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步凡,阿雪還是走了……”
天空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北區公墓園裡,慕雲莘站在一座半新的墓碑前面,神色哀傷地打量着墓碑上方照片中的男人。
這張照片是她選的,選的是她所認爲的最好看的一張。
照片中的他笑的很溫暖,那笑意就像初春時的陽光,溫而不熱,一點點一縷縷地從他的眉眼和脣角中溢出,無比自然,無比和諧。
記憶中,他的笑容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永遠都那麼明媚,明媚的讓人很難把他和死亡聯繫到一起。
可他還是死了。
猝不及防的……死了。
慕雲莘感覺鼻子和眼睛都有些酸澀,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她的睫毛上,積壓過多就會滑入眼中,然後和即將涌出的淚水融合在一起,從眼角溢出,順着臉頰滑下。
剛剛九月的天,按理說,不該下這種淅淅瀝瀝的小雨。
可天氣就像和人作對似的,偏偏營造出這種悲傷的氛圍,勾出人心底拼命掩飾的悲傷。
已經過去大半年了,沐雪晴也離開兩個月了,她還是沒從孟步凡去世的事實中走出來。不知怎麼回事,大腦就像魔怔了一樣,她總感覺孟步凡出事的事情發生在昨天,或者是昨天的夢中,很不真實。
所以,她每天都在承認這個事實,每天都會從心底涌出新的悲傷。
慕雲莘感覺自己特沒出息,她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哪一年哪一刻像這兩年這般窩囊無能。
這世上,只有她看不上的男人,哪有看不上她的!
“孟步凡,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呀!”慕雲莘忍不住落了淚,悲傷的抱怨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墓園裡格外響亮。
她始終不會忘記,去年她生日那天,孟步凡喝得酩酊大醉,抱歉地對她說:“雲莘,對不起,你是個好女孩,是我見過的最好最善良的女孩。所以,我不能傷害你,不能利用你,不能拿你的幸福做賭,去忘了另一個人。”
她知道,孟步凡之所以離開S市是爲了逃避一個人,她以爲,他之所以選擇哈佛大學的原因可能與她有關,否則,全世界那麼多學校,他爲什麼偏偏選擇她所在的哈佛呢!
她都猜對了,他是在逃避一個人,他選擇哈佛也真的與她有關。
但是,他只是想利用她來逃避一個人。
現在,他告訴她:“雲莘,我想過……想過很多很多次和你在一起,我也真的在爲和你在一起而努力,我也在爲忘了她努力,但是,我發現那太痛苦了,努力忘記比忘記不了還要痛苦了,利用你也太痛苦了,我不能……不能傷害你。
現在,我想明白了,就算忘不了很痛苦,我也要痛苦的活下去,帶着這一世的記憶活到下一世,雖然這一世她不屬於我,但還有下一世……下一世,我要比任何人都先找到她……”
距離孟步凡給她說這些話已經快有一年半的時間了,但是,他說的每句話,每一個字,他說話時的每一個表情,還是無比清晰地烙在她腦海中,像中了詛咒似的,怎麼都忘不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她不是那麼喜歡孟步凡的,至少,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可是,心裡就是很難受,甚至曾經某一刻,她瘋狂地嫉妒過沐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