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杉鬆開了手，身子往前傾，從宿舍樓頂跌落。
沒有人來得及反應，劉權和石盛都沒有料到塗杉下一刻就跳樓，等到要過去拉人的時候，塗杉已經墜落。
石蕊伸開手要去塗杉，甦醒一把將她拉開，力道用得大了一些，石蕊跌倒在地上，手擦破了皮。
六樓的高度，只是須臾的功夫，塗杉就落下來，砸在被褥上。
被褥墊得很厚，塗杉悶哼了一聲，自己爬起來，不過還沒等他有過多的反應，邊上的老師立刻衝上去將他抓住，防止他再有過激的反應。
120過來，帶着塗杉到醫院檢查，石盛，劉權，還有旁的幾個老師跟着一起過去。
“你手受傷了，不跟着一起到醫院裡去包紮一下？”甦醒問石蕊。
“只是擦破了一點皮，等一下到校醫務室抹點碘酒，隨便包紮一下就沒什麼問題。”石蕊有點生氣，“你剛纔爲什麼推我？”
“你那是犯傻，我不拉你，就不只是擦破點皮這麼簡單，很可能雙手都斷了，甚至沒命。”甦醒說，“那麼重的一個人從六樓掉下來，你用手去接，不想活了？”
“學生跳樓，我總不可能看着不管吧，總要做一點事情，只能夠用手去接。”石蕊說。
“地上鋪了被褥，用不着再去冒險。”甦醒搖頭，“你這樣做很可能到時候塗杉沒事，你自己將性命搭進去。”
“我是老師，保護學生這本該是我的責任，即便受傷又有什麼關係？”石蕊說，“倒是你，聽說塗杉跳樓的時候，指揮學生將被褥掉下樓，不顧老師讓你回教室的話，可結果塗杉真的能跳下來，推開我的也是你，你怎麼能夠這麼冷靜？”
“遇到的多了，見得多了，自然能夠冷靜下來，尋找合適的方式去解決問題。”甦醒說，“不冷靜，一股腦的去做事，好事可能做成壞事。不怕對手強，就怕有豬隊友，這話你聽過沒？”
“你罵我？”石蕊聽出畫外音。
“只是跟你提個醒。”甦醒說。
跳樓，伸手去接墜樓的孩子，這樣的新聞甦醒見過太多了。
宿舍樓裡發生火災，五六樓的高度，幾個女生抵擋不住濃煙，到陽臺暫避，最後被逼得伸手攀附在陽臺邊緣。
路過的人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幾個女孩堅持不住，之後墜落，如花的年華隨風而去。
如果有人反應迅速抱着被褥在樓下稍微墊上一兩層，緩衝一下，就不可能發生這樣的悲劇。
可是大多數人沒有這麼快的反應，或許他們覺得墊一兩層被褥也改變不了結果。
甦醒家在農村，以前吃大鍋飯的時候，村子外面有一個倉庫，倉庫頂部是鋼結構，離着地面有三四層樓的高度。
幾十年過去，沒了大鍋飯，留下的倉庫也成了雜物堆積點，荒廢掉。
甦醒，還有村裡的孩子看多了武俠電影，便想象着自己能夠飛檐走壁，能夠擁有輕功，幻想從高處落下的景象，於是就將廢舊倉庫當作練功房，沿着紅磚牆壁爬到三四層樓的高度，順着鋼結構走到中間，下面墊上一層草就往下跳。
樂此不彼，玩了不知道多少個暑假，沒人受傷。
很多事情其實只要去做一做就能夠避免嚴重後果的發生，但是不少人不屑去做，認爲沒有必要。
或者只想當一個看客，等着事情的發生，事後做一個鍵盤俠。
石蕊到校醫務室去包紮傷口，甦醒找到馬棟：“學校後勤部有被褥嗎？”
“有二三十牀，你是想給剛纔幫忙的學生換新的被褥？肯定不夠，學校提供住宿，但是一般不提供被褥之類的生活用品，二三十牀被褥也都是給老師準備。”馬棟說，“不過今天這個事多虧了你，還有這些學生，將自己的被褥丟到下面來做了緩衝纔沒有發生嚴重的後果，學校肯定會盡快想辦法購置一批新的被褥免費發放給今天出力的學生。”
“這樣吧，我先打電話讓人送一批被褥過來，馬校長你幫着發放一下，以學校的名義。”甦醒說。
同學出了力，不可能讓這些出了力的同學晚上睡覺的時候還用髒的被褥，肯定得要新購置一批被褥。
維持社會秩序，維護道德的最好方式是讓惡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讓善良的人得到回報。
不求回報，只求奉獻，這是在耍流氓。
甦醒給蘇玉錦打了電話，蘇玉錦開酒店，被褥方面的生活用品找她，讓她幫忙聯繫送一批過來肯定沒有問題。
事情正如甦醒預料到的，打電話過去之後，蘇玉錦立刻應承下來。
甦醒找到劉婷：“今天大家乾的不錯，如果不是及時將被褥扔下來作爲緩衝，塗杉恐怕凶多吉少。”
“大家都是同學，這些也是我們應該做的。”劉婷說，“我看塗杉好像沒有什麼問題，怎麼還將他送到醫院去，好幾個老師抓着他的雙手，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放心吧，老師抓着他的雙手那也是擔心他再採取過激的行爲，不會有什麼問題，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雖然有被褥緩衝，他當時也能夠站起來，可難保不會產生內傷，送到醫院裡面去檢查一下很有必要。”甦醒，“說等會兒會有一批新的被褥送過來，你和馬校長，還有徐恆，李萬輝幾個再辛苦一些，給出了力的同學換上新的被褥。”
“扔下來的被褥沒怎麼髒，沒下雨，地上是乾的，就只是有些灰，還能夠用，沒必要換新的吧？”劉婷說。
“很有必要。”甦醒搖頭，“大家出了力，不一定能夠給獎賞，但是補償一定要做到。”
半個多小時之後，蘇玉錦就開着貨車過來，車廂裡堆滿了被褥。
馬棟，劉婷，李萬輝，徐恆等人幫着將被褥送到各個出力的學生手中。
這樣的場景讓還在教室裡上課的學生忍不住側目，不少人臉上表情很複雜。
“剛纔我不想回寢室的，同學出事，我卻只能看着，幫不上忙，真窩心。”
“老師讓我們回來，能不回來嗎？也就甦醒和學生會的人敢留下來，要是入學生會，我們也能在邊上幫忙，而不是在同學有難的時候還在教室裡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