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不知道他已經在鳳家贏得了一張投票，而且還是相當關鍵的一票。
他饒有興致地看着鳳殊烤肉，烤完就徑直投喂鴻蒙，一人一獸之間配合的天衣無縫，一連串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自然，顯然已經上演過很多次了。
蕭崇舒和施耀在一旁看都看飽了。原本施耀還開玩笑去搶一塊肉嘗一嘗的，但鴻蒙還沒有吃夠，着急起來一爪子就將人拍飛了，頭一次露出了惡狠狠的表情來，甚至還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沒事吧？”
“沒事，前輩沒有想要傷害人。”只是到底嚇了他一跳，施耀拍了拍胸脯，“只是沒有想到這麼護食。看來小九烤肉技術一流啊，真讓人期待。”
蕭崇舒也砸吧了一下嘴，他也有很多年沒有正經地放肆吃過一餐烤肉了，近距離看着也覺得肚子餓的咕嚕叫。
“君四少會不會就是因爲見識到了小九的廚藝，所以纔會早早將人娶回家的？古話說得好，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那個人的胃。”
“七小姐做過什麼東西給你吃？”
“她？很少有機會一起行動，她是巴不得天天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爲了儘可能地清理掉蟲巢，還曾經試過十年如一日地只靠喝營養劑生存，直到最後被鳳家長輩逮回大本營去休息。就算後來按規定三不五時地返回補充物資，往常她也是很少進食這些新鮮食材的，避免因爲排泄物而泄露了自己的氣息，讓蟲族掌握了自己的行蹤。
不過不單隻她是這樣，在戰場上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飲食，一切從簡，力求方便快捷，安全第一，效率第二。”
施耀的回答並不能讓蕭崇舒滿意。
“你既然是她的朋友，還是算得上是唯一的一個朋友，不可能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過她做的飯。”
施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小七在我們內域可是公認的天才，做飯又不是必備技能，當然是能不學就不學，免得浪費時間。她是鳳家年輕一輩的標杆，是未來家族的頂樑柱，怎麼可能會浪費精力去學一個不是非她不可的技能？你要真的想和小七在一起，就應該好好琢磨着去練一練你的廚藝，做飯給她吃！”
蕭崇舒居然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主意，“看來以後我要跟着四弟妹好好學一學。”
“學什麼？怎麼烤肉？小七不愛吃這個。”
“你怎麼知道？”
“烤肉要是弄得好吃，容易體重超標，對身法不利，而且也容易影響整體形象。反正這麼多年我就從來沒有見過小七吃烤肉，她也從來就沒有長胖過，從很小開始就是這麼利落的身形。”
“你沒看見不代表她就真的不吃。”
“她可不是會花時間去偷吃的人。而且我都說了，她基本上都是靠營養劑存活的。”
“營養劑也可能會有烤肉味的。”
蕭崇舒的話讓施耀愣了愣，“哎，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鳳家的營養劑特別好喝，營養豐富不說，還口味繁多，很多人的都是根據自己的口味來特製的。核心戰鬥力的各種物資向來都是最好的。”
“要不要去問問？”
“你慫恿我去問，最後還不是我捱罵？”
“你是她朋友，捱罵了也不會不理你。”
“你還是她第一個鎖定的目標呢！”
施耀倒不是真的吃味，實際上他大概真的是太過理智了，或者說現實太過骨感，他也知道除非鳳小七自己腦袋抽了，否則就算他的條件再適合，那道名爲朋友的界限也永遠都會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他是無法跨越過去的。
當然，最要緊的也是他自己壓根就沒有對鳳小七產生過愛慕之心，如果有，他根本不會對情敵的出現無動於衷。
好吧，也不是無動於衷，而是，怎麼說呢，沒有該有的妒忌之心。
“朋友一生一起走，愛人卻不一定，何況我們還不是愛人。”
蕭崇舒倒也看得清楚，他和鳳小七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哪怕最後事情落實了，也不知道最終命運會怎麼樣。可是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朋友基本就是一生一世的，算計與背叛不是沒有，可是少之又少會老死不相往來，更少之又少會翻臉成爲死仇。
伴侶卻會有很多走不下去的，不管是生離死別，還是因爲其他的各種緣故中途分手，能夠圓滿謝幕幾乎是一樁偉業。
施耀另起話題，“我聽小七說，小九基本是在外域長大的，你們外域好玩嗎？世家中不少人都去過外域，小七和我卻因爲從小就到戰場生活了，都沒有這個經歷。和內域比起來怎麼樣？”
蕭崇舒搖了搖頭，“我沒有到過內域，不好比較。按四弟妹的說法，兩者大致上還是比較相似的，不過內域在科技醫學等方面更勝一籌。”
最起碼，到目前爲止，內域的存在並不廣爲人知，甚至於上層他也懷疑是否有人確知存在，更別說像內域一樣能夠隨時進入外域，返回也同樣不爲外域感知了。
“其實內域因爲平穩的生活也停滯一些年了，如果戰爭頻繁一些，可能還能夠激奮人心，推動發展。現在和一千年前相比，人可是懶散多了。當然，這個我也是聽說的。”
“聽你這麼說，似乎覺得戰爭還是好事？”
“那當然不是好事。但是任何事情都有正反兩面，會帶來不一樣的影響，只看人怎麼應對而已。我們這樣的人，凡事都會看得更遠一些，更加全面一點。戰爭誠然會帶來動盪不安與各種傷亡，但也的確會起到非常大的推動作用，每一個人都會神經緊繃，爲了能夠更加長久的生存下去，不得不絞盡腦汁去戰鬥。”
“那倒也是。你也是從小就在戰場長大？”
“對。要不是這樣，也不會特別喜歡和小七在一起。就算是世家的孩子，大部分也是在快要成年的時候纔會被帶到戰場去歷練，特別出色的纔有可能是在二十歲上下就進入那裡了，極爲個別的纔像我們一樣是在十歲上下就被家族趕鴨子上架的。
小七是目前爲止年紀最小的就到戰場去歷練的，而且現在戰鬥力有目共睹，可以越級挑戰，如果駕駛星艦戰鬥，還有捨我其誰的氣概。”
“所以你們戰鬥力相差多遠？”
“大概有內域到外域那麼遠？”
施耀其實也很難形容自己和鳳小七之間的差距，每當他覺得差不多的時候，鳳小七總會用她的方式來告訴他他還差的遠呢。
蕭崇舒突然覺得眼前的烤肉也沒那麼吸引人了，“那我和你們的差距大概就是外域到內域這麼遠。”
內域想要到外域還是可以的，但外域甚至還不知道內域的存在，更別說有能力到達內域了。
“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一樣遠。”施耀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你們外域地大物博，人才濟濟，更重要的是，離戰場十分遙遠，安全性相當好。不像我們內域，雖然看着也資源豐富，可很大一部分邊界都處於比較危險的狀態，那些地方需要全線警戒與防守，至今都還不能夠得到很好的開發。”
蕭崇舒不置可否，“我們都從來沒有到過對方的生長地，自然沒辦法依靠經驗來對比兩地的異同。
聯邦和帝國儘管統治了很大一部分星域，共同對抗蟲族已經是公認的常識，但混亂星域還不是我們能夠徹底掌握的地方。
在那一帶生活着特別多的厲害角色，來歷不明，身份難以確認，很多都正邪不分，甚至窮兇極惡。哪怕亦正亦邪的那一部分人，在那個環境中爲了保全自身，也多數都明哲保身，閒事不管。法制在那裡就是狗屁，更別說所謂的人情。拳頭大才是硬道理。不過也正因爲如此，儘管各自爲戰的時候更多，蟲族也難以在混亂星域長久潛伏。
至於戰場，外域也同樣是年年都與蟲族你死我活地戰鬥，人類死傷無數，才換來今天的安定生活。生活在比較靠近中央星域的那些星球，很多人儘管知道蟲族的存在，可很有可能一生都不會知道戰場的殘酷，從生到死都不會和一隻蟲族碰面。”
施耀聳了聳肩，“所以說，你們很幸福。
在內域，除了極少一部分生病的人，絕大多數的小孩都知道蟲族的存在。他們在學校就會學習到各種蟲族的知識，不分男女。
十歲開始比較優秀的學生就會被帶到一些相對安全的地方現場教學，二十到五十歲就會陸陸續續被送到戰場去歷練，五十歲之後，如果沒有被淘汰或傷退死亡，就會在戰場上一直戰鬥到不得不離開爲止。資質普通的孩子也會在相對安全的戰場戰鬥大半生，只不過相對較晚服役，又較早退役，輪換的速度相對比較快一些而已。
以前的年代，絕大多數人都會戰死在戰場上。近千年來情況好轉了一些，大部分人都能夠在自己家安然閉目，這也算是一個進步，或者說是安慰吧。”
施耀剛說完，就發現眼前突兀地多了一大塊烤肉，定睛一看，卻是鴻蒙親自遞過來的。
“請你吃。我說話算數哦。”
它打了一個飽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的肚子。
“好人說剩下的幾頭異獸肉就留給你們分着吃。”
鳳殊已經兩手各拿着一大碟烤肉走向了鳳小七和君臨，一人遞了一碟。
鳳小七接過來直接就吃了。
君臨卻要求鳳殊要和他一起用餐。
“不了，我只想坐着不動。”
其實不是真正的累了，而是烤了太長時間，聞着烤肉味她都覺得膩歪了。要不是鴻蒙一直吃的津津有味高高興興的，她的心情還真的會變得不好。就好像一整天都呆在廚房的主婦，看到美食也不會有任何享受的想法，反而說不定會味同嚼蠟。
“我餵你，不用你動手。”
“不要，動嘴也麻煩。”
“要不我嚼碎了給你？”
在旁邊剛好聽見了這話的鳳小七咳了起來。
鳳殊趕緊掏出來一瓶水給她，只見她灌了半瓶水，才緩了過來，“你以後別把小九當小孩，小心捱揍。”
君臨不明所以，“我怎麼會把她當小孩？”
“你說了要嚼碎了喂她，這種做法只會出現在照顧很小的孩子吃飯時。小九已經是成年人了，又不是生重病。”
“七姐，看來你應該和崇舒哥多多探討一下人生。他一定會讓你見識到各種各樣你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新鮮事物。”
鳳小七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蕭崇舒卻已經來到她身邊坐下了，“別理他，他從小就喜歡撒嬌。”
“撒嬌的方式是嚼碎了食物喂人吃？”
鳳小七表示接受不能，“小九，有些人的唾沫會有致命性的細菌，一旦接觸就會感染，你知道的吧？”
鳳殊還沒有回答，君臨卻意味深長地看了蕭崇舒一眼，“看來你以後任務艱鉅啊，蕭大哥。”
他又順着鳳殊的稱呼說話了，莫名其妙地讓蕭崇舒有點頭皮發麻。
“七姐，吃烤肉，別理他們。男人發起神經來，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們犯蠢。”鳳殊往後一躺，閉上了雙眼，“我休息半個鍾。你們趕緊吃，吃完有事商量。”
“什麼事？現在說不行？”
鳳小七早就覺得無聊了，一聽有事幹，烤肉便放回了碟子裡。
君臨擺了擺手，“讓她睡，應該是累了。”
他速度很快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一碟烤肉，然後往後一躺，和鳳殊並排着閉目養神。其餘人都瞠目結舌。
“他這是光明正大地秀恩愛？”
施耀感慨道，“要是我和小七十年前結婚了，現在說不定也可以這樣任性一躺，隨隨便便地就能夠甜蜜到讓人羨慕嫉妒恨。”
蕭崇舒卻立刻抓住了另外的關鍵詞，“你們十年前打算結婚？”
施耀點頭，“早就想要結婚了。”
“沒有。是他自己瞎想的。”
鳳小七光速打臉，然後不到十分鐘便吃光了剩下的烤肉。
“還餓不餓？那裡還有一些，我去給你拿？”
“我自己去就行。”
“我幫你。”
“不用，我不累。”
鳳小七利索地就跑向了之前烤肉的地方，開始大快朵頤。
蕭崇舒和施耀對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來。
這人到底是開竅還是不開竅？有時候聰慧的不行，有時候卻又遲鈍的可以，真真讓人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