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心情最好的莫過於朱麗華了,因爲趙有志是家裡的獨苗,自從生了趙靈靈後朱麗華就沒少因爲生的是個女娃而遭婆婆嘮叨,又因着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也不能再生一個,其實這樣的情況在當時並不只趙家一家,但朱麗華就是總覺得在公婆面前擡不起頭。這回好了,自己的女兒這樣的有出息,好好培養說不定日後比男娃都要強,看以後誰還敢說自己。
趙有志的心情同樣很好,作爲技術人員的他骨子裡還是有一份書卷氣的,最喜歡的就是學習好的孩子,自己的女兒就連校長都說了是個學習的好苗子,看來真的要好好培養培養,說不定老趙家以後也能出個大學生!
夫妻倆心情都很好,事情辦得也很順利,於是決定破費一次,不回家做飯了,在外面的館子好好吃一頓。一家三口來到了家附近的一家餃子館,趙靈靈看看名字:牡丹餃子館。真的很熟悉呀,在印象中,每當自己家有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情的時候就會來這裡改善伙食,這家餃子館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而且環境乾淨,一直是趙靈靈兒時最嚮往的地方之一。
三人挑了一個靠門口的圓桌,趙有志要了兩盤餃子,一盤是酸菜豬肉的,一盤是韭菜雞蛋的,又要了一份溜三樣,一大碗紫菜蛋花湯,這在當時已是很豐盛的菜餚了,趙靈靈看了看菜單上的標價,心裡算了算,這頓飯怎麼也得花掉爸媽不少的工資,感覺有些心疼,但又架不住肚子裡饞蟲的誘惑,於是暗暗決定,一定要儘自己所能改善家裡的財政狀況,以後也要賺更多的錢孝敬爸媽,因爲爸爸媽媽真的很疼愛自己,對自己的愛沒有因爲自己是女孩而減少半分,這一世,自己一定不會讓爸爸媽媽像上輩子一樣操勞終老,一定要讓爸爸媽媽過上好日子!
一頓飯三個人吃了半個多小時,真正踐行了“光盤行動”,當然,在這個年代在這樣的小縣城裡基本人人都會做到“光盤”,此時人們還沒有那麼多的虛榮心,一大桌子菜要剩下一多半才能顯示自己的財大氣粗,反而覺得浪費纔是可恥。
下午,趙有志和朱麗華也沒去上班,而是應趙靈靈要求去逛了逛,其實趙靈靈是想找找有沒有什麼藝術特長培訓的地方,重生一世趙靈靈最希望的做的事情就是多學些特長,小時候自己不明白,等長大些每當學校匯演時看見登臺演出的特長生們就覺得特別的羨慕。但很顯然,趙靈靈失望了,在這個略有些偏遠的小縣城裡現在還沒有少年宮之類的少兒培訓機構,這個認知讓她有些沮喪,心裡覺得還是得去市裡呀,起碼那裡比較先進些。
爲了獎勵趙靈靈,趙爸趙媽還帶着趙靈靈來到百貨商店,讓趙靈靈自己挑選一個小禮物。趙靈靈靈機一動,看似漫不經心的隨便逛到了家庭小擺設區,指着一幅油畫對趙爸趙媽說:“爸爸媽媽,那幅油畫好漂亮呀!畫的是什麼?是公主嗎?”趙爸趙媽順着趙靈靈的手指看向油畫,是一幅帶有紅木邊框的歐式油畫,畫裡畫的是一個穿着火紅裙子跳着芭蕾舞的女舞蹈演員,女舞者一隻腳尖高高踮起,身子向下俯去,另一隻腳尖伸向空中,整個人成了一個直角,長長的勁、纖細的臂,姿態優美,仿若公主。
“同志,那副畫多少錢?”趙有志指着畫問售貨員。九十年代初的市場店鋪都已經變成個人承包了,態度比以前當然好了不止一點,女售貨員熱情的說:“大哥真是好眼光呀,這幅畫是新到的貨,是從南邊上的,今天剛掛上,大哥誠心要的話35給你拿走了!”
“35?這麼貴?”沒等趙有志說話,朱麗華先在旁邊驚呼道。朱麗華的態度也在女售貨員意料之中,她不緊不慢的說:“大姐,這幅畫可不是印的,那可是畫家一筆一筆畫上去的,不信你聞聞,還有顏料味呢!35給你們很便宜啦!”
朱麗華真的湊上去聞了聞,感覺確實問到了一股子顏料的香味,倒是挺好聞的,問:“這就是油畫嗎?真是畫家畫上去的?”女售貨員說:“百分百的油畫,這可是洋物件,你看畫裡的人都是外國人,這畫掛在家裡那就是上檔次,要是送禮也拿的出手。再說,我天天在這賣貨,有假了你來找我。”朱麗華看看趙有志,“畫是挺漂亮,就是太貴了,要不換個別的吧!”趙有志看趙靈靈喜歡,今天他也豪氣一回,小聲說:“這陣子女兒懂事了不少,好不容易女兒喜歡就當獎勵她了吧。”
朱麗華咬咬牙,對女售貨員說:“再便宜點!”
“行,再給你便宜一塊錢34,拿走吧!”
“33!”朱麗華想了想又讓便宜了一塊錢。趙靈靈在旁邊聽得只翻白眼,心想,老媽呀老媽,你還是這麼不會講價呀,這就被套路了。
眼看着就要成交了,趙靈靈連忙說:“媽媽,我不要這個畫了,太貴了,還不如買點文具實在。”趙爸趙媽面面相覷,平時趙靈靈喜歡什麼雖然不至於撒潑打滾的要,但也總是想方設法的求他們買,小孩子啥時候在乎過價錢?今天這是怎麼了?
女售貨員眼看這筆買賣就要做成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是要畫的小主角,哪裡沉得住氣,連忙說:“小朋友,你看這畫多好看,看裡面的大姐姐跳舞呢,叫什麼...芭蕾舞!你經常看看以後也能跳這麼好!”
趙靈靈徹底無語了,這真的是騙小孩呢呀,看看畫就能會跳芭蕾了?難道小孩子這麼好騙麼?趙靈靈搖了搖頭:“我是很喜歡呀,不過太貴了,我們家也不富裕,要是20我還能考慮下。”
女售貨員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趙爸趙媽,心想這麼小的孩子還會講價了?趙爸趙媽同樣很驚訝,但也沒阻止,朱麗華還順着說:“是太貴了些,你再便宜些,20我就拿了。”女售貨員心裡都快哭了,天地良心,其實畫來的成本價都得20,再加上店鋪租金、雜七雜八的費用,賣22都算虧了,20簡直賠錢好不好,但又實在不甘心做不成這筆買賣,最後咬咬牙:“24,能拿就拿着,不能拿我也不能賠錢了。”
趙靈靈看女售貨員的樣子實在不像作假,知道差不多這就是底線了,對着朱麗華點了點頭。朱麗華也不知道怎麼了,看見女兒點頭就像心裡有底了似的,毫不猶豫的掏錢成交。最後趙有志拿着畫,朱麗華拿着又新買的文具,滿載而歸。
今天錢雖然花了不少,但大家心裡都很高興。回家後,趙有志找來釘子把畫掛在趙靈靈的房間,正對着牀,讓趙靈靈一起身子就能看到畫,朱麗華越看畫也越覺得喜歡,有了這個洋物件,感覺自己家裡整個都變得高大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