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些布料可不好拉走。”張國慶對於那些貴重物品沒什麼興趣。他家不缺進口照相機、不缺留聲機、不缺大件玉器。
有程如珠在，就是老頭白送給自己，他都沒一點興趣。不是他信不過程如珠，可是能防備點還是要防着點。
老頭子朝他看了一眼，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站在門口，老頭子朝房子後面指指，說道：“等會我用推車送你們出去。接下來你們自己拉走。”
張國慶點點頭，接下來有程如珠在就沒問題。他往四周看看，低聲說道：“老爺子，你是打算遠渡？”
老頭子笑臉一僵，隨即意味深長地說道：“還不確定。到了時機就是不走也得走。”
張國慶盯着他看了好一會，輕聲說道：“怎麼看時機？請老爺子指點。”他知道對方這是有心鬆口。難怪家裡沒有一個人獨留他在家，看來自己幾個人一離開，他也要走了。房間的物品要不是老頭手上不寬裕都打算扔了。
老頭子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低聲說道：“你還小。被人掐住脖子，不走也得走。”說完，他朝廚房看了眼，意味深長地朝張國慶笑笑就往裡屋進去。
張國慶微眯着眼睛，注視着他的背影。這句模棱兩可的話讓他心底起了波濤，這刻他居然想馬上拉着周嬌和孩子遠離一切，跟隨他的後塵。
張國慶長長地嘆了口氣，使勁地踩了踩腳下土地。他還是捨不得離開這片土地，捨不得離開東北雪天裡的父母，捨不得離開對他諄諄教誨的岳父，更捨不得背井離鄉放棄一切重頭再來。
老頭遮遮掩掩地僞裝好推車，與張國慶倆人從後門一直推到路口。送他們上了路口後，老頭最後連推車都不要。
他也沒再多說一句話，揮揮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張國慶四人待在原地，有程如珠這位商業局幹事在此，他們倒上不擔心別人追根問底。
聽着程如珠指揮，張國慶拉着推車。後面三人在後面推着車子，大家一直往附近大馬路走。好不容易在通往市區的大馬路上僱了輛馬車，後面繫上推車。坐在馬車裡的衆人才鬆了口氣。
離開老頭子破敗的洋房，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張國慶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離開，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安全無虞去了他心中的聖地。可他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裡還有淨土？
兩根小黃魚換得滿推車高高壘起的布料。他也不知道這批布有什麼特殊之處。望着喜出望外的丈母孃，調配自如的程如珠，還有一貫冷靜的妻子。
張國慶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還是學不會靜心。
馬車拉到一處院子，程如珠立即找人過來幫忙卸貨。等她安排好一切，上百批重新包裝好的布匹們終於搭上了它的夥伴們開開心心上路。
很多時候，張國慶不得不承認背景家世真的很重要。前世要不是他身後那麼多人暗地裡幫着自己，老爺子在暗地裡保護自己，他興許早就是一杯黃土了。
由於這次購買的小黃魚是周嬌支付，程如珠死活不要對半，最後她只要了五匹。
周嬌拉了拉一臉着急的林麗珊，這些事沒必要分得這麼清楚。回京後程家每人送些布料不就行了嗎？
這批貨除了程如珠要了五匹，已經確定歸屬他們家了。大家回來路上，一想起就哈哈大笑，也不知道這批布什麼時候他們一家人能用得完。
大家擔憂早上出門周嬌也沒擠/奶備用，一行人急忙往飯店趕。
回了飯店，顧不上多說幾句，周嬌朝張國慶使了使眼色，抱起孩子笑道：“我去方便一下，不用五分鐘就過來，你們抓緊時間。”
“不着急，慢慢來。我們等你。”程老太太揮揮手讓她過去。
周嬌一到房間，見張國慶進來，立即關上房門。
她得意地擡着下巴，對着張國慶笑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隨後在牀上一擺。只見剛纔在老頭大牀上的一堆貴重品全部出現在眼前。
“你幾時與老頭子搭上頭？花了多少？”張國慶驚訝地問道。他細想回憶，可怎麼沒發現倆人是什麼時候交易上的呢？
周嬌抱起孩子喂/奶，笑眯眯地低聲說道：“他出去拉推車那會，我比了比二，他點點頭同意了。接着你和媽她們打開那批布檢查那會，他已經往推車上搬。我在上面蓋了破稻草，後來在路上等待那會，我就偷偷全給收了。呵呵…怎麼樣？聰明吧？”
張國慶趕緊問道：“小姑姑沒發現異常吧？”
周嬌鄙視地斜了他一眼，“要是被她發現，我還用得了拉你回來？我是見你喜歡我爸照相機，特地爲你冒險。要不然我纔不樂意這麼偷偷摸摸。”
張國慶聞言哈哈大笑，趕緊讓她先收起來，“難怪那老頭連推車都不要就走。原來還有這一出。以後做事別冒險，最好和我通個氣，我好給你掩護。你忘了你這次過來，爸怎麼吩咐你的？”
周嬌摸着兒子小手，搖搖頭說道：“別擔心，我沒把握的事情絕對不會做。那老頭家連碗筷都蒙上灰，除了大牀有睡過痕跡，家裡處處顯示短期內沒人入住，這會他該跑路了。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大家都省事！再說我媽一直和小姑姑聊布料做衣服，她們注意力沒在我身上。”
張國慶此刻發現人人喜歡冒險，難道他跟不上她們思維了？
“瞎說什麼呢？我不是那種喜歡冒險的人，絕對和你是同類。這次回去起碼明年才能再來，你快想想還有什麼忘記買的？”
張國慶趕緊搖頭，真怕她心血來潮又要出點子。
他見孩子吃飽，趕緊接過孩子說道，“姨奶奶還等我們，我們快些回去。遲點和她一起上街再看。”
周嬌點點頭，跟在他後面往老太太房間走。心裡暗暗琢磨等會還得上百貨公司買哈利油，這些送人合適又便宜適合東北用。她昨晚整理後發現淮海舊的東西真不錯，又便宜又大衆化。
要是她能再去一次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