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四十,第六天的比賽終於落幕。
冷偳擡了擡頭,朝評委席上一衆相識的人打了個招呼,便拐回了公司大廈的辦公室。
沒過一會,就見云溪亦拿着堆資料回來,忍不住湊過去看了眼,表情有些詫異:“這麼多人找你走後門?”
云溪手上的這些資料,大多數是藝人的影集和詳細作品介紹。單眼看過去,甚至不少是電視上的熟面孔,不過就他所知,這羣人還都不是他們WANG公司裡的人。
云溪翻了翻那羣惹火美女、帥氣美男的照片,有點無聊地點點頭,“這些都是有人作保想要一定拿下最後走秀名額的,還有一大摞,要求只要增加曝光度就好,我全扔在秘書那裡,懶得看。”
冷偳有些忍俊不禁:“這羣人可真的夠會鑽營的啊。你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們是怎麼上趕着和你套關係的?”看來,誰也不相信這選秀會是真的公平公正嘛,這麼多人跑來走關係倒是可以理解,可是,這些東西能真的送到云溪的手裡,其中經過的人手,可想而知。
云溪看了兩眼,就將這堆資料推開,沒什麼意義的東西看着也是浪費精力,“有人的地方就有關係,這公司裡的高層哪一個是簡單的?”她無聲輕笑一聲,到比賽的最後,能真正進入決賽的一共也就只有二百來號人,而能進入最終走秀名單的,卻也只有三十個人左右。越到最後,運氣的成分越少,拼的東西越多,人脈這種東西,反而是最見成效的。這個圈子裡,真正肯吃苦一步步熬出頭的那是簡直少得堪比沙漠裡的黃金,天天夢想着一步登天的倒是筆筆皆是。
“說真的,今天CHRISTINA打電話給喬老的時候我還覺得挺吃驚。你不是說,她這個人挺傲的嗎?喬老連她的身份都不肯承認,會爲了她這種小事真的插手進來?”冷偳想了想,覺得有點不通,如果CHRISTINA打電話是給張先生,他還弄得明白。畢竟,論影響力來說,張先生直接插手也簡單點。俗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喬老壓根就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香港這邊的人脈他也玩不轉啊。
“你覺得張先生是什麼樣的人?”云溪從來就沒有覺得CHRISTINA傻,相反,這人的利益心甚至比她見過的許多人都要來的強盛,只要有一絲捷徑,她絕不會捨近求遠。一般人或許都以爲,她這是求錯了門,其實,她的打算,比冷偳想的要遠。
云溪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冷偳。大多數情況下,她這個堂兄也算得上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在她重生在冷家之前,整個冷氏都是由他一個人玩轉的,只是,一到女人的心思這塊,他也不知道是懶得去多想,還是不屑一顧,從來就沒有靜下心去揣測過。以至於,打頭開始接手的曉芸是祁湛不要的,後面接手的CHRISTINA又轉投張先生的懷抱。
冷偳覺得自己很受傷,云溪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可還是跟着她的思路走,低頭思考起張先生這個人來:“張先生,呵,老狐狸一隻。名利都不缺,公司裡的人恨不得把他捧上太上皇的寶座,按理來說,CHRISTINA要想翻牌,也就是他暗地裡運作一下的事情,難道說……。”他忽然想要一種可能,臉上的表情變得不懷好意起來:“CHRISTINA已經在他那裡失寵了?”
“失寵?”云溪覺得這個詞用的很奇怪。從曉芸到CHRISTINA,再往上追溯,張先生身邊從來沒缺過女人。問題是,只見過他捧角的,還沒見過他真的“寵愛”了哪位,讓人能真的毫無後顧之憂。評判他對一個女人的喜惡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看他有沒有心思在花在一個人身上。
她回香港才兩週,這期間還沒聽到張先生別有所好的消息,兩週前的宴會上,CHRISTINA還是他的女伴,顯然,CHRISTINA還“當寵”。
“所以,張先生是故意冷着她?”沒拋開是礙於云溪?
對了。冷偳眼底閃過一抹了然的神色,張先生知道CHRISTINA是喬老的私生女,以冷家現在和喬家的架勢,張先生要想不介入其中,最好的辦法就是袖手旁觀。
云溪站起身,揉了揉脛骨,做了將近一週的評委,天天不僅眼睛受累,渾身都沒有一絲舒坦的地方。
“他在等,我也在等。”
“等什麼?”冷偳下意識地回問。
“等喬老的反應。”一個私生女算不了什麼,一個選秀更算不了什麼。冷家和喬家現在就像是在火堆上烤着,看誰先沉不住氣,看誰一局定音!
而目前看來,CHRISTINA顯然可以作爲一個突破口。
瞟了一眼桌上擺着的一堆資料,云溪按了內線讓秘書進來,直接將那些想走後門的人選全都一一登記,擬成名單:“名單明天直接給我。不管誰來問你,你只管說不知道。就算是公司裡的高層也一樣。”
秘書是個年近四十的嚴謹女人,點了點頭,沒吭聲,直接捧着資料就往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走去。從頭到尾,沒看冷偳一眼。
“你還真準備給那羣人開小竈?”冷偳挑眉,覺得這完全不符合她的做事風格。
“不來點特例,引不出喬老那個老狐狸。”CHRISTINA都已經在伸展臺上摔成個狗吃屎了,想要晉級,沒有點“意外”發生,簡直是白日做夢。藉口她是幫CHRISTINA準備好了,就不知道,喬老有沒有這個氣魄敢來咬上這個餌!
只要他來了香港,他憑藉的東西還能越過她不成!
冷偳腦子一轉,一點即通。雙手交叉,他有點明白,她想做什麼了。
剛想說話,辦公室裡的座機想了。
這號碼?
冷偳狐疑地接起電話,前臺這個時候來內線是出了什麼事?秘書竟然也直接轉線進來?
“冷先生。”前臺女職員一聽到轉接的電話通了,立馬一個機靈,隨即臉上綻開一個柔美的笑容,即便公司老闆看不到,眼前,立在前臺的這位男士哪怕願意瞥一眼,她也立馬願意立刻昏過去。
“什麼事?”冷偳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怎麼這前臺的聲音這麼綿柔,有點,有點春意盎然的意思?
“冷先生,一位姓‘嶠’的先生說有事找冷小姐。”張秘書說冷小姐現在就在冷先生的辦公室,前臺心裡惴惴的想,不知道,這位英俊到人神共憤的男人和自家BOSS到底什麼關係啊啊啊。
姓“嶠”?
冷偳動作一窒,隨即表情古怪地盯着云溪:“嶠子墨在公司前臺等你。”
該不會是你倆真有了什麼吧?
云溪那雙華麗的眼裡劃過一道瑰麗的風景,一種極少出現的匪夷所思表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和平時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別有不同。
這人自那天在海邊“調戲”了她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還以爲這件事就這樣掀過去了?
云溪揉了揉太陽穴,怎麼,還嗎?
冷偳看了她的表情,心跳一慢。
由衷地升出一種同情來。
感情嶠子墨那樣的人,竟然在他堂妹這裡也是這種待遇?
就他所看,那天蕭然出現的時候,嶠子墨的佔有慾表現的,嘖嘖嘖……
“還呆在這幹嘛?趕緊的,下班了下班了,有人來接你就該偷着樂了。我這段時間天天給你霸佔着,都沒工夫休息了。”妨礙別人談戀愛是會被天打雷劈的,更何況,是那個嶠子墨。他覺得吧,雖然要把對方那種人當做“妹婿”實在有點心理障礙,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心裡偷着YY,畢竟,這兩人站在一起,可真的像是一幅風景了。
云溪無奈地瞥他一眼,爲嘛每次有人接近她的時候,特別還是個男人,冷偳都會這麼激動?
下了樓,兩人到前臺的時候,毫無意外的發現,裡三層外三層擠着的人幾乎和那天宴會時差不多。
所以說,港人的八卦意識有時候實在是讓人佩服不已。不管是圈內藝人還是普通百姓,只要聞到一絲異常的味道,立刻能一傳十十傳百。
今天,嶠子墨着了一身白色西服。清冷無華的容貌毫無理由地被浸染出一份出塵的飄逸來,整個人簡直就像是要羽化了去。那眉目間流瀉出一種古樸雅緻的氣息,似乎只要看上一眼,整個世界都能爲之一顫。
可那周身的氣勢依舊沒變,是以他附近圍滿了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搭訕的,甚至,隱約間,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小了許多。
冷偳悶笑一聲,這種極品,還真不是誰都能本事肖想的。
“云溪。”他自站在原地,轉身回視,大廳中央那束燈光自上而下傾斜、落在他身上,憑白讓人覺得,這整座大樓都成爲他陪襯的背景。華貴的目光堪堪觸上她的視線,莫名柔軟了幾分。他立在那,似乎一直沒有動,只是,等着她。
冷偳無聲無息地遁了。這個時候,在這種衆目睽睽的目光下,他覺得是個男人都不願意靠近嶠子墨三米以內的距離。
一邊走,一邊悶聲輕嘆。
怎麼有人,能長成這樣?
誰知,就在他即將成功遁走的那一刻,背後,輕飄飄地忽然伸出一隻手,截斷了他的離開康莊大道。“晚上我約了人吃飯,一起來湊個熱鬧吧。”
云溪竟然開口約人吃飯?百年難得的事啊。誰這麼有幸?
冷偳目光一閃,望了望嶠子墨面上自然平靜的笑,又看了看在家妹子眼底那抹意味深長。
冷偳很不淡定的承認,他好奇了!
誰有這個福分?
看嶠子墨那個樣子,倒像是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了一樣。
明明自己和云溪天天在一起,可爲什麼揣摩起心思來,他完全不是對手?
三人在整個大廈幾乎要被圍得水泄不通之前,終於邁出了大樓大門。
嶠子墨顯然自己開車過來,破壞別人的“約會”不道德的。冷偳心底由衷地哀嘆自己的運氣,誰知,車門一開,他整個人頓時傻了……。
他手指發顫地指着車裡的人,還沒有說出話,只見那聲音一個飛撲,從他身邊直接穿過,然後,重重地將他背後的云溪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