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隨着餘慶去找柳萋萋,越走卻越覺不對,前一世她好歹也在定國公府住了好長一段時日,蒼梧院她雖去的少,但她卻隱約記得不是走這條路。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訪問:. 。
餘慶苦着臉道:“大‘奶’‘奶’將將進府,可能對此處地形不甚熟悉。二爺從前居住的蒼梧院就在林‘奶’‘奶’院子的後頭。平日裡咱們若是要回去,都是繞過抄手遊廊走上好長一段。方纔二‘奶’‘奶’陪着林姑娘回蒼梧院,路上瞧着她臉‘色’不大對,就想着去林‘奶’‘奶’那借個步攆,好讓人儘快擡着柳姑娘早些回房儘快休息。林‘奶’‘奶’也很痛快地答應了,只是沒想到林‘奶’‘奶’出來見了柳姑娘臉‘色’大變,一直握着柳姑娘的手喊什麼‘嬌嬌,嬌嬌,你怎麼回來了’,柳姑娘幾次說她認錯了人,她才放了她的手。”
“黑燈瞎火的,認錯人也是常有的事。”更何況如林南薔這樣心中一直有鬼的,見了和秦艽相似的柳萋萋,自然會慌了手腳。正應了那句話,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林南薔在看到柳萋萋的瞬間,會不會以爲是秦艽在流放的路上已經死了,回來索命?
‘玉’珺瞧林南薔的院子卻是燈火通明,想到李善均晚上必定留宿左府,不知爲何林南薔還不歇息,她不由追問了句:“柳姑娘怎麼受得傷?”
餘慶‘欲’言又止,道:“奴婢也不大清楚……不知是誰踩了林‘奶’‘奶’的裙裾,‘混’‘亂’之中林‘奶’‘奶’臉上的輕紗掉了,柳姑娘見了之後受了驚嚇,直接暈在了地上。大‘奶’‘奶’您可快點,柳姑娘……柳姑娘方纔好像就見紅了!”
她不願多說,帶着‘玉’珺加快了腳步往蒼梧院走去。到了屋外,蘇氏趕忙迎上來,泫然‘欲’泣道:“都怪我沒照顧好柳姑娘,大嫂您趕緊看看她,千萬別讓孩子出事!”
‘玉’珺在一旁看到同樣驚魂未定的林南薔,瑟縮在一旁,‘玉’珺微蹙眉頭,腳步不停地走進屋子。
方纔只是臉‘色’蒼白的人此刻裙裾之下是一灘血跡,昏昏沉沉地躺在‘牀’上。‘玉’珺把了脈之後心裡一沉,趕忙叫來了蘇氏,問:“這件事告訴母親和二爺了麼?”
蘇氏含淚哽咽道:“二爺將將回府,還未和母親說上兩句話,柳姑娘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不敢說,還請大嫂將柳姑娘的胎穩住,我再去母親和二爺跟前負荊請罪!”
“這件事只怕瞞不住了!”‘玉’珺道:“回來前我就說過,柳姑娘的胎像不穩,現在又受了驚嚇,只怕腹中胎兒要保不住了。眼下我是無能爲力了,太醫院的張太醫卻是‘婦’科聖手,若是叫他來,或許還能有一分希望!二‘奶’‘奶’還是趕緊去告訴母親,讓她速派人去請張太醫吧!”
“這樣嚴重?”蘇氏一下子哭出來,道:“蒼天,這可怎麼辦!”
她一邊說着,一邊趕忙叫人去通知李善遠。長公主和李善遠來得極快,到了院子,李善遠腳步不停地進了屋子,顫顫巍巍地叫了一聲“小七”,言語裡是真真實實的悲切。s173言情小說吧
長公主卻沒進屋,站在屋外問‘玉’珺情況如何,‘玉’珺簡要說了兩句,長公主面‘色’無‘波’地點了頭,眼睛卻看向蘇氏。
蘇氏打了個冷顫,雙‘腿’一跪,掐了帕子哭道:“母親,媳‘婦’兒沒臉見您!可媳‘婦’兒當真是替柳姑娘着想,纔會去三‘奶’‘奶’那借步攆,媳‘婦’兒也沒想過,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的言語閃爍,卻是指向林南薔。林南薔隨之跪下,‘脣’幾度噏噏合合,最終選擇了沉默。
長公主垂了眸子看跪在地上的兩個媳‘婦’,微微搖了搖頭,道:“太醫還沒下結論,你這麼早哭什麼?誰又怪過你了?”
夜裡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春’末時分,仍是冷意十足。張太醫來時,蘇氏和林南薔仍舊跪在屋檐下,李善遠抓着柳萋萋的手不停地喚着她的名字。
張太醫和‘玉’珺對視了兩眼,兩人一起進了屋內,許久後出來稟報長公主道:“姑娘身子原本羸弱,能懷孕已是不易,腹中的胎兒怕是保不住了,只能開方子好好調理調理身子,往後子嗣方面或許還有指望。”
“張太醫,還請你再救救我的孩子!”李善遠衝出來,拉着張太醫的袖子不肯鬆手,張太醫心生不忍,道:“世子爺,您還年輕,往後會有很多孩子的!”
“可我只要這一個……”李善遠悽惶地說着。長公主看不下去,讓人拉開他,送走了張太醫,這才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都是意外,誰都不想。你沒了孩子縱然難過,我也沒了孫子……好啦,鬧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都好好休息吧,餘下的明日再說。你瞧瞧你的樣子……”
她蹙了眉頭搖搖頭,起身要就走,竟是從頭到尾都沒進去看柳萋萋一眼。
悽風細雨裡,隱約可以聽到已經醒來的柳萋萋壓抑到極致的哭聲,還有李善遠捂着臉坐在屋子裡,蘇氏依舊掐着帕子,哭聲漸漸弱了,麻木地看着地面。似乎一切都已經塵埃註定。一個孩子的來臨和失去都這樣猝不及防,恰如定國公府的二爺這場突如其來的愛情。
“怎麼樣了?”李善週一直等在屋子裡,見‘玉’珺回來,趕忙端了杯熱茶給她,‘玉’珺搖了搖頭道:“孩子保不住了。”
李善周頓了一頓,道:“怎麼這麼突然。”
可到底不是太過驚訝。‘玉’珺道:“看這怪可憐的。”
“是可憐。”李善周道:“方纔二弟求了母親半晌,母親才鬆了口,說是讓柳姑娘在府裡住下,當姨‘奶’‘奶’是不能夠了,先讓二弟收了她當通房丫頭,等孩子落了地,看看再說。這下子孩子又沒了……”
這句“看看”再說也就存了無數種變數。若是個男丁,那自然母憑子貴,擡舉她做個姨‘奶’‘奶’,若是是‘女’孩,那又是另外一番說法。想想柳萋萋的出身,再想想她如今淪落成這樣,當真是世事‘弄’人。
‘玉’珺又將夜裡發生的事情告訴李善周,毫不掩飾道:“從正‘門’去蒼梧院有好一段距離,途徑好幾個院子,蘇氏爲何偏偏選擇了林南薔的院子借步攆,讓林南薔和柳萋萋碰了面?林南薔嫁進府裡後更是小心謹慎,時時刻刻都不忘遮着自己的臉,怎麼偏偏今日被人不小心踩了裙裾掉落了面紗?偏偏理由冠冕堂皇,誰也找不出她的錯處。二爺縱然懷疑,也拿她沒辦法。反倒是拉了個林南薔當墊背的,‘弄’得她是啞巴吃了黃連,有苦都說不出。咱們這位二‘奶’‘奶’,瞧着是溫柔婉約,可這等城府,當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這整個定國公府,當真是哪個人都不容她小覷。說是意外?她得相信吶!
李善周也嘆了口氣,道:“可憐二弟好不容易纔得了這麼個孩子,說沒就沒了。那個孩子也是進錯了肚子,若是在二弟妹的肚子裡,不知道要得多少人歡喜。”
“可不是。長公主明顯是幫着二‘奶’‘奶’的,這是二‘奶’‘奶’掩飾地好,即便二‘奶’‘奶’不掩飾,當着面將孩子打落了,我猜長公主都不會說她一個錯字。”‘玉’珺道。
“你得空多去看看柳姑娘。二弟已經沒了孩子,若是柳姑娘再有個三長兩短,只怕二弟……”李善周叮囑着。
‘玉’珺低了應着,這纔看到他手上的東西,道:“這是什麼。”
進‘門’時沒注意,這會纔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方木頭雕刻的人像,瞧着人臉是個可愛的小男孩,眉目間倒有幾分李善周的樣子。
“你今日問我的問題,我還沒告訴你答案。”李善周挽着她坐下,問她:“故事有點長,你願意聽麼?”
“只要你說,我都願意聽。”‘玉’珺頓了一頓,反手握住他的手背道:“若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沒什麼不願意說的了。”李善周摩挲着那方人像,道:“這是父親在我五歲前送我的,那日他要出征,臨走前當着衆人的面將他給了我,說是他親自爲我雕刻的。”
故事的開始是在他一生的記憶中最輝煌的時候,父親極爲疼愛他,將他捧在掌心,他是人人口中的天才,兩歲熟讀論語,四歲能做策論,五歲能給父親出謀劃策,可他的一切的轉折也在五歲。父親走的那日,李善均約他一起玩捉‘迷’藏,‘陰’差陽錯裡,他被人絆入了荷‘花’池中,險些淹死,是李善遠帶了小廝拼了命將他救了上來,爾後他卻發起高燒,病好之後,他就沒了聽力。
“是他……是李善均害你!”‘玉’珺顫抖着聲音道:“那年他纔剛剛三歲,怎麼會這樣狠毒!”
“不知道是誰害我的,二弟找到我時,三弟帶着小廝放風箏去了。”李善周微微一笑,道:“幸好是二弟救起我,否則你這會嫁給了誰,還真說不準。”
李善周越說得雲淡風輕,‘玉’珺的心越是揪起來疼,她握住李善周的手道:“你當時一定難過及了……所以你才同二爺親厚麼?因爲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只是。”李善周道:“父親回來後,對我的態度大不如前,我病在‘牀’上,他也從不來看我。後來我又陸陸續續莫名其妙的受了一些傷,譬如說被毒蛇咬,屋子裡着火,從學堂回來的路上險些被馬車撞……林林種種,數不勝數,可是父親再沒有來看我。”李善周淡淡的說着,舉杯呷了口茶,呼出的是淡淡的薄霧,像是那些久遠的記憶一樣朦朧到像是很快就要消散。
“一次意外或許是巧合,若總是這樣……你就沒想過,或許是有人故意要害你的麼?”‘玉’珺蹙眉道。
李善周微微一笑:“每次我都能逢凶化吉,有人在害我又如何,同樣的,也有人在暗處幫着我。”
“那次落入馬蹄下,我當真以爲自己要死了,也是二弟跪在父親跟前,求了半日他纔來看我。我依然記得二弟那時候對父親說的話。”他輕笑一聲,學着當時李善遠的語調,道:“父親,你自小恨不得將大哥捧在手心,如今您是怎麼了?他到底是您的親骨‘肉’啊!”
“我雖聽不見,可我那會已經能看懂‘脣’語了。我猜,當時二弟一定是這個語氣吧。”李善周搖了搖頭,放下杯子道:“這些年來,二弟一直敬重我,他視我如親兄弟,我自然不能覬覦他的世子之位。”
‘玉’珺聽完之後久久沉默,半晌,她才問道:“定國公後來有去看你麼?”
李善周搖頭道:“沒有。他至始至終沒來看過我。只是他讓人送來了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四個字‘清、慎、勤、忍’。”
“忍……”‘玉’珺想到李善周隱忍的這麼多年,忍不住眼眶泛紅,李善周低着頭道:“有個老嬤嬤曾經告訴我,父親爲我們幾個孩子取名,二弟爲‘遠’,是希望他志存高遠,三弟爲‘均’,是因爲‘均’通‘平’,希望他太平一世,唯獨我的名字是最爲草率的,只因爲生下我的姨娘姓‘周’,所以我便取名爲周。”
‘玉’珺腦子裡的想法一閃而過,她握住李善周的手,勸慰道:“定國公行事謹慎,你又是長子,他必定不會這樣草率。所以你一定是想錯了。”李善周原本低着頭,聞言卻擡起頭來看她,眼睛裡帶着亮光,‘玉’珺道:“只有重視一個人,纔會將她的名字刻入子‘女’的名字裡,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我猜想……周姨娘其實一直都在國公爺的心上。有些時候,疏遠未必是不在乎,而是另外一種含蓄的保護。如國公爺……如周姨娘帶你那般。”
她的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樹枝斷裂的脆響,‘玉’珺心一緊,問道:“誰,是誰在外面?”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重生小娘子的錦繡良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