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簌完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張國慶喟嘆不已。
——還是家裡好！
而同樣的，周嬌心想這段時間爲何忙成狗？
——只因缺了一個他。
“我每晚都夢見你。”
周嬌聞言莞爾一笑。老夫老妻的，還玩糖衣炮彈。
“不信？是不是你根本就不信我？”
周嬌好笑地拍了拍他肩膀，繼續用乾毛巾擦拭他的溼發，“據說張副部長日理萬機，經常熬夜工作。”
張國慶透過梳妝檯的大鏡子，很輕易就看到她放鬆的笑容，避開了這個話題，“做做樣子而已。孩子們過得如何？”
周嬌心知他這次出差一定不容易，聞言也順勢聊起兒子，“平安和六一有時一週，有時二週回來一次，五一每週回家。”
“平安和六一倆人狀態不錯，他們要是週末沒回來，我就送點東西放在學校傳達室。他們兄弟倆說跟同學關係很好。”
“你沒在家，我去了四趟五一學校，他很有你當年的風采。學生會，團部什麼的都玩了很順溜，現在正摩拳擦掌地預備入黨。”
張國慶一聽這孩子是真深思過，放棄了今年考研究生。這樣就好，還沒傻到想揚名。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名氣太大倒不是好事，現階段更重要的是積累人脈和有一份漂亮的履歷表。
“媳婦，辛苦了。”
“辛苦什麼？我就是過去瞧瞧，順便送點東西。”
張國慶安慰拍了拍她後背。
哪會不辛苦？自己又不在家，可不就得她監督孩子。去學校估計也是擔心孩子容易受身邊環境影響。
“明天早上我先去單位，下午去拜訪老教練。”
周嬌聞言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定見打聽一下孩子狀況。”
張國慶失笑地點點頭。瞧瞧，不就一直惦記。
有了想法，張國慶一貫會立即執行，而且這次出差在外，他更想兒子們了。
次日處理完公事，在單位簡單吃過中餐，以私人拜訪師長名義，親自去了一趟軍校。
在他老教官，現在的副校長辦公室，秘而不宣地見到了平安和六一兄弟倆。
“爸？”
張國慶看着越加穩重內斂的兩個兒子，暗自嘆了口氣。他還沒年過四十歲，好像真的老了。
老教練欣慰地看了看他們，“虎父無犬子，繼續努力，我先離開一會兒。”
等他一走，平安和六一露出燦爛笑容，一下子竄到到張國慶左右兩側，哪裡還有剛纔的穩重？
他三個兒子五官肖似八成，同樣的英挺冷硬的五官，濃黑的劍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脣。
不同於五一的俊秀溫雅，總會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在外平安和六一無一不透着桀驁冷然。
如今這樣一嬉皮笑臉的時候，讓張國慶頓時失笑。
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都聽說了，爸爲你們而感到驕傲。不過凡事悠着點，別讓你們的媽擔心。
她看似平靜，其實內心最放不下的還是你們三兄弟。你們看了沒有？最近她又瘦了不少。”
平安鄭重地點點頭，“爸，我和弟弟會小心點。”
六一笑了笑，蹭了蹭張國慶肩膀，“爸，事情辦完了吧？”
“結束了。”張國慶伸手擼了他一頭板寸，“有事情跟你哥多商量，你還小，在這別太拼命。”
平安笑道：“爸，小心老人家在外面偷聽。”
“臭小子，盡打趣你老子。”
畢竟在外面要注意影響，父子仨人聊了幾句，張國慶就讓他們先離開，又陪老教練敘舊一會才悄然離開。
京大，能與張國慶母校並肩的名校。
不管是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張國慶來過無數次，用周嬌的話來說，相當於他第二個母校。
之前的十年，他不敢踩進一步心中的聖院，就怕它們被玷污了。
兩側行道上的槐樹枝葉錯綜地伸展，在半空裡織作翠色的門拱，老樹新綠，迎着落日餘暉放射出瑰麗的色彩。
校園內處處充滿朝氣蓬勃，一派生機。
到底是不一樣了。
找五一非常好找，張國慶雖然沒來得及看望過孩子一次，可三個兒子在校作息經過周嬌的提醒，已瞭如指掌。
五一見到張國慶身邊的警衛員小朱，喜得哪裡顧得上與同學們探討問題，與大家飛快告別。
遠處一道熟悉的軍人身影，可不是他老子？
他一直擔心他老子這次出差調查，會惹得有些人狗急跳牆，又不敢在他媽前面露出一絲聲色，現在好了。
“爸，你終於回來啦。”
張國慶含笑地看着小兒子，“昨天到家，剛去看你哥他們，你這邊如何？在學校裡習不習慣？”
“爸，咱們先找個地方坐坐。”五一推着他轉了一個方向。
“我在這裡挺好，大學到底是大學，我現在明白你們爲何一直說人生最美好的日子就是大學時期。”
張國慶饒有興致地笑道：“哦？”
“沒了生活壓力，在這裡能見識到許許多多優秀人才，很多人在這裡都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對於我來說，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全國不同地方的人才薈萃，通過他們的言行舉止，他們的故事，我更能見識到世情。”
張國慶欣慰地拍了拍兒子胳膊。
“爸，你看到了沒有？”五一指了指校園內腳步匆匆的學生們，“這些人都是趕往圖書館的校友。在這裡，學習是主題。
每天出操後，大家但凡不上課必在自習，圖書館內座無虛席，不到了晚上十點圖書館閉館，那裡絕對沒位置。”
張國慶看向那些人，讚賞地笑了笑。他很能理解對於愛學習的人來說，缺了的那十一年，他們正努力補回。
“好好學習他們這種精神。很多東西失去了纔會更珍惜，而你們就少了這些經歷。伙食上習慣嗎？”
五一聞言一笑，“你可別告訴我媽和我姥。剛開始一週很不習慣，那幾天又參加勞動，累倒不累，就是吃的太差了，比我們去軍營鍛鍊還差，量少無味。我哥學校都比我這好，幸好我有不少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