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爲何而哭

中東一條寂靜無人的山脈中,一羣疲憊不堪的傭兵,正滿臉警惕躲在一個山凹中休息。帶隊的中年傭兵,那怕仰臥在山道之上,依舊掃視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就在其遙望夜空時,一道突然閃現的不明光芒,讓滿臉冷峻的中年傭兵,突然想起白天看到的無人機,似乎也具備夜間搜索攻擊的能力。

頓時臉色大變的吼道:“全隊散開,有無人機!不好,我們被發現了,快躲避導彈攻擊,該死,是地獄火,快跑,以最快速度分散開來!”

捕食者無人機!地獄火導彈!

這些對中年傭兵而言,已然耳熟能詳的字眼,伴隨他的怒吼之聲。原本處於休息中,全付武裝的傭兵們迅速起身四散躲避,卻依舊難逃那電閃即至的導彈索命。

伴隨一聲震天的巨響,看着並肩作戰多時的兄弟,籠罩在爆炸騰起的巨大火焰中,發出慘絕人寰般的慘叫聲。有句話叫‘沾上地獄火,十死無生’啊!

想到這些,趴在地上的中年傭兵心痛的牙都快咬碎了。這是他患難與共的生死兄弟啊!

‘洛克斯,我一定會殺了你!我發誓,只要一息尚存,我都會活剝了你!’

知道是誰有能力,能請到捕食者出手對付他們的中年傭兵。對於一路追殺他們的傭兵指揮官,無疑是痛恨至極。

可誰叫他們是傭兵呢!殺人者,人亦殺之!這話自古便有!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能請到捕食者夜襲,本身就是對手實力的體現。

在火光的照耀下,那架在夜間飛行的捕食者無人機,再次掉頭返回。沒等中年傭兵反應過來,第二枚導彈準確命中他藏身的草叢。

感覺身體被卡車撞飛般翻滾着的中年傭兵,被衝擊波拋到半空時,望着那幾個同樣遭殃的兄弟,心中頓時充滿無盡的悲傷跟悔恨。

他真的好恨,恨自己爲什麼要接那個任務,最終惹到洛克斯指揮的地獄傭兵團。那是傭兵界的王者,他這種雜牌軍豈是對手呢?

‘老伍!’

在生命剩下最後一絲餘光時,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被爆燃的大火沾上。在地上慘叫着滿地打滾的慘狀,中年傭兵覺得心如刀割!

這個一手將他培養,並救過他無數次性命的老傭兵。到最後,竟然是他接錯任務,導致全隊傷亡慘重不說,甚至將這個救命恩人,也推進了萬劫不復的地獄。

用盡最後一口氣息,怒吼着喊出這個名字,中年傭兵突然覺得,他墜入一個無盡黑暗的之中。他知道,這是人生劃上句號的時刻。

可沒多久,中年傭兵突然聽到耳邊有聲音呼喚道:“王哲,你醒醒?王哲,你怎麼了?”

呃!這聲音,爲何似曾相識呢?對了,他不是被導彈直接命中死了嗎?

一個死人,又怎麼可能聽的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呢?難道他沒死?真的撿回一條命了嗎?

腦中閃現無數念頭的中年,奮力的睜開雙眼。他覺得,他不能死,只要有一線生機,他都不能就這樣死去!他還要替那些生死兄弟報仇雪恨呢!

可一睜眼,看着兩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中年傭兵卻覺得有些傻眼了!

這是怎麼回事?

經歷六年鐵血傭兵生涯的他,自問世間能讓其動容的事情不多。可看到眼前出現的這兩個人,他卻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甚至讓他突然覺得,這是下地獄前的回憶空間嗎?

在他兩眼呆滯之時,那個掛着上等兵軍銜的士兵,帶着愧疚的神色上前道:“王哲,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你身體不舒服,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呢?

是我對你缺少關心,不知道你身體還發着低燒。是我太心急,沒顧及你的身體狀況,還硬拉着你快跑。真的很對不起!我會深刻檢討,請你原諒!”

看着這張呈現在眼前,即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從失神狀態中醒來的中年傭兵。打量了一眼四周身處的環境,終於讓他想起此刻身在何處。

爲何會在這裡醒來,他找不到答案。可看到這間條件很簡漏的病房,還有他最討厭卻經常打交道的消毒水味道。

他已然知道身在何處!新兵連!一個讓他離開後,永遠都銘記的地方!

沒等他回憶完全,那位站在身前軍銜上尉的中年人,同樣很關切的道:“王哲,這次的事情,我已經嚴肅的批評過你們班長了。不過,你身體不舒服,爲何不及時報告呢?

幸好你醒過來了,不然真要出點什麼事,你讓我們怎麼跟你父母交待呢?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再休息一下呢?”

老連長,吳浩誠!老班長,徐亮!真的好久不見了!

忍住滿心的不解,還有滿心的悲喜,他終於開聲道:“連長,對不起!這事真的不怪班長,是我太膽小,沒敢跟班長說身體不舒服。”

已經想起身在何處的中年傭兵,看到此情此景,已然回想起初入伍時,那次令他成爲新兵營名人的糗事。甚至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這事也被不少人反覆提及!

跑個步,竟然跑的直接昏死過去,想想真的很丟人啊!

或許是他的回答,讓導致這件糗事的‘罪魁禍首’新兵班長徐亮,也發自內心的長鬆了一口氣。想起先前的情況,現在的徐亮依舊心有餘悸。

從選拔來擔任新兵班長,徐亮就被三令五申交待過,不得隨意打罵體罰新戰士。若是帶兵訓練期間出現問題,一律給予處分送回老部隊。

一想起先前,差點將王哲送上救急車,準備送往軍分區醫院急救。徐亮也是一身冷汗,覺得真那樣的話,整個新兵訓練營都出名了。

若是真導致王哲一命嗚呼,整個新兵營的新兵訓練,都將蒙上一層陰影。不光他要承擔嚴重的後果,新兵連長吳浩誠,同樣會吃不了兜着走。

新兵訓練,穩定爲主!誰犯錯,誰滾蛋!

這就是新兵訓練營從上到下,所有帶兵軍官跟老兵,都心知肚明的紀律。真要新兵訓練中造成新兵死亡,那便是重大的訓練事故!

在徐亮道完歉後,當了王哲兩年連長的吳浩誠,同樣顯得很關心,交待剛剛重獲新生的王哲好好休息。等到王哲藉口困了,兩人才離開這間小小的病房中。

看着兩人離開,已然清醒認識到。他回到當初新兵剛入伍時的中年傭兵王哲,發自內心般長長鬆了一口氣。甚至許久沒感受過的淚水,順着眼角便流了出來。

連王哲自己也不明白,此刻的他到底爲什麼而哭!

是爲腦中那些慘叫着死去的兄弟而哭?還是爲重獲生命而哭呢?

沒經歷過生死,根本不知道活着的感覺有多好。沒經歷過硝煙,根本不知道兄弟與袍澤的真正意義。那重獲新生的王哲,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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