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這是什麼狗屁,居然也敢稱爲茶?簡直是糟蹋這個字眼!”
那個頗有文士氣質的中年男子一番誇讚,蕭默聽了也頗爲贊同,暗中點點頭。他雖然也有那種實際的感覺,可是卻沒能言語出來,中年男子如此一說,倒是讓他產生說出自己心裡想法的認同感。
誰想就在這時候,旁邊一個非常刺耳的聲音傳來,不僅斥責喝罵茶水的差勁,甚至還人身攻擊,直接侮辱起中國茶葉文化的歷史淵源來——“哼,就這些人也配談喝茶嗎?茶之一道,永遠只可能是屬於我們大和民族的傳統瑰寶,外人再怎麼學,也不過是皮毛。就像是他們自己說的——畫只老虎不像,反而像只狗!”
“遲山君,你說的沒錯,這東西的確如同狗食一樣粗糙,哦不,我覺得比狗食都還不如!”這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緊隨着他的聲音又是“哐啷”一聲茶碗丟棄碎裂的聲響。
蕭默聽了眉頭直皺,向着那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那邊也是一羣剛剛上了茶山的人,前頭兩個是寸短頭髮眼神桀驁的年輕人,他們身邊則是跟着一羣身穿西裝滿臉諂媚的傢伙。
方纔那句肆意猖狂的言語正是前面兩個年輕人口中說出,更加讓人氣氛的卻是另外一羣跟在身後的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的傢伙,聽了他們猖狂的言語竟是一臉諂媚不住的隨聲附和,只聽得讓人倒胃。
先前評論的中年男人同樣臉上露出一點不悅,轉頭看了那年輕的兩個日本人一眼。那兩人先前出言本來就是對着中年男人的評論去的,此時見他看過來,桀驁的擡了一下下巴,斥道:“怎麼,有不同的意見?哼,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處於低級趣味而又不思進取,整日都沉湎於腐朽當中,被人精神奴役壓榨連個屁都不敢放!”
“哎,遲山君,他們未必不敢放屁,不過嘛,恐怕放屁也只敢在屁股裡面夾着,哪裡敢真個放出來?嘖嘖,真是臭不可聞吶!喂,你說是不是?”
這兩個傢伙越說越是囂張,周圍遊客無一不是怒目而視,不過看在外國友人的份上一時間沒有看口駁斥。另外一個年輕人嗤笑着說了幾句,最後竟是直接問上了旁邊跟隨他們作陪的西裝革履男人們。
他們幾個臉色也有點不好看,畢竟都是華夏國人,被如此大肆的貶低心裡也有些不舒服。
不過這個念頭在他們的心裡出現只片刻時間,他們就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以及這一次公司大項目基本着落在這兩個人身上,於是再怎麼不樂意,也只能陪笑着敷衍的說:“是是是。”
“草,什麼玩意兒!”
“馬屁精,你怎麼不直接去貼他們的屁股?”
遊客們本就積鬱的怒氣,被這幾個一點骨氣都沒有的國人給氣得夠嗆,再也忍不住開口罵起來。
那幾個西裝華夏國人頓時面紅耳赤,張着嘴想要反駁幾句,卻是被更難聽的話給堵了回去。兩個日本青年笑着互相
對視,看那些叫罵不斷的人責罵與他們同行的“同伴”,竟是隻有一陣好笑,像是看戲一樣津津有味的看着。
其中一個日本青年最後終於忍不住笑着說:“井冼君,你看這些人,就這點素質,叫罵自己的同族都如此低劣,如何配得上這種大雅文化?”
那個所謂的井冼君也頗爲贊同的點點頭,說:“的確是如此。我突然感覺自己往這裡走一回,是個完全錯誤的決定!遲山君,要不我們離開?”
日本青年遲山奇怪的是沒有同意,反而拒絕說:“井冼君,事情並非是絕對的。我們來這裡看到這麼多的鄙俗粗劣的人,對於自己而言,何嘗又不是一種反省呢?多看一看罷,我們大和民族不是一直強調‘看別人的過錯,自己有就反省,自己沒有就自我嘉勉’嗎?”
中年男子聽到這裡都快要被氣得發笑了。
感情那一句流傳千年的“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還成了別人民族文化了?
“叔,我忍不住了!”那個看起來憨頭憨腦的小胖子此時氣憤得一張臉通紅,只見他雙手一捋,袖子挽起,露出一雙粗壯的胳膊,當即就要邁開步子過去揍人了。
中年男子連忙伸手將他拉住,輕聲說:“你這傢伙,難道忘了你父親交代的話了嗎?不要隨便惹是生非!”
他手上力氣用得並不大,可是代表的意義卻讓那小胖子回頭來看着他,一臉苦相:“叔,咱這是隨便惹是生非嗎?這人家都騎到我們腦袋上面來了,不行,我實在忍不住了!”
“再忍不住,也輪不到你去動手。”中年男子聲音不大,但語氣忽的重得多,那胖子苦惱的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不遠處猶自猖狂大肆言語的日本青年,氣不過但也無可奈何。
他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腳,乾脆轉開臉去不再看那邊。
不然他真的一點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忍得住不出手!
與他同行的那個年輕光頭小子有着出乎他年齡的沉穩,他看了看中年男子,又看了看那一位冷厲的女人,默不作聲。冷厲女人是他們一行中脾氣最暴躁的一個,可是眼下居然她看着兩個日本青年竄上跳下,不僅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臉色也未曾有過變化。
故此雖然他的心裡也很是不爽,但未曾表露出來。
那兩個日本青年猶自在放肆的笑着,囂張的指點着諸多讓他們不屑一顧的茶山佈置,終於是惹惱了另外一個身體健壯的華夏國男人,他有着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很有男子漢氣概。
當下他站出來對着那邊兩個傢伙就喊:“你們兩個,也該夠了!榮升茶山本來就不是高檔茶出產的地方,大家來這兒遊玩,圖的是一個情景自在,有一口茶喝也足以慰藉乾渴,你們怎能僅僅因爲這個就詆譭我們整個華夏國的文化?”
“喲,”日本青年遲山和井冼相視一眼,都露出有意思的神色,“終於有人敢站出來說句話了?我還以爲華
夏國的人,都是那種軟弱的跟一塊牛皮糖一樣呢!”
“對呀,遲山君,就跟我們身邊這幾個傢伙也差不多吧,不僅軟,而且還恬不知恥的黏糊呢。”兩人說到此處,都感覺非常的好笑,不禁哈哈大笑,旁若無人。
幾個跟隨陪同的西裝男人臉色有點鐵青,那些諂媚的話似乎有點說不出口了。
“你們兩個,不要太囂張!”出頭的國字臉氣憤得大叫一聲,跨出幾步直接走到兩人跟前,手上一動竟是直接朝着兩個人抓過來。
“咦?”那個靠在前面的日本青年遲山口中驚呼一聲,連忙跳步躲開,國字臉又接連幾把抓出,遲山再度跳開,不過這一回臉上卻是有了鄭重之色。
“身手不錯嘛,”井冼在旁邊把國字臉的功夫看得清楚,當即冷笑着說,“我還以爲華夏國人都是東亞病夫呢,沒想到還是有能人的。”
遲山方纔躲得不輕鬆,臉上不怎麼好看。
“哼,華夏國不是一向自詡功夫之國嗎?怎麼你出手還要用我們日本的空手道呢?”
國字臉臉色微變,的確,他剛纔那幾把就是空手道里面的招式。華夏國雖然是武術的起源地,也有着非常多的武林高手,可是真正的武術對於普通人而言又是那樣的陌生。國字臉對武術有着無與倫比的熱愛之意,但苦於求學無門,又不願意去學習那種套路表演的花架子,無奈之下只能轉而學習更加適用的空手道。
此刻被日本青年當面點出,他竟是忍不住臉上滿不自在。
遠處一直看着這一幕的那個頗具文士氣質的中年男子,此刻竟是在心裡輕聲嘆息。他自然是知道爲何華夏國真正的武術難以流傳,這是因爲各門各派門戶觀念太重,交流太狹隘,無數的功夫精粹寧願流失也不願意教授給真正有天賦的武學奇才。
固步自封,這是華夏古武一個極爲要命的罩門!
另外一邊,蕭默自己也很是感慨的皺了皺眉。華夏國真正的武術他也曾尋求過,可是因爲無門,最後也是不得不放棄。
不過他作爲僱傭兵多年的戰鬥經驗也讓他自己通過融合諸多格鬥技巧摸索出的屬於自己的戰鬥技法,未必就比其他的功夫差。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這種創造於實戰的格鬥技巧,殺傷力往往更加的強大和恐怖。
“哎、遲山君,”這邊國字臉正自不知道如何回答,旁邊的另一個日本青年井冼卻忽然開口說,“武術不分國界嘛,他既然學了,你就跟他切磋切磋也無妨嘛。”
井冼的話看起來是在爲國字臉辯護,可是他說話的語氣很有些陰陽怪氣,眼下衆人聽起來感覺他更像是因爲空手道在華夏國也如此受歡迎而得意呢!
國字臉也聽出這一層意味,所以根本沒有領他的情,哼的一聲說:“你們倆如果還要在這裡大放厥詞,侮辱我們華夏國文化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的請你們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