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濟安抓着她的手腕,瞥了眼她腳旁的花瓶碎片,不緊不慢道:“清朝,雍正年間的瓷器,市值八十萬。”
穆棉臉色發白:“什……什麼?”
“你剛剛打碎的花瓶,市值八十萬,你打算怎麼賠?”
穆棉腿有些發軟,八十萬的花瓶放在這走廊裡,有錢人都這麼任性的嗎?
她帶着些許討好的笑意道:“唐二少爺,我……我還是個學生,之前有過一些演出,小有積蓄,但都用來賠市政文工團的違約金了,現在……真的拿不出這麼多錢來,您看,您能不能給我點時間,我慢慢還給您。”
唐濟安笑意未達眼底:“要麼三天內賠八十萬,要麼後天跟我去黃浦江畔的洋房吃晚飯,你自己選吧。”
穆棉氣憤,顫手指他:“唐二少不覺得自己這樣是在逼良爲娼嗎?你仗着自己有權有勢,就可以這樣胡作非爲嗎?”
唐濟安漫不經心地撥開了她的手指:“逼良爲娼?胡作非爲?我覺得我這是公正公平,依法辦事,以理服人。”
穆棉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我不相信這堆破碎片值八十萬。”
唐濟安倒是一臉無所謂:“你可以讓文物鑑定專家來做個鑑定,我無所謂的,我家裡沒有低於十萬塊的文物。”
穆棉絕望了:“那,那我去湊錢還給你。”
唐濟安有幾分驚訝,她寧願賠八十萬,都不願意陪他出席家宴,自己就真的這麼遭人嫌嗎?
就在他怔愣的時候,穆棉掙脫開他的手,匆忙跑掉了。
穆棉剛走,季淮演便過來了,唐濟安摸了摸自己的臉,問季淮演:“我這兩年是不是老得厲害?”
季淮演笑道:“怎麼突然對自己的外貌沒有自信了?你才二十六,怎麼就老了?”
唐濟安眉頭緊皺,想不明白。
宋家洋房,夜深,宋冉睡得不太踏實,或許是因爲初懷孕,又因爲顧景行突然離開海城,她整個人都有些心神不寧的,睡夢中,她緊皺着眉頭,夢裡混亂一片……
她看到一個人在跑,是一個女人,巨大的喘息聲讓她聽了心法慌,頭皮發麻,她是以一種上帝視角去看這個夢境的。
她看到一羣人在追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突然回頭,她看清,那女人是虞瑾,虞瑾臉色蒼白,嘴角掛着血跡,赤腳向前狂奔着。
突然,一聲槍響,虞瑾轟然倒地,倒在了血泊裡……
宋冉猛然驚醒,伸手捂着胸口,劇烈地喘息着。
這樣的夢,她是第二次做了,之前做的時候,是她和她姐姐一起逃跑,回頭看去,看到虞瑾倒在血泊裡。
她不知道這個夢代表着什麼,但她知道,看到虞瑾死掉的時候,她的心在劇烈地顫抖。
血肉親情這種東西是世上最玄妙的事,即便她沒有在那個女人身邊長大,即便她心裡對她有怨恨。
可看到她遭遇不測的時候,她的心是本能地作痛着的。
她伸手抹臉,發現臉頰上還有淚痕,大約是睡着的時候流下的眼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