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陷入新的沉默。
孟步凡死去的樣子在她腦海中突然浮現，乾澀的淚腺再次活了過來，兩行清淚從她眼中緩緩而出，沐雪晴流着淚笑了。
“可是，爲什麼要孟步凡來還呢？”她像是在問別人，又像是在問自己，“爲什麼我欠顧墨陽的命要用孟步凡的命來還！”
“阿雪，不是你欠的，不是你的錯！”慕雲莘坐在牀沿抓住她的手，心疼悲傷一涌而上，吧嗒吧嗒開始落眼淚。
沐雪晴不看她，目光依舊停在不遠處：“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是因爲孟步凡死了，所以你們纔不怪我害死顧墨陽嗎？”
慕老爺子面色頓時難看起來，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沐雪晴冷笑：“還是說，你們見我失去了親人，在可憐我？”
“阿雪，對不起……”慕雨宸緊緊將她抱在懷中。
沐雪晴不怪慕雨宸，孟步凡的死和誰都有關係，唯獨和他沒關係。上一世，他因爲顧墨陽的死自責了一世。這一世，她不想他再因爲孟步凡愧疚一輩子。
她不想他活的那麼累，而且，顧墨陽的死，真的不是他的錯。
沐雪晴輕輕開口：“老公，不怪你，真的！是我的錯，我和Hardin打了個賭，賭人性，我賭輸了，就像十一年前那樣，輸了。”
“十一年前？”慕雨宸鬆開緊摟着她的雙臂，不解地望着她的眼。
沐雪晴淚眼含笑問：“老公，你知道沫沫是怎麼死的嗎？”
慕雨宸霎時睜大眼睛，心中‘咯噔’了一下。
沐雪晴淡淡張闔着眼瞼，眸中一片冰冷：“沫沫和琪琪安安不一樣，她和孟步凡一樣，都是我的賭注，如果十一年前，你們救下顧墨陽，那就是我贏了，沫沫就不會死。可你們沒救下顧墨陽，所以我賭輸了，所以沫沫必須死，就像這一次Hardin說的，孟步凡必須死。”
沐雪晴說完，慕雨宸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顧文悅有些不解：“阿雪，你說的十一年前是什麼意思？”
沐雪晴目光淡淡掃過不遠處的慕家人，最後落在她臉上，反問道：“難道，十一年前，你們沒有接到顧墨陽的求救電話嗎？”
‘咣噹’一聲，慕老爺子的柺杖掉在了地上。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他哆嗦着脣，臉上的震驚已與恐懼無異。不但他，慕毅和慕弘臉色也是難看異常。
沐雪晴見狀，又哭又笑道：“原來如此！你們當時是不是覺得幸好接到電話後冷靜了一下，要不然，賠上的就不是顧墨陽一條性命？”
此刻，慕氏父子什麼都明白了，如果當時他們接到電話立刻趕過去，也許就能救下顧墨陽了。
現實如此嘲諷，沐雪晴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當時和現在一樣，如果你們及時趕到，就會救下顧墨陽，他不會死，作爲賭注的沫沫也不會死。可是，你們沒有。這一次，你們同樣沒有。只要五分鐘，哪怕只早到五分鐘，Hardin的那顆子彈就不會打在孟步凡的心臟上，他就不會死……”
沐雪晴輕輕閉上眼睛，逼出眼中的淚水，再睜眼，明眸一片悲涼。
之前的記憶並不完全，現在，她想起了顧墨陽之死的全部細枝末節，她本不想將真相說出來，不管怎麼說，顧墨陽被抓被害都是經她之手，她不想讓慕家人被愧疚折磨。
可是，一想到孟步凡的死……
五分鐘，只要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