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平方米的屋子裡,上下左右都是白色的牆壁,屋子裡的擺設不多,可卻也是齊全了。
這屋子只有一個房間。
房間內只有一張牀,而現在,這張牀上,躺着一個有七十、八十歲的老人。
這老人面黃肌瘦,臉上皺紋極多,眼睛微微眯着,眼神虛無縹緲,一副垂死的跡象。
“小孤,你……謝謝你了。”
唔……這個人是……
她媽媽。
“小孤,清子死掉已經五年了,這五年來,你一直都在照顧我,真的謝謝你。”七十幾歲的程青蓮說話有氣無力,額上憂愁不散。
她的手從軍綠色的被子裡伸出來,緊緊地握着三十二歲的陳孤的手,很緊很緊。
三十二歲的陳孤依舊穿着一身軍綠色的軍衣,眉毛如劍,鼻翼堅挺,只是氣質變得更加凌厲、更加沉穩了。
“嬸,別說謝謝,應該的。”他的聲音也變得成熟了許多,聽起來很有成熟男性的魅力。
“小孤,嬸知道,你還沒結婚,是因爲你還喜歡清子……”她媽媽程青蓮說話斷斷續續的,而且,不知道因爲什麼,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虛弱,“清子她也是有福氣的,能讓你喜歡她那麼久。”
陳孤抿了一下脣,默不作聲。
“但她……咳咳咳……咳咳咳……”話說到一半,程青蓮突然咳嗽起來,一下比一下咳得還重,一下比一下還要花費更多的力氣。
陳孤拿過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水,想讓她喝下一口水,哪知……
程青蓮這時咳出了一口血來!
“嬸,你別動,別亂動……”
咳出了一口血,程青蓮只覺得呼吸順暢了許多,同時身體也變輕了許多。
“小孤,謝謝你喜歡我們家清子,可是,我們家清子沒那個福氣,不能跟你好好過……”說着說着,程青蓮哭了起來。
淚水從渾濁眼睛裡流了出來,一直劃過她的太陽穴,流進她的耳朵裡。
陳孤反握住她的手,一直跪在牀邊,聽她講話。
“小孤,嬸怕是不行了……”
“嬸,別說這樣的話。”陳孤的語氣有些哽咽,不過,他並沒有哭出來。
這五年來,他都沒有哭過,所以,他這次也不會哭。
程青蓮突然擡起手來,手臂伸得直直的,五指張開又合攏、張開又合攏,好像是想抓住什麼東西似的。
“嬸看見了你叔在跟嬸招手了……”
心裡沉痛,陳孤只是握緊程青蓮的手。
五年,這五年來,他都在幫蘇清照顧她的媽媽。
可五年來,她媽媽的身體越來越差,越來越……
“嬸,你會沒事的。”
程青蓮突然扯開嘴笑,眼角雖然含着淚,可她的眼睛卻彎彎地勾着,“小孤,我只看到你叔,沒有看到清子……咳咳咳……”
“嬸……”
“小孤,你說,清子她會不會還……”胸口突然出現一陣劇痛,細長細長的、帶着皺紋的手猛地握緊陳孤,程青蓮的眼睛突而放大,瞳孔突然緊縮。
“嬸!嬸!嬸!”
“小……孤……是……我們家……對不起你,是……我們家……的清子……對不起你……”
“你”字一落,程青蓮便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