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打開摺扇,運轉真氣,扇尖立即被一片利芒繚繞。當下,就要拿起摺扇往車廂斬去。
倏然,後面傳來一陣聲音。
“人家既然不願跟你走,就不要勉強嘛?勉強是沒有幸福的。”
“誰在那裡?”白衣男子轉身喝道。
前面山道拐彎處,風姿瀟灑的走出一名身着金黃戰甲,背系一領血紅披風的魁偉男子。在他肩頭,還威風的站着一名背生雙翅,長着一頭詭異豎發和一條九彩尾巴,同樣繫着一領紅色披風的屁大小孩。而旁邊,還有一頭手持碧玉竹,繫着紅色披風的黑白蠢獸。
看到他們,白衣男子就臉皮抽搐,都無法形容此時心中的感覺。
若他是公良前世穿來的人,估計會來一句:“你們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嗎?”
公良透過小雞視野看到在莊院遇到的那隊人被人圍攻,想着怎麼也有過一面之緣,再說車廂中那位小娘子明顯歲數還小,難道要眼睜睜看着被殺。
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就收起靈紋寶鎧上的重力,御氣飛來。
到了近前,又感覺這樣出去不夠拉風,他就讓靈紋寶鎧浮現在外,拿出血紅披風披在背後。這樣一打扮,看起來果然威風凜凜,英武不凡。
只是沒想到小傢伙和圓滾滾看到後,竟然也吵吵着要繫上披風,還有小雞也飛下來湊熱鬧。沒奈何,公良只得一一給它們繫上,所以纔有它們繫着披風瀟灑走出來的場景。
“嵇王府辦事,還請離開。”
白衣男子很是友善的說道。
一看來人模樣,就知道不是東土人。
在這邊,不是東土人就是荒人,而荒人若非上部精英子弟,很少有到東土遊歷的。
在大虞,修行者最怕的不是宗門子弟,不是王室貴胄,而是大荒百部精英。因爲大虞和大荒實在太近,近得只隔着一道海峽。若有百部精英在大虞被殺,不用幾日,就有一大堆荒人殺上門來。
在以前,被大荒百部屠門滅宗的不在少數,後來就再也沒人敢對荒人下死手了。
所以遇到荒人,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鈕卓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感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嵇王府,沒聽說過。”
公良搖搖頭道:“朋友,既然人家不願意隨你離去,何妨做個順水人情放了她。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你要插手此時。”鈕卓看着公良問道。
“我和她有過一面之緣,也算有點交情,還請朋友放過她。大家好來好去,不要因此傷了和氣,那就不好了。”
鈕卓皺起眉頭,他不想招惹荒人,並不代表他怕。既然這荒人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這邊荒山野嶺,就算殺了也沒人知道,根本無須擔心荒人報復。
心下決定,鈕卓猛然揮扇往前掃去。
一陣莫名狂風襲來,肆意狂虐,旁邊樹木都被吹得東倒西歪,腳下土石,更是被颳得紛紛飛起。
但公良依然直挺挺的站着,宛如高山古鬆,任它風吹雨淋,只是巍然不動。
圓滾滾嚇得緊緊抱住公良大腿,米穀小傢伙也趕緊躲到粑粑後面去。
公良看得無語,一把將圓滾滾收起,讓米穀飛到天上去吐口水,自己則取出墨門連弩,扣動扳機,往前射去。
一支支弩箭,發出咻咻聲響,疾速來到鈕卓面前。
鈕卓摺扇往前一掃,身前出現一道氣牆,擋住來襲弩箭。然後摺扇一掃,射來的弩箭紛紛掉頭往公良射去。
嚓,還能這樣?
公良連忙拉下靈紋寶鎧面罩,運起玄蓮聖光,射回來的弩箭紛紛被擋在外面,難以寸進,隨後落在地上。見弩箭無法對鈕卓造成傷害,他就收起墨門連弩,取出佈滿猙獰利刺的通天神錘。
饒是鈕卓修爲不錯,但看到猙獰神錘,也是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此時,米穀已然飛到空中,往下吐出一口口水雨。
鈕卓身上衣服忽然發出一道光芒罩住全身。
“什麼情況?”
鈕卓訝異不已,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法衣竟自然發動,接着就見一滴滴雨水落在地面,腐蝕出一個個小坑洞來。
“雨水有毒!”
鈕卓驚訝得睜大眼睛,擡頭望去,就見米穀扇着翅膀在上面狂吐口水,頓時一頭黑線直插而下,實在沒想到這小傢伙口水有毒。當下連忙舉起摺扇往上一扇,一道狂風隨扇而出,往上飛卷,將落下來的毒口水通通扇了上去。
米穀當然不怕自己口水,但卻怕被風颳走,連忙扇着小翅膀往旁邊躲去。
公良沒想到眼前這傢伙竟然破了米穀的口水毒,頓時雙手持錘往前砸去。
錘聲赫赫,宛若暗夜驚雷,恰似一頭真龍怒吼。
錘勢驚人,鈕卓不敢馬虎,連忙用摺扇扇着,在身前築起一道厚實氣牆。
“轟...”
神錘落下,氣牆立即被轟碎,但錘勢不減,轟在鈕卓身上,法衣光芒閃了一下,迅即暗淡下去,衣服也碎成一堆破爛。神錘隨即轟在鈕卓身上,鈕卓立即被砸飛出去,狠狠的撞在旁邊山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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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只覺五臟六腑移位,狂濤洶涌,一股鮮血逆吼而上,剎時狂噴而出。
鈕卓暗道不好,運起殘餘真氣,往上飛去。
此時不走,估計就要命喪在此了。
他沒想到這荒人的力氣這麼大,要知道就不接了。
公良哪會讓他離開,白豪針脩然飛出,穿破重重空間阻礙,從他背後透胸而過。
鈕卓感覺胸口一痛,就重重的掉在地上,四肢抽出着,嘴角鮮血泊泊流出,睜着大眼,望着走來的公良,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你...竟...然...有...靈...靈...器。”說完,就頭一歪,眼也不閉的死去,可謂是死不瞑目。
如果他不硬接公良的通天神錘,也不會這麼快死,或許還有逃離的機會。
但世間哪有那麼多如果、或許,一切只能怪自己觀察不仔細。
公良取出長矛,上前在他腦袋戳出一個血洞,免得被他裝死糊弄過去。
一縷殘魂從鈕卓頭頂飄起,怨恨的看着公良,沒想到自己竟然在他身上吃了這麼大的虧,心中不忿,就要撲下去。
倏然,從公良眉心飛出一道焱火將它拉了進去。
鈕卓殘魂好像預感到什麼不好的事情,驚慌的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呆在平安牌中的琪兒也感覺到了焱火的兇威,嚇得縮做一團,動也不敢動。
公良忽然感覺一陣陰寒襲來,但迅即消失,又聽到有人在喊“救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聲音馬上就消失了,再也聽不到。聽了一會兒,見聲音沒再出現,他就上前搜起了鈕卓的身子,卻發現他身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把扇子。
靠,真是個窮得不能再窮的窮鬼。
人家最起碼也有儲物袋、納物寶袋之類的東西,他直接什麼都沒有。
公良不信邪,重新找了一遍,還是什麼也沒有,就懶得再找,把屍體扔進小黑水池分解了。
不過這把扇子他很喜歡,通體雪白,一面畫着山水美人,一面寫着詩詞,冰肌玉骨,真絲扇面,摸起來十分柔滑。
以後到了城裡,穿上一身高貴華服,拿着摺扇微搖,看起來一定是個風度翩翩,風流瀟灑的公子哥。
只是摺扇是他人之物,用的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認出來,要是被他朋友知道找自己報仇,那就麻煩了。想了想,就先把摺扇收起來,看以後有沒有機會給它改頭換面,若不行就扔到小黑水池分解。
地上還有一堆屍體,爲免被人看到,公良就要上前將這些人扔進小黑水池裡面。
突然,犀車後廂門開了,一名女娘跪在廂門前,緩緩下拜,“墨門嗣音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公良擺擺手道。
墨嗣音卻不管他怎麼說,再次拜了一拜,就從車中走了出來。
公良仔細看去,只見她一頭如絲緞般的長髮隨風飄拂,細長鳳眉下,一雙眼睛如星辰明月般閃亮,玲瓏瓊鼻,微紅桃腮,嫩滑的肌膚秀美清奇。她身材輕盈,穿着一件寬大的連體華服,上面繡着各類名花,中間飛翔着一頭五彩鳳凰的華服款款而行,襯出一派清雅脫俗之姿。
墨嗣音來到將領面前,緩緩趴下,抽泣起來。
“許頭領,都是嗣音害了頭領性命。若非嗣音,你也不會喪命在此,都是嗣音不好。嗚嗚嗚嗚...”
公良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女孩的哭聲,尤其是在他面前哭。那種哭聲,哭得讓人心酸,哭得讓人無奈,哭得讓人傷心斷腸,哭得讓人不好意思。
不由撓了撓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又不認識,怎麼勸?想走又不忍心,讓一個女孩呆在這荒山野嶺之中,他感覺良心不安。
過了一會兒,看她還在哭,公良就勸道:“好啦,好啦,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天就黑了。我看不如把他們的屍體埋起來,免得讓他們暴屍荒野。”
墨嗣音聽到公良的話,擡起頭來,梨花帶面,讓人好不心疼。
“嗣音都聽恩人的。”
公良砸了砸嘴,這就攬事上身了?但也沒奈何。當下就抱着死去的將領和甲士到林中,而那些黑衣人,抱進林中的時候就扔進小黑水池分解了,他可沒那麼多時間埋這些人。
他挖了個大坑,把將領和甲士全部埋在一起。
埋好後,墨嗣音來到墳前拜下,禱告道:“嗣音在這裡謝過大家一路護送,此去嗣音一定叫父親前來取諸位骸骨迴歸故鄉,決不讓大家埋身荒野,做一個孤魂野鬼。”
墨嗣音祭拜過後,就隨着公良離開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