係到民族生存大計的話,又怎麼可能拿來玩笑呢。
不論是謀士們還是衆將都驚啊一聲,全都陷入了深思。在沒有聽到周瑜方纔所說的情報之前,根本沒有人會認爲,強大的大漢會被弱小的胡騎所滅。
那些胡人對強盛的大漢來說只是疥癬之疾而已,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對大漢永遠強大的無比自信中。這是數百年來秦漢強大的實力,積累下來的自信與榮耀。
誰又能站在全局的角度去看那百年之後的形勢演變呢。
只有知道歷史發展方向的孫策,在此爲他們點明出來。衆人才會想到這個可怕的結果。而讓一批有戰鬥力的漢人率先覺醒過來,認清將來潛在的危機。無疑就是孫策要做的事。
沉默了片刻之後,看到衆人都已經顯露出明白的神色,孫策纔對着何曼說道:“不過目前來看,你們就算出徵,暫時還不能打咱們江南軍的旗號!更不能對外宣稱自己是大漢官軍!”
何曼馬上接上來,理所當然的說道:“主公放心,這其中的道道,咱們兄弟都明白!咱們會扮做馬賊,去報復那些胡狗。就照他們方纔在集市裡殺漢人的樣子殺光他們的族人!”
表面憨厚的何曼能坐穩黃巾軍首領之位,自然不會只是仗着些蠻橫的武力。多年來在各大勢力夾縫裡求生存的艱苦奮戰,讓他培養出了敏銳的戰爭感覺。
倒是一旁算是初次見到孫策的何儀,原本想着孫策是個溫和的明主。眼下卻聽他要對胡人發動屠殺,這與那些兇殘的胡兵又有什麼區別,對孫策的印象不由得大爲改變。
有些期期艾艾的看了孫策一眼,皺眉道:“可是,可是,主公!那些胡人的婦孺也要殺嗎?她們並不會危害到咱們的大漢子民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