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休所一所小院子，林老爺子在外乘涼回來，再次看了看時間，伸長脖子朝院子大門外張望。
林麗瑩夫妻倆人騎着二八槓過來時，就見到翹首以盼的老爺子。
進了院子，她也沒吊老爺子胃口，跟着他邊走邊說道：“今天確實公佈畢業分配。小兩口送同學上車回大院已經到了吃晚飯時間。”
說着，她不着痕跡地順勢撐着老爺子胳膊，“姐夫留了我們在那用飯，所以我們才這麼遲過來。”
李建軍從進門喊了一聲爸，默默無語地跟着妻子後面。一直到客廳，見到阿姨，他才停止腳步，諮詢了幾句老爺子日常生活細節。
“阿姨，辛苦你了。”
“這是我份內事。快進去吧，老爺子開着門等你呢。”
李建軍朝她微微點點頭，慢悠悠地進入書房。
此時林老爺子正問到今天周家都有誰在場？
“……程老夫婦倆、程如珠兩口子加上大姐和大姐夫。我過去那會他們已經在那等了有一會兒。”
“回來時，小五送我們出門還遇上莫老他們幾位，他們也應該得到消息，拉着小五聊了好一會。”
燈光下，一頭白髮的林老爺子點點頭，“他們分配到哪了？”
“小五分配到總後勤指揮自動化管理研究室，報到後要上軍校進修三個月。爸，他在前年就被挑中成了國防生。”
林老爺子笑着搖搖頭：“難怪常常被周孝正扔到部隊訓練。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
感嘆完，他看向女兒，“那嬌嬌呢？”
“爸，你猜！”林麗瑩站起身替這對翁婿倆倒上水，笑眯眯地等着老爺子。
“猜不出。”
林麗瑩神秘兮兮地笑道：“計委。”
老爺子聞言驚訝地挑了挑眉，目光看向女婿，見他點頭，才確定不是女兒跟自己逗樂子開玩笑。
“是不是很奇怪？當時聽小五一說，我還以爲聽錯了。去之前我還以爲她會上二機部那些研究所。”
老爺子聽了白了她一眼。要是這麼簡單，自己也不叫他們兩口子過去打聽消息。事情不出他所料，真得分配到行政部門。
“你不瞭解這孩子。”林老爺子眼裡帶着遺憾，“她啊，總能抓住關鍵一點。與樑家小子那一鬧，贏得了不少當長輩的青眼。”
林麗瑩迷惑地看着他，見他沒解釋，又看向李建軍。樑家？這不是去年的事情嘛。跟現在分配有何關係？
李建軍瞥了眼癟嘴的妻子，笑了笑，“誰家都有那麼一兩個小輩惹事生非。上次嬌嬌兩口子聚攏一羣小輩無形中就是約定一個規矩，有什麼事情咱們內部解決。”
林麗瑩諷刺一笑，立即反駁道：“那這麼說法律有何用？”
李建軍意味深長地對着她笑了笑，“怎麼沒用？接下來鬧大鬧小就是長輩們的事情了。樑家不就是個列子？”
“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樑家在周家前面算不了什麼，可他背後有人啊。周嬌要是不想她爸與那人鬥得兩敗俱傷，他們家就要忍氣吞聲。”
“可她怎麼會答應？長輩們不好鬧，那就小輩們，她先抓住樑家那孫子把柄，首先就佔了理。”
“接下來她就佔有優勢。樑家長輩要是鬧大，大姐夫捏死他跟一隻螞蟻那麼容易，可他背後的人敢站出來嗎？”
林麗瑩思路被他牽引，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站出來不就是說明那封沒證據的舉報信與他們有關？
“最主要一點，周嬌那天那麼一鬧，在場的人都會回家跟長輩彙報。她是在告訴所有人，想扳倒她周家，也得先藏好尾巴。沒看那封信一出來，她就抓住人家手下五個人？說不定她手上還有其他證據沒交呢？”
林麗瑩幽幽地嘆了口氣：“姐夫真不愧是姐夫。別說一舉三得，看來這裡面還有其他意思，他手段還是那麼高。”
李建軍聞言看向老丈人。他怎麼感覺這事情不是周孝正意思？可他也就聽到一些傳聞，具體也不是很清楚。
端坐在那的林老爺子靜靜地聽着女婿分析，此刻聽到女兒的話，搖了搖頭。比起他們，他更瞭解那個大女婿，也問過當天在場的林定輝。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
“要是我沒料錯。從頭到尾都是周嬌的手筆，連張國慶也就是幫着搭臺子。你大姐夫是用樑家給她練手了。”
林老爺子說着，瞅了瞅女兒驚訝得開嘴，放聲大笑：“性格決定處事手段。要是周孝正，他纔不管那人是誰，不脫了對方一層皮，他還是東北虎？可這次他就真的放過樑家了。能讓他改主意的，也就這麼一個人。”
“我早就說過我不會看錯人。周嬌除了聰明冷靜，還有對政治非常敏感。她在意的是利益，還有大局。”
“正如建軍所說，捏死樑家對於她來說有何利益？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她怎麼會讓她老子跟人家鬥得兩敗俱傷，外人得利？”
聽完這些話，林麗瑩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隨即想到今天派遣證，心裡想法一時無比複雜……
林老爺子看着她笑了笑。以女兒的見識是沒法懂得那些人所思所想，還是安穩地做她的軍醫合適。
他轉移了話題：“你提了小輝八一成親沒？你大姐夫什麼反應？”
拋去思緒，林麗瑩點點頭，“趁着他們心情好，我說了，還替你邀請了程老他們。姐夫說八一期間他和大姐都比較忙，小五也要上軍校，到時候看嬌嬌有沒有時間？程老先讓我恭喜你，他會抽時間上門賀喜。”
“哦。”林老爺子點點頭，“他們問了女方是誰家了沒？”
林麗瑩搖搖頭：“他們沒提起，我也就沒介紹。”
李建軍聞言低頭端起茶杯，暗自搖頭。誰會在意一個小輩與誰成親？
“你大姐他們沒說來看我？”
“爸，你要是想大姐就上門去看看吧。那對雙胞胎可有意思了，還沒一週歲都能開口喊人了。平安一瞪眼，他們立即就乖乖地坐在那一聲不吭。一看到小五就知道後山來了，理都不理平安。”
“小輝要是明年能讓我抱大胖小子就好了。”林老爺子避開去不去周家話題，“你大侄媳婦這麼久了還沒懷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毛病？娶兒媳婦還得娶會生養的。你有空替我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林麗瑩點點頭，“回頭我就寫。”
“對了，順便再問小利婚事怎麼樣了？”
林麗瑩苦笑地嘆了口氣，“之前我單位有護士長得不錯，思想挺好，還主動申請到那邊。我看她各方面不錯，替他們拉線，結果這臭小子又嫌棄對方。”
“太不懂事了。易家那個小子之前也不是不成親，被他爹壓着娶了媳婦，現在大胖小子都會走路了。你二哥還是手段不夠，壓不住兒子。”
見老爺子提起林愛黨，李建軍知道下面就要開始對江姜玉這個二嫂的大幅篇章譴責。說實話他不耐煩聽着毫無意義的話語。
見狀他轉移了話題，問起大舅子他們親家何時見面，聘禮和一些瑣碎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