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火谷的路,其實也算不得是路,僅是被人砍去擋路的大樹,只留些低矮灌木,比其他地方略略通順而已,途中更有數處極爲險峻,需如壁虎一樣貼着峭壁才能爬過,另一邊則是幽深的山崖。
約摸半個時辰後,一行人終於行至山腳,不需尋找自家營地,早有身着墨青衣衫的河氏族人迎上來,領着衆人沿着一條林中新開劈出的小路走往偏向西北的一方。
在走了約一里時,又轉彎,自樹木中穿出,進入駐地營帳羣裡,因水嘯等人都是年青一輩,全部直接被送至事先劃分好的帳中休息。
水嘯仍被安排與河可依、河可坤住一處,三人獨佔一帳,帳篷內的地面有些凸凹不平,進帳的左右二邊是供人睡覺的地方,鋪的是地鋪,席子下方僅鋪着一層紅色厚布而已,另一方也鋪着一層厚布,上面擺着吃飯用的小桌子。
因距谷中火龍較近,連空氣裡都有火焰的氣息。
水嘯打量一遍,自個走到左邊佔了位。
“啊,總算到了!”河可依一躥跳至席子上,沒淑女形象的一個後仰就躺了下去。
臉色有點蒼白的河可坤,也不說話,不聲不響的到右邊一方坐下,盤膝調息。
“小表弟,你累不累?餓不餓?”歇過幾口氣,河可依猛然想自己的任務來,翻身爬起,四處檢查小表弟。
“表姐,調息。”生怕自家小表姐的魔爪光臨自己的臉蛋,水嘯趕緊的往一邊縮縮,火速擺出瞑目養神的姿勢。
這一路上,小表姐將她照顧得極好,連換衣洗臉有時都會搶着代勞,唯一令人無語的就是往往在無聊時就“疼愛”她,不是捏她的臉蛋,就是研究她耳朵上的耳釘,現在一見小表姐靠近,她的背皮就發毛。
河可依扮個鬼臉,蹭到一邊挨着坐下,聽話的調息。
因連連趕路,每個人都有些疲憊,到晚上時,河家的衆小輩們俱早早睡下,河可依、河可坤亦不例外。
水嘯沒吃到苦頭,躺着暗中修煉《重生訣》,經過數個月的努力,已經終於將百會穴修圓滿,一個月前開始修前頂,雖然耗時七個月才完成一個穴位,卻也足以讓她欣喜欲狂,所以,只要有時間她就閉眸凝神吸氣的凝鍊源力。
天亮後就是初八,或許是因河炯下的那道禁令,河氏小輩們一天都沒人串門子,各自躲在自己住地方養精蓄銳。
只有河可依閒不住,自早膳後就躍躍欲試的想着跑出去察看地形,偷偷的溜出去轉了一圈兒後,又垂頭喪氣的返回,萬般無聊時又始研究自家表弟。
河可坤倒也安靜,一直很安份,如往常一樣尋樂子給河可依解悶,只是偶爾會在不經意間眸子中會透出一抹狠厲色。
水嘯暗暗戒備着,任小表姐將自己捏圓揉扁的折騰,偶爾受不了時跑去帳外去透口氣,而帳外麼,前後左右都是碧綠色的帳篷,只有擡起頭時能看到那條騰飛的火龍。
一天在平靜中度過。
當夜幕降臨後,才吃過晚飯,便有護衛將河可依河可坤請去,獨留水嘯一個在帳篷中,約摸二刻鐘後,洛八飄然而至,請水嘯去集合。
跟着洛八,七彎八拐的轉過數處帳篷,到達一頂大的像一幢房子,高經二十餘米的帳篷前,其帳面雖坐落在樹木中,前方卻無一點阻礙,一眼可看到火龍旁邊的赤色泥地。
水嘯跟洛八從挽起的帳篷幕布中入內,地面鋪着一層地毯,很寬敞,足可容納個二百來人,設成大廳的模樣,前方有二十餘個座,河洛圖、洛炯與數位中年男子端坐其上。
帳中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河家的護衛,河氏捕捉火種的小輩都已經到齊,竟都是盤膝坐着,一個個像在聽課一般,溫順的似一隻只小綿羊。
水嘯一瞧就明白,想必之前河炯等人喚人來是給人提前做佈置,四下一看,便向河可依所在的地方走。
然而,她才挪出沒二步,洛八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朝着向自家少主的地方呶呶嘴,示意過去。
呃……
水嘯肌肉一僵,差點摔倒。
如果她去了河洛圖身邊,那還豈不會要成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沒準一會兒捕捉火種會給她下絆子,她纔不要啊!
心驚膽顫中的水嘯,堅決的搖搖頭。
河洛圖一直關注着洛八幾人,一見水嘯搖頭,輕輕的勾起脣角,似笑似笑的盯着瞧。
洛八也不廢話,不客氣的將不合作的人拎起來,一個飛掠躥到少宗主前,將提着的小東西像塞燙手山芋一樣難塞於主子懷裡,再一閃,混入其他護衛中。
河可依瞧着小表弟被捉走,也不擔心,反而沒同情心的捂嘴,一個勁兒的偷笑。
水嘯一落於河洛圖懷中後,頓時僵化成木頭,連動都不敢動。
河洛圖暗樂着,將涼冰冰的小人兒一攬擁在懷中,抱着當降溫的冰塊,那嘴角一挑,勾起春風般的笑意。
還是抱着小傢伙舒服,比冰玉還好!
輕噓一口氣,愉悅的眯起眼,自顧自的享受自己的快樂。
瞪眼,再瞪眼,坐在地毯上衆人的暗中狂瞪眼,一個個含怨含恨的眼刀“嗖嗖”的直往水嘯身上射。
“靜心凝神,別想些有的沒的。”河炯眉冷冷的瞥一眼小輩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水家小天才就算不再是音醫天才,就憑那日的表現也是丹醫天才,這可是竹公子的眼珠子,豈是尋常人能攀比的麼?
想到那神秘的竹公子,河炯又有心頭大凜,那可是尊大佛,連少宗主都惹不起,何況是他一個分支的人,那般人物要護的人,又豈是別人能質疑的?一時只恨不得捉過小輩們教訓一頓,以防一不小心被少主捉到錯處而遷怒整個家族。
一羣心有不甘的人被家主冷眼一瞟,立刻就老實了,乖乖的垂眉斂眉,掩去嫉妒。
唉—
水嘯悲嘆一聲,抑悶的暗甩河洛圖一個白眼,乾脆的似衆人爲空氣,也修習自己的功法。
帳內的氣息在最初的一陣燥動後歸於沉靜。
在安靜中,時間慢慢流走,很快便到亥時,而至亥時末刻至時,河炯與衆護衛等齊唰唰的站了起來。
“孩子們,準備!”低沉的嗓音,如驚雷炸響。
閉目調息的二十一人條件反射盤的彈身跳起,昂道挺胸的站得筆直,一雙雙眼晴裡閃着掩飾不住的激動。
河洛圖輕輕的將懷中抱着的水嘯放下,而水嘯在沒了束縛後,兩腳不點塵,小跑着奔到河可依身邊。
河洛圖對河炯微一點頭,大步往外走。
河炯一揮手,衆護衛立即散開,將二十一個孩子與水嘯圈住住,保持着整齊的隊伍,跟着河洛圖雄糾糾的踏出帳篷。
而亦在河氏沿着無遮無阻的路走出帳篷營地時,火谷二邊帳篷內的人羣亦不約而同的離帳而出,各自以整齊的隊列,朝着火龍的方向靠近。
赤紅的火焰映紅了天空,也照得的人面生紅暈。
水嘯看不到河氏之外的其他人,挨着河可依往前移步,而隨着一點點接近,心中也莫明的生起一股恐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