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事情談的很順利，甚至可以說毫無障礙。
畢竟人家就是帶着任務過來的，就是爲了王宇這邊解決困難，所以雙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聊正事以外的閒話。
可正是這些閒聊的話讓王宇有些自閉了。
“我看你們今天聊的還蠻好的，怎麼看你現在的表情有點玉玉了？”
衛雨桐有些奇怪，今晚事情談的順利不說，後來的閒聊中雙方也談笑風生，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架勢，酒也喝到位了但是看王宇現在這副表情，明顯就是心情鬱悶的樣子。
“去年集團從浦發貸了一筆款子，貸款利率超過了6.5個點！”
王宇嘆了口氣道：“這還是我們企業有充足的貸款額度，還記得路家在浙東路那次民間融資事件嗎，給出的利率是15個點！”
聽到王宇這麼一說，衛雨桐立刻想起了剛纔飯桌上聊起的話題。
國資企業融資的利率一般都只有3個點左右！
不光是利率低，而且配資也充足，多到很多企業都用不掉，最後衍生出別的用法來。
有的國企就幫地方上搞代建，全墊資，只收取銀行同期貸款利率，就算是這樣，對於國企來說也是賺錢的，因爲資金利用成本不一樣！
這還是穩當的，因爲這種合作由地方上財政收入做擔保，所以企業不擔心跑票，只賺取一個利息差價，同時也幫助了地方上的城市建設，在名聲上也好聽，屬於雙贏。
膽子大一點的，直接融資給一些缺錢的企業，利率直接飆升到8-10個點，風險雖然大了一些，但是也有融資企業的擔保物託底，多少還算靠譜。
更激進一點的，直接融資給項目，就像當初魔都周家搞的那種，國企聯合信託、銀行等幾個單位一起，那融資成本更是不得了，甚至能高到17-20個點！
“你還好的吧？”
衛雨桐知道原因之後笑了笑，提醒王宇道：“我記得你主動在銀行貸款的數額就不大，後期一些投資更是因爲項目的原因，地方上更是讓銀行給了免息貸款，至於你在永華做的貸款，左手到右手的事情，不作數的”
被這麼一說，王宇喝了點酒之後感慨民營企業融資難的情緒一下子消散掉了。
甚至有些訕訕。
好在喝了不少酒，臉上紅紅的，加之在車裡本來就不怎麼看得清，所以衛雨桐也注意不到王宇的表情變化。
她反倒是感慨起了另一件事：“被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到了酒桌上聊起的另一件事。”
王宇：“？”
“國進民退和國退民進之爭！”
衛雨桐眼神中也帶着幾分迷茫：“記得當初在大學裡的時候上宏觀經濟學這門課程，有教授也在課堂上說起過這個話題，我記得當時晚上回到宿舍裡，我們四個人爲此還爭論過今晚又一次聽到你們聊起這個話題，反而愈發迷茫了。”
“你偏向於什麼觀點？”
王宇歪頭看着衛雨桐問道：“總有一個略微傾向的吧？”“早些年改制，就是因爲國企的各種弊端嚴重拖累了國民經濟向前發展的步伐，所以當時我是站在小政府大市場的立場上的，事實上這些年市場經濟的蓬勃發展也印證了這一點，從事實角度來講，當初的制度大方向是對的。”
衛雨桐難得認真的探討一個問題：“不光是我，就連我們學校的老師，包括我認識的一些體制內的專家都對此比較認可，所以當時我記得在宿舍裡就你姐姐是反方，一個人硬扛我們三個人！”
“聽你這語氣似乎有轉折啊！”
王宇笑了：“現在觀點反過來了？”
“那倒不至於，一個人的世界觀和認知除非遇到顛覆性的事件，否則哪裡這麼容易90度轉彎的？”
衛雨桐聽了王宇這話也笑了，隨後繼續道：“但是今晚聽了你們的一些聊天之後，覺得以前的未必全對，似乎這裡面需要一個度的存在，否則就容易過往矯正！”
說完這句話，她沒等王宇開口就道：“我知道，你的觀點肯定和我有點不一樣，但我很好奇啊，你作爲一個這麼大的民營企業老闆，居然存在這樣的觀點，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不可思議的？”
王宇並不認爲自己的知識比衛雨桐更豐富，但他畢竟經歷過燈塔國各種坍塌的時代，所以在某些觀念上比衛雨桐認知更清晰一些。
“其實咱們都學過一些歷史，米國西奧多·羅斯福就想搞國家社會主義那一套的，包括後來二戰時候上臺的那位，解決經濟危機的手段不也是國家社會主義的體現嗎？”
王宇笑了笑道：“把主要的、關鍵的資源以及產業控制在國家手裡，發揮宏觀調控作用，不讓資本過於膨脹，允許它們在一定的空間裡自由調配市場，這纔是健康的市場，你看現如今的米國，整個社會已經開始走向資本化、金融化，沒有了實體制造業，未來的問題一定很大很大.”
“咦，看來你這幾年的進修學了不少東西啊？”
衛雨桐認爲這些都是王宇最近幾年進修學到的東西，至少在她的觀點裡，王宇原先讀的學校可提供不了這樣的視野，培養不出這樣的觀念。
王宇默認，繼續道：“至於國進民退還是國退民進，我認爲就是一個僞命題！”
“嚯，你這是激起了我當年辯論隊時候的激情了！”
衛雨桐臉上露着笑意，作勢捋了捋手臂上的袖子：“來，咱們正反方論一下，讓我這個當年冠軍辯論隊的成員見識見識你的能力！”
王宇這會兒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腦子都有些放飛自我，哪裡還能邏輯縝密的和衛雨桐進行辯論？
趁着還保留一分清醒，借了醉意的膽氣，極爲難得的給了衛雨桐一個挑釁的眼神。
“我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
王宇神氣的傲然道：“鵬鵬就是最好的證明！”
車內一瞬間出奇的安靜。
小雙熟練的靠邊停車，並且很有眼色的和大雙一起下了車子。
至於老闆，只能祈禱他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