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當初派何大毛做這件事,並沒有想到會成今天這樣的騎虎之勢。
她的財會班培訓結束,藉着楊鐵軍的便利,跟唐雅君一起調到了部隊後勤。
在這邊比在工廠自由點,所以何小西請了假,她要回去看看。
在這邊離得太遠了,不能實時掌握那邊的情況。
失之毫釐差之千里,何小西沒有把握遠程指揮能辦好這件事。
而且水洞村那邊要上馬工業鹼的生產線,何小西也想回去看看。
最好能把周阿姨給拐過去。
後勤那邊配備了一批燃氣竈,因爲數量不多,只有師部這邊發了一部分。
周阿姨家夠資格,最先配上了。
這玩意沒用過的人用起來心裡嘀咕着吶,因爲按照使用說明上寫得太危險了。
尤其年歲大的人,更是不敢用。
這個時代的煤氣竈得自己點火,沒有自動打火裝置。
“這個爐子好用是好用,就是用得我心驚肉跳的。”周阿姨說。
何小西被喊過來教大家點煤氣竈。
何小西服務態度好,不僅教大家點火,還順道教大家炒了兩個菜。
“還是煤氣竈炒出來的菜香。”周阿姨夾了一筷子然後點評道。
“周阿姨,我們村的工業鹼生產線準備選址建造了,你能不能給我們指導一下。”
跟老太太熟識以後,何小西知道老太太是事業型女性,雖然退休了依舊經常去原單位做指導。
與其把人哄過去,不如如實相告。
反正黃師長吃食堂吃了幾十年了,再多吃幾天也沒什麼關係。
“這麼快就開始了,好啊,我們什麼時候去?你回去了孩子怎麼辦?”周阿姨很樂意去。
“交給唐大姐。”
或許是想到唐雅君那一手暗黑系菜品,周阿姨笑得十分暢快。
何小西安頓好家裡就走了,把陸擁軍閃的夠嗆。
好容易他媳婦夜校班上完了,怎麼又回老家了?獨守空房好寂寞。
還是怪自己啊!怎麼這麼努力了還是造人失敗?要是成功了他媳婦就不會到處跑了。
陸擁軍圍着圍裙做飯,並自我檢討的時候,何小西正把周阿姨交給工地的負責人,跟着何大毛去了他的辦公室。
何小西進辦公室之前回頭,看到一雙陰鷙的眼睛。
“是不是剛剛那個人?留着一小撮鬍子的?”何小西問。
何大毛點點頭:“就是他。”
“叫什麼?原來哪個單位的?住哪裡?家裡都有什麼人?……”何小西拋出幾個問題。
何小西只一眼就看出那人不是善類。
這件事得慎重,防止反噬。
何小西想着,實在不行就把何大毛的戶籍調到鄰城去,等大家淡忘了再把他弄回來。
佟父已經重新起復,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庇護一下何大毛還是沒問題的。
就是不知道那個寇磊會不會禍及家人。水洞村目標太大了,讓人盯上就麻煩了。
“把這人調查清楚,我先回去了。”
建造化工廠是個大項目,只佔用土地就得十多畝。徵用的是清泉河上游的一片河灘地。
“資金到位了嗎?”何小西問。
“到位一部分了,還差點。”陸豔明回答
最早在他們這裡的顧鄉長現在在銀行那邊做行長,水洞村走的他的路子弄到一筆貸款。
陸豔明化緣有一手,他出去找錢,用心找總能找到。
對於他說的還差點,何小西不接招。
“笑笑和安安是娘倆啊?”看到何小西不接招,陸豔明說起其它話題。
“是啊!有人來找過她們?”
他問的問題奇怪,何小西不認爲他是隨便問問。
陸豔明點點頭:“前幾年有人住咱們大車店,打聽有沒有一對母女。”
只可惜大家都不知道她們是母女,也沒往這上邊多想。
“後來那些人還來過嗎?”
“沒有。”
港城,洪保羅的別墅裡,燈火通明,正在舉行一個生日宴會。
洪家的長公子十週歲生日。
沒有什麼傷痛是時間無法抹平的,洪家如今歌舞昇平。
幾位商界大佬聚在一起說話,“保羅,這次大陸之行,你會不會去?”
洪保羅晃着手裡的酒杯,“看老爺子的意思!”
洪家老爺子已經中風癱瘓,只能靠輪椅代步,說話都說不清楚。
洪保羅的想法大家都明白,洪保羅這樣說就是推脫的意思。
他還要觀望一下,說要看洪老爺子的意思,就是進可攻退可守,有利益就上,有危險就退。
聽他這樣說,大家就識趣的轉移話題,不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
畢竟大陸方面的政局還不穩定,態度還不明朗,政治只適合投機,不適合投資。
歌舞昇平退去,洪保羅端着酒杯憑欄而立,看着遠處的點點燈火。
對於來自大陸方面的邀請,他也拿不定主意。
他本身就缺少銳氣,當初如果不是靠一口氣撐着,也不會有膽量跟老頭子對抗。
現如今的他,已經被這人間繁華同化了,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坐擁富貴,家庭美滿,父慈子孝。
大陸,不是今天有人提起,他都快忘記了。
不想去回想。
有人說過,只有失敗的人生才總是會去想當年。他現在很成功,沒必要去回想過去。
他盡力了,大陸局勢沒緊張之前,他派了好幾路人過去探訪玉書母女的下落,全都無功而返。
後來大陸局勢緊張起來,派人過去活動很困難,探訪就不得不停下來。
這樣一停就是好多年。
新的生命誕生,補上了心裡的那個缺口,往日的那些執念就慢慢淡化,慢慢放下了。
包括跟老頭子的關係,畢竟是血濃於水的父子親情,老頭子也老了,有些恨慢慢就忘卻吧!
菲傭們收拾好衛生相繼退下,時間不早了。
洪保羅把杯子裡的酒喝乾,回到房間裡。
隔壁傳來幾個孩子跟他妻子說話的聲音。
這次的大陸行,洪保羅最終選擇沒有參加。他還需要再觀望一下,大陸的政局有些緩和了,他在等政局徹底明朗。
港城的政局也不穩定,畢竟是血脈相連,有些東西是沒法徹底割裂的。
港城這些年也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大陸那場大運動的影響。
他只是商人,社會環境不好,他需要淡化自己身上的大陸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