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魏之煊抽空回了趟家，跟外公、外婆談了談路悠悠要搬出去的事兒。
兩位老人驚訝是驚訝，但仔細聽了他們的理由，最後表示，可以想想。
這半個下午，他們想了許多。
所以路悠悠回去的時候，就看到桌上攤着相冊，相冊裡，全是她的照片。
有她抱着章茉茉，在家裡陽臺上照的。
有外公、外婆抱着她，在公園草地裡坐着的。
也有她騎在公園的雕塑大馬上，小心翼翼望向照相機的。
當時的她那麼弱小，好不容易有天跟父母在一起，卻只能坐在大馬上，看着他們因爲她而吵架。
她怯生生的，甚至想到，爸爸媽媽是不是準備把她丟在這裡，不要她了？
外公、外婆找過來，大概是想勸他們，可話沒說三句，路愛民就走了，隨後沒多久，魏淑琴也走了，她嚇得大哭，外公爲了哄她，給她拍了這張彩色照片。
照片裡，她的臉還是潮紅的，眼睛裡，還有淚光。
外婆給她端了熱牛奶進來，見她低着頭看照片兒，輕輕拍了拍她頭。
“你看看你小時候，多小一個！那時候，你外公總怕你養不活，從單位劉爺爺那裡搞羊奶回來餵你吃，你也不吃，就躺在牀上哭啊哭，我們也不知道是你腸胃不好，得了感冒，還是你三姨回來，往脖子裡一摸，才發現是滾燙的，趕緊抱着你，騎自行車去醫院。”
“那兩天剛下雪，路滑，你外婆怕她弄不住，一路小跑跟過去的。”
外公也進來，把相冊合上了。
“哎呦，當時可給我累壞了，淑芬那騎車子，把路上的人都嚇跑嘍！”
外婆還笑。
可路悠悠的眼眶都紅了。
她知道她小時候是沒人管的。
魏淑琴工作忙。
路愛民不敢管，因爲路家人鬧騰。
是外公、外婆、魏淑芬給她帶大的，不止切手指，還有雪天發燒送醫院這種經典橋段，她家都是三姨上演，媽媽，是個缺席的位置，是被外公和外婆和三姨補起來的位置。
她倒是懶得跟魏淑琴和路愛民計較。
前些天顧叔叔幫她裝修房子，據說路愛民還說：“這也是看我面子，老顧親自給搞得，否則那價格，能買來房子，還裝修完？”
這是跟別人說的，那人把話轉給顧柏暘，顧柏暘氣得發飆，打電話罵老顧，嫌他把路悠悠的事兒，說給路愛民聽，說：“他有個屁的臉，別把你倆的關係扯悠悠身上！他們早斷絕關係了，讓他少沾光悠悠！”
顧老大可憐兮兮，在電話那頭賠不是，自己都覺得，路愛民在路悠悠這兒，是沒臉說話的。
外人都清楚的，路悠悠不會不懂。
所以她難過，不是爲自己，是知道外婆說這些，是爲了想讓她留下，別搬家。
是跟她說，小時候那麼麻煩，他們也不怕，她都大了，他們怎麼會嫌煩？
路悠悠栽在外婆懷裡，蹭了蹭臉上的淚。
“外婆，我不搬家了，我捨不得你們。”
“小鳥總要飛的。”
外公坐在身邊，拍她的背：“悠悠，外公、外婆不綁着你，等你明年滿十八，能住校，就去住校。外公也不是爲別的，就怕你有了事兒，全自己扛，那太累，你才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