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公子
跟冷心然最喜歡的“龍魂”一樣,希爾會所也是採取的會員制。
華麗的旋轉門前站着兩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門童。統一的黑色制服,白襯衫條形領帶,站在那,風度翩翩的。如果不是胸前彆着胸牌,再加上站着的位置的關係,外人絕對不會想到他們現在的身份是負責接待客人的“門童”。
希爾會所處在市中心交通發達的泰信路,周圍都是些美容休閒場所,來往的,都是挎着LV,愛馬仕的貴婦人貴小姐。整個一條街上,路邊停着的車,隨便一輛拉出去都是可以讓普通人一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價碼。蘭博基尼,法拉利,悍馬,保時捷,賓利,只要你能說得出來的名車的名字,基本上在這條街都能找到。
這裡是燕京一個比較大的高級休閒會所的聚集地。一般人是不會到這裡的,就算想要來看看有錢人過的是什麼生活稍微體驗一點都不敢,這整條街,仿照着法國街道的建設,看起來就像是宮殿的走廊一樣。普通人走進來,不用別人開口,立馬就會感覺到一種格格不入的排斥感。
此時正值晚上近八點時分,雖然天色有點暗了,但是街道兩旁的路燈早就亮了起來,五彩霓虹的,讓這片地方染上了羅曼蒂克的高貴氣息。
街道兩旁來往着很多打扮得雍容華貴的貴婦人。三三五五一羣,一邊閒聊着一邊優雅地前進,舉動間盡是悠閒地愜意。這是一個上流社會中人才有資格進入的地方,雖然這些會所除了會員制並沒有設定其他的門檻,但是自知之明就是最好的門檻,只要這一條就足以讓無數人自慚形穢不會自取其辱踏入這片領域。
突然,一輛黃色的出租車以一種萬夫莫敵的氣勢從拐角處衝進了這片名車的領域。那是一輛最普通的大衆的士,車頂豎着那個黃色的“出租車”牌子,車子也是很舊的,甚至算不上乾淨。這輛車的出現,就像是掉進天鵝羣的醜小鴨一樣,讓整個場面出現了瞬間的定格,很多人都用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這輛誤入禁區的迷途羔羊!甚至有些看瓊瑤看多了的貴婦人都開始用帶着蕾絲手套的手捂住了嘴,看起來像見到的不是出租車而是載着外星人的UFO一樣。
在這片詭異的沉寂中,出租車淡定地在寬闊的街道上前進着,然後以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和急剎車停在了“希爾會所”金燦燦的大門前。
再看那兩個器宇軒昂的門童,在看到這輛實在不合羣的出租車時,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白手套,猶豫着要不要上去迎接。就在兩人猶豫的時候,絡腮鬍子司機淡定地從車上下來,然後走到這邊拉開車門,甚至還詼諧地朝裡面的人行了個紳士的邀請禮。
這一舉動,引得周圍看熱鬧的人一陣不屑的嗤笑。
在衆人的注目中,一個纖細的身影慢慢地從車上走了下來。從車上下來後,亭亭玉立地站在那,甚至還好心情地對司機露出一個微笑。
幻滅!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個感覺!
在那輛土得掉渣的出租車裡,竟然坐着一個如公主般清逸飄然的人兒。精緻的五官,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昂貴蕾絲晚禮服,還有手上拎着一個淡紫色的香奈兒手袋。在這裡的人都是識貨的行家,一看那個手袋就知道這次香奈兒最新款的限量少女手袋,可以算是千金難求的奢侈品。
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如公主般高貴清雅的人兒,竟然會乘着這樣一輛土得掉渣的破車出現,無一不讓在場的男士們恨不能捶胸頓足來表示下憤恨。
等看到盛裝打扮的冷心然出現,本來還待在原地猶豫着的兩個門童對望一眼,然後笑容滿面地朝冷心然所在的方向走來。
有錢人都是有些怪癖的。很顯然,眼前這位年輕的小姐的怪癖就是放着豪華的名車不坐,非要做什麼出租車。雖然這個癖好實在是奇特,但是跟其他有錢人比起來,倒是沒那麼無法接受了。
門童的一個責任就是負責將來賓的車開到停車場,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有點尷尬了。在冷心然擺擺手後,那輛破舊的出租車就一溜煙離開了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兩個門童還沒來及走到冷心然面前就被出租車那嗆人的排氣給薰了個正着。而等兩人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冷心然已經站在門口用種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們了。
兩人都嚇了一跳,他們不知道爲什麼眼前這個怎麼看都應該只有十八歲的小女孩會有那麼銳利的眼神和強大的氣場。但是在這個眼神的壓制下,之前的那些懷疑什麼的都瞬間煙消雲散了。恭敬地走到她面前,半低着頭:“這位小姐,請問您是來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的嗎?”
冷心然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她現在的心情算不上好,爲了參加這個燕大所謂的內幕聚會,她已經在美容院待了好幾個小時,從髮型妝容到服裝,一一到位,直把本來耐性就不是很好的她折騰得額角青筋直跳。
兩人看冷心然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樣,莫名地心裡有些打顫。但是該有的責任還是不能忘了,其中一人鼓起勇氣對她說道:“那麻煩小姐給我們看一下請帖。因爲這次的宴會是內部人員的聚會,所以必須要有請帖才能出席。得罪之處,望小姐多見諒!”
冷心然將那張製作很精美的請帖拿出來遞給對方,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嫣紅的脣瓣抿成一條線。明明是精緻絕美的容顏,卻硬是沒人敢上前搭訕什麼的。這就是強者特有的氣場。如果藍琪兒看到這一幕的話,肯定會羨慕得說不出話來。她因爲容貌搶眼的關係,每次稍微打扮一下就會被人搭訕。說起來,冷心然的長相比起來她來根本不差,但是到現在爲止,除了某些特別不長眼的,根本就沒人敢找冷心然搭訕什麼的。
就連眼前這兩個門童,雖然看到冷心然是坐着出租車出現的,但是硬是不敢小瞧眼前這個比他們還要小几歲的女孩,態度恭敬而敬畏,好似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一樣。
在門童確定請帖是真實的話,就有人領着冷心然往裡面走去。
對於希爾會所,冷心然並不陌生。曾經,每個星期她都會被亞亞帶到這裡來放鬆。亞亞總是跟她說女孩子需要好好享受,需要好好保養,所以任何時候不管她有什麼理由都雷打不動地在週六的下午帶她來這裡放鬆一下午。這個時間段,是專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就連那個人,都不曾參與過。這是她和亞亞之間的一點約定。只是可惜……
看着那依舊亮得可以當鏡子的地面,那奢華至極的裝飾,那倒吊在空中的反射出璀璨光芒的水晶吊燈,穿着紅色貼身旗袍臉上掛着甜美笑容的服務小姐們,一切的一切,跟記憶中的場景沒有任何改變。只是,物是人非,還是一樣的場景,只是可惜,人變了!現在……同樣的地方,卻只有她一個人了!
呆呆地站在偌大寬敞的大廳裡,無視着身邊那個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服務生,冷心然就這樣看着眼前的一切。那雙總是泛着清冷光芒的黑眸,慢慢的,蒙上氤氳的霧氣。天地間,驟然間只剩下她一人。那纖細的身影,瀰漫出一種讓人無言的憂傷,連同周圍的人都被她身上漫出的憂傷感染,安靜地站在旁邊,不敢出聲打擾這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孩子。
“然然,乖啦!”
“然然,我幫你辦了卡,以後每個星期都要過來,我會陪你的。”
那個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溫雅書生氣的男人,嘴角帶着寵溺的溫和笑容,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一樣,毫無理由地包容着。白色的襯衫,漆黑的頭髮,燦若星辰的眸子,還有嘴角那微微上揚的弧度,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用溫柔如水的聲音輕輕地叫着“然然”“然然”……
三年的時間,冷心然以爲自己已經收起了失去亞亞的悲傷,已經變得足夠堅強了。但是在這一刻,看到這留下無數美好回憶的景物,以前的美好都像是電影一樣在腦海中放映着。
亞亞,那個最疼她最寵她的亞亞……
“你看公子在看什麼?”聞人寒推推身邊正抱着一堆東西吃得不亦樂乎的男人,朝某個方向努努嘴。
紅髮男人只顧着吃東西,聽到聞人寒的話吃東西的動作也沒有停下:“公子的事哪是你能管的?如果不想被送到非洲去體驗一下跟食人族相濡以沫的生活,還是老實點吧!”
聞人寒臉抽搐了幾下,本來想要反駁的。但是想要那些恐怖的非洲叢林和食人族什麼的,又只得訕笑着:“顏炎,不帶這樣的。我們關係這麼好,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這不是關心公子嗎?公子最近的心情都好像很不好的樣子。”
“閉嘴,不要叫我的名字!”
紅髮男子一聽到那個名字就瞬間炸毛了,將吃了一半的蛋撻往桌上一放就跳起來朝聞人寒撲去:“不準再叫我全名,你是笨蛋嗎?都說了那麼多次了還記不住!”
這個頂着一頭囂張頭色頭髮的男人,外號紳士。在外人看來,他是個非常完美的紳士,雖然紅色的頭髮有些張揚但根本不影響他的氣質,反倒給他帶上了一種痞痞壞壞的感覺,用現在的流行詞來形容,就是“雅痞”。
只是這個勾搭了不知多少少女貴婦的男人,卻有一個聽起來格外萌的名字“顏炎”聽起來不是“嫣嫣”就是“顏顏”什麼的,總之就是不像個男的。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多年,只是可惜他老爸是個異常古板的人,硬是說這個名字是他爺爺取的,不能改。爲此,顏炎只能忍辱負重揹着這個名字過了二十幾年,不過在他長大之後,他就警告身邊的人不準叫全名。大部分人直接叫他“紳士”或者叫“炎少”什麼的,只是這個聞人寒,屢教不改,每次都是“顏炎”“顏炎”的叫,叫一次顏炎就炸毛一次。
聞人寒故作委屈地撅着嘴:“顏炎,你怎麼可以這麼忍心呢?”
顏炎抖露一地的雞皮疙瘩,用種驚悚的眼神看着聞人寒。最後還是主動投降了,在某些事情上,他確實沒有聞人寒那麼厚臉皮。
“宴會快開始了,你去看看那個人來了沒有。這次,公子來的主要目的還是她。要是她沒來的話,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紳士趕緊轉移話題。
聞人寒也是搖頭晃腦着:“真不知道公子怎麼想的。之前不是……怎麼現在又……”
他說得含糊不清,但是顏炎卻是聽懂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看着那邊背對着他們好似在發呆的背影,兩人對望一眼,無奈地嘆口氣。
現在,他們是越來越不懂公子在想什麼了!只是公子的情況實在是讓人擔憂,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
冷心然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長時間,感覺到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就擡頭仰望着某處。她不想流淚,因爲亞亞不喜歡她哭,每次只要她一哭亞亞就會很難過。現在,亞亞走了,她不能再讓亞亞擔心了!
這樣想着,頂着盈滿淚水的眼睛,冷心然扯出一個淺淺的笑:“亞亞,我會活得很好,會一直開心着,別擔心……”
沉浸在自己思維裡的她沒有注意到,在二樓的某個角落,有個人正用一種同樣恍惚的眼神注視着她,久久地,一直不曾移開。
隨着八點的到來,大廳裡來往的客人越來越多。不過,聞人寒爲了這次的宴會還真是花了大手筆,居然將整個會所的生意都停了,爲整個宴會弄個專場。
在宴會的主場門口,有幾個經過精心打扮的男女服務生站在那,手上拿着面具,任人挑選。冷心然對這個並不在意,隨手拿了一個戴在臉上。進入主場,裡面的燈都關着,只亮了一圈小壁燈,昏暗中帶着一種另類的魅惑。
順着長長地走廊下去,這些客人大部分都是熟人,雖然偶爾有幾個陌生面孔,但都是熟人帶進來的,所以基本上都是一小圈子一小圈子的。唯獨冷心然,站在那,像個旁觀者一樣,沒有因爲這種被孤立而露出任何膽怯或者失落什麼的。
雖然光線昏暗,但憑藉她超凡的暗視力,她還是從人羣中找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比如說燕大學生會的主席東方怡,雖然對方臉上帶着一個可愛的孔雀面具,但是她的身形外加身邊圍着的那幾個人,還是能輕易判斷出她的身份。
“心然,在找什麼呢?找我嗎?”
雖然在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但是冷心然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在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的時候,她就下意識地放低了呼吸。等感覺到身邊人好像有所動作時,身形稍微一閃就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看到自己的偷襲又一次落空,聞人寒有些失望地撅了撅嘴:“心然知道我是誰嗎?”
冷心然臉抽了一下,沒有回答。
“心然,這裡的視線不怎麼好,跟我來這邊吧。等會還有很多節目呢。當然,更重要的是,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們會長嗎?等會我們會長就要出現了,這種機會可是千年等一回的難得啊。多少人想要見我們公子一面都沒能如願啊,不過看在你是心然的份上我當然是要滿足你這個心願了。”
雖然帶着面具,但冷心然還是能從聞人寒那獻媚的語氣中猜到他現在肯定是笑得跟狐狸一樣。雖然不喜歡聞人寒,對於這個男人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丁點的好感,但是他的提議倒是很合她的心意。她同意參加這次的宴會,主要就是爲了見見燕大那幾個神秘組織的內部人員,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商盟的會長。從沈君口中得知更多關於商盟的消息後,她就一直好奇着,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擔得起這個神秘組織的領頭人呢?商盟的勢力之龐大,雖然沈君只是用了少有的隻言片語來描述,但是隻要稍微聯想一下就可以猜到的。
對於強者,冷心然是有種天生的好感,外加好戰感。
沒有片刻的猶豫,在聞人寒說過之後冷心然就開口了:“走。”
聞人寒笑得得意,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覺得自己終於掌控了一把冷心然的節奏。只是他沒有看到,在那雙微微垂下的眼簾裡,隱藏着怎樣四射的精光。
不知爲何,在知道即將見到那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商盟會長後,冷心然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拎着一樣,慢慢緊張起來。甚至連呼吸,都失去了正常的節奏。
這一切,都好像是種預兆。
很快,她就會知道這種異常是因爲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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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取保持日更五千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