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周家門口，張國慶單手插兜，時不時地舉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又伸長脖子往前面張望了張望。
等踢得附近積雪飛揚，獨自在門口轉了好幾圈，徘徊了好一會兒，終於等回了姍姍來遲歸家的周嬌。
人還沒走近，張國慶已經能感覺到，他媳婦渾身散發着喜悅氣息。嗯，步伐也很輕鬆。聽聽……都哼起小曲兒了。
周嬌快步上前挽住他胳膊，“怎麼又跑不出來等我？多冷啊。姨奶奶不是說已經給家裡打個電話，陳嬸沒跟你提？”
張國慶捏了捏她手，放到口袋內，“說了。妞，撿到寶啦？”
“嘿嘿……聽了一耳朵的好話，心裡高興。”
“哦，老太太帶你去參加老姐妹聚會了？”
“不是。”周嬌探頭探腦地打量了四周，悄聲解釋，“老太太帶我去起卦，就是那一年剛回京的神婆家裡。”
張國慶失笑地捏了捏她手，“說了什麼讓你高興成這樣？”
“嘿嘿，天機不可泄露。”
張國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吃了沒？”
“還沒呢，怕你擔心，陪老太太回去後就急忙忙回來，不過在車上已經陪老太太吃了點糕點。你呢？”
“我吃了一點，我還以爲老太太會帶你去吃晚飯。”張國慶聽完，心疼地摟緊她加快腳步往院子裡走。
周嬌聞言，又嘿嘿地傻笑幾聲。
張國慶好笑地搖了搖頭——難得樂成如同偷到油的小老鼠似的，瞧着勢頭，估摸是算到什麼好事，先餵飽等上牀逼供。
周嬌疑惑地打量一圈客廳，見房門都關着，驚訝地問道：“今晚家裡就你一人啊？”
“對啊，爸回來換了一身接到媽後又出門了，說是晚上有外賓，今晚就歇在裡面不回來。我見家裡沒人就推了大易他們聚會。”
“前天晚上你們幾個不是剛一起喝過酒？”
張國慶掛好她的大衣，等她洗完手，拉着她去了飯廳。再說下去，陳嬸端過來的飯菜都要涼了。
“所以我給推了，反正隔三差五的又會聚在一起。”張國慶採取了長話短說，什麼聚會都比不上他媳婦重要。
何況今晚的聚會與之前性質不同。
前兩天的聚會是上山下鄉插隊的哥們回城團聚，順便答謝自己和易解放倆人當年的緩手之情，那個面子總要給的。
要不是有些應酬實在推不開，他都不想大冷天出門。
“胡小慧今天給我打電話了，你是不是好久沒跟林子見面？她還說我們倆人是不是忘了他們還在京城。”
張國慶聽完先拿着勺子舀了一小碗湯，放在她前面，示意她先喝一口，繼續說道：“是有一段時間沒跟林子聯繫。之前聽他說他又要出差，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我還以爲他還沒回來。
明天我給林子打個電話，這兩天事兒不少還走不開，這個週末也跟人約好時間，只能等下週看看時間再說。”
周嬌喝下一口湯，抿了抿嘴脣，“我已經跟小慧解釋過，也讓他們有時間上門玩，不一定非得我們出門不是。”
張國慶倒上知道爲何，失笑地搖了搖頭，“你就是邀請了，他們兩口子無事也不會上門。她怕咱爸在家。”
周嬌拿着筷子的手一頓，無語地搖了搖頭，繼續小口小口地撥飯入口。她就不明白了，她爸多好的人啊，這些人怎麼就怕她老子呢？
而且有客上門，她爸媽都趁機給大家留出空間，不是在書房看書，就是在臥室休息，哪需要擔心面對她老子。
所以她就喜歡大易兩口子，瞧他們過來喊周叔喊得多親熱，還能逗樂她爸媽，也不用她爸媽特意避開。
“叮鈴鈴……”電話鈴聲急促響起，張國慶站起身過去，一手拿起裡面傳來萬大勇的聲音，“小五嗎？”
“還小五爸呢，你這是在哪打的電話？”話剛說一半，裡面傳來幾聲熟悉的笑聲，張國慶挑了挑眉，“今晚沒在外面聚會？”
“我們就在大勇這，聽說你老丈人今晚沒在家是不是？去你那，會不會打擾你們兩口子？”
張國慶朗聲笑道：“少廢話！快點來，我讓陳嬸整兩個下酒菜。”
“好，我們馬上到。”
聽到那端掛了電話，張國慶失笑地搖了搖頭，轉身交代陳嬸燒幾個下酒菜，朝周嬌走去，“吃好了？”
“嗯，都有誰？”
“還是那幾個死黨，現在都在大勇家。”
“都在附近？”
“應該是。天冷了，大勇他們不習慣住外面，單位分的房子要自己燒爐子太麻煩。”
張國慶漫不經心地說着說着，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明天開始午休最好回老宅。”
周嬌眨了眨眼看向他。
張國慶失笑地呼嚕她一頭髮，“聽大勇說食堂最近伙食不怎麼樣，實在不想來回跑讓盧嬸他們給你送飯。”
張國慶所說的盧嬸他們，是他從老丈人周孝正的老戰友周叔、那個村裡僱請的一對五十多歲老夫婦。
那麼大的院子，還有價值不菲的傢俱、擺件，兒子們心愛的幾條狗狗，他們夫妻倆人不可能就放任不管。
老倆口身體還算健朗，老太太早年難產救回一命，再也無法生育。老漢也是有情有義，死活都不同意休妻。
這麼一來。
不止被親人們戴上了一個不孝罪名，更是被罵絕戶，因而在村裡頗受排擠。平時多虧當隊長的周叔照顧一二，也是苦命之人。
今年清明節，一家人上山拜祭之後路過周家莊，順路回自家農村小院瞧一瞧，結果張國慶見到一直料理院子的這對老人，覺得這是最合適的人選，纔有了請他們照顧四合院這一事。
畢竟這人品幾十年如一日，信得過。
如今他們的日常工作就是打掃打掃衛生，照顧幾條狗。與之前不同。這次是正式請了他們。
按照時下的保姆工資，每月基本15塊，但管吃管住，老倆口一個月有30塊，基本上能攢下一些錢。
如今這一對老倆口都住在老宅四合院那邊的倒座房，維護一套五進四合院的工作量還是蠻大。
因此周嬌考慮之後，還是拒絕了，“還是我回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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