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的院落,前來接親的大花轎停在外面已經多時,鑼鼓聲聲,隱隱約約有些吵鬧混雜其中。
阿朱和阿碧帶着的幾個丫鬟正圍着一衆劍童說教着。
“金通,你們這些小鬼好大的膽子,公子爺的大喜之日,還敢偷懶……”阿碧手下的一個健婢叉着腰,怒吼道。
阿碧與阿朱互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只是外面的花轎催的太緊,二人也顧不上多想,快步跑進了屋子。
許久之後,兩人便攙扶着新娘子走了出來。
阿碧念念叨叨:“幽草這丫頭跑哪裡去了?”
“準是閒着無聊,偷偷溜到外面湊熱鬧去了!”阿朱有些不滿道。
阿碧這些天一直都有些悶悶不樂,連她自己也說不明道不清,許是有些嫉妒新娘子,許是不滿慕容復對她們的疏遠。看了眼木偶似的新娘子,忍不住發牢騷道:“表小姐也真是的,之前天天都念着公子爺,眼看好事就要成真,居然還不了意了!”
“哎吆,阿碧你是不是喜歡公子爺,不如和表小姐商量一下,做個通房丫頭也不錯呀!”阿朱調笑道。對於慕容復強行迎娶王語嫣這事,她也有些不能理解,但寄人籬下,慕容家又將自己視如親出,她也不會出聲反對。暗自猜測,興許是表小姐尚未從王夫人遭難的事情中解脫出來。
阿碧伸手輕輕捶打了阿朱兩下,羞得臉色通紅,發現並未有人注意到自己,這才放心下來。
一直到這二人將新娘子扶着上了花轎,那邊的一夥兒童子纔回過神來。
衆劍童揉目四顧,依稀記得一絲先前所經過的情景,只是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自己一時的幻覺還是做了一場夢?若是幻夢,怎會如此逼真?若是真實的,那人來得古怪,自己等人怎會讓他擅自闖入屋子呢?好在新娘子完好無恙,並未有幺蛾子出現,他們才各自都將這事壓下了心底。
皇甫殤一直等衆人離開這個院子,才從房樑上跳了下來。
“剛從那兩人就是阿朱和阿碧?”皇甫殤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嗯……”王語嫣有些悶悶不樂,自從被慕容博抓回來後,似乎連這兩個自小要好的夥伴也對她生分起來了。
皇甫殤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若有所思的想着阿朱和阿碧之前的對話,看得出來,這位冒牌貨慕容復行事極爲謹慎,連這兩個丫鬟都沒有發現破綻。要知道,阿朱自己就是易容高手,想要不被她發現端倪,着實不宜。
他卻不知道,雲中鶴自從來到燕子塢後,就將全部精力放在了修煉乾坤秘錄之上,偶爾露上幾面,這二人礙於身份,又能親近幾分。阿碧將一顆芳心放在了慕容復身上,也只是發覺公子爺有些疏遠自己,卻不會想眼前這個慕容復原來是個西貝貨。
“王姑娘,你知道還施水閣在什麼地方嗎?”皇甫殤忽然問道。
王語嫣從沉思中醒過來,有些詫異道:“怎麼,你又看上裡面的東西了?”
皇甫殤搖了搖頭:“那倒不是,你若是知道那地方,我便先將你藏在其中,省的到時候與慕容博等人發生衝突,照顧不及,傷到了你!”
王語嫣臉上一紅,弱弱道:“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好嗎?”皇甫殤楠楠自言自語一聲,心道:“若是沒有我的出現,你可不會落得這等田地!”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王語嫣見他有些走神,嬌哼一聲:“就在後面的山洞,你送我過去嗎?”
“呃,自然!”皇甫殤點了點頭,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暗付:“李青蘿那瘋婆娘的性格不會遺傳給這丫頭了吧!”
胡思亂想着,他手中卻不閒着,抓着王語嫣的肩膀,兩人如燕翅斜展,從屋子後面的窗戶飛身而出,閃電般竄入了山洞。足未落地,雙掌已倏然拍擊,擊在兩個守衛的百會穴上。
這二人正說着自個洞房時的一些葷段子,此時突然遭到襲擊,哪裡來得及抵抗,未及喊出聲來,便仆倒在地,—命嗚呼!
王語嫣定睛一看,發現這二人自己居然認識。饒是她這半年來經歷匪淺,也被皇甫殤的手段震攝的心底生寒,默默的在其中一人腰上取下一串鑰匙,打開石門,走了進去。
皇甫殤也不在意,搖了搖頭道:“照顧好自己,將石門封死,等外面的事情解決了,我再來尋你!”
王語嫣點了點頭,悶不做聲的將石門關閉。
……
新娘子蒙着頭,雖然看不到容貌,但光衝着這窈窕的身姿,也能猜到絕對不俗。
幽草只是被點了啞穴,知道事關重大,一直都在掙扎。豈料越是如此,越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阿朱、阿碧手下的這幫健婢都有武藝在身,豈是她一個弱質女流可以掙脫。
雲中鶴柳眉緊蹙,自從乾坤秘錄的陰錄修煉小成,他身上的氣息便越發的詭異了起來。原本的濃眉大眼,如今已經成了一道柳葉眉。當然,若是讓阿碧來說,這應該叫劍眉。
慕容博發現雲中鶴有些走神,咳了一聲。
雲中鶴這才淡然一笑,一揮手,手下的一衆健婢就將新娘子押到了他的身旁,絲毫不管這新娘的反抗。
禮官看了看雲中鶴的眼神,忙道:“一拜天地!”
此時,任幽草如何掙扎,也是無用,押解她的人是一點也不手軟,便將她按到在地,強行叩首。
“二拜高堂!”
雲中鶴陰陰一笑,隨着新娘子的身形,便朝正堂的兩個牌位拜了下去。“慕容博”與“李青蘿”兩個名字分別刻在其上。
“夫妻交拜!”
眼看就要禮成,新娘子掙扎多時,頭上的蓋頭卻在此時掉了下來。
“幽草?”四周一片鬨然,附近的幾個婢子幾乎是下意識的叫道,在這個關頭,聲音顯得十分突兀響亮。
雲中鶴雖然只是做戲,但衆目睽睽之下,感同身受,額上青筋一陣暴露,臉色鐵青,氣的簌簌直抖。
閃電般的將幽草身上的啞穴解開,喝到:“這是怎麼回事?”
幽草被他一喝,哆嗦一下,直接跪在他腳下,一邊磕頭,一邊解釋起來。說着,忽然想起王語嫣先前塞入衣服的物什,忙取了出來,遞給了怒火中燒的雲中鶴。
雲中鶴接過素箋,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君無意,妾無心,好夢本虛幻,何必費躊躇!
想來是王語嫣感激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專門留了一首小詞給他。
他本就對這樁婚事不甚在意,又得了好“閨蜜”的留言,心情大好。臉色卻是不變,若有所指的看了眼黑着臉的燕龍淵,伸手一擺道:“媽的!一個下人哪會有這般身手?快,快給我四處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