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聽牆角
秋收，家裡這老老小小的都上陣了，老爺子和老太太收拾家裡地裡的，要冬儲要醃漬曬乾的，水蓮和石頭負責扒苞米，這東西在山裡曬乾了之後，回家也得人工脫粒，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忙活起來，就算是再閒的人，這個時候也不敢偷懶，不然正個冬天會很難過。
樑守林他們家那可就真的忙瘋了，生產隊裡在搶收，家裡還要準備閨女的婚事，所以水蓮他們家他們幾個人是真的顧不上了。
好在他們這四個人做事還是有條理，就算是缺了兩個人這家裡一切還是有條不紊的。
“奶奶，我這兩天帶弟弟進城去，反正念書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姨他們暫時還沒顧上這事，我們倆先去打聽爺爺的事要緊，等金枝姑姑結婚了，我們就回來。”
別說齊老太太不放心，就連五爺也不贊同的搖頭。
“你們倆去可不成，要去我也陪着一起，丹桂，你在家裡要是害怕的話，一會兒我跟守林說說，讓永江兩口子過來給你作伴，這山腳下住着，留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齊老太太趕緊的擺手“可不用那麼麻煩，不是還有阿大嘛，反正進城你們也帶不走，讓阿大陪我在家裡，白天他到山裡去，晚上回來跟我作伴就挺好的。
永江他們這兩天忙的都前腳打後腳了，咱們就別麻煩他們了。
再說我一個老太太誰還惦記着啊，五爺，你老過去成不成啊？”
老爺子拍拍胸脯“大兄弟媳婦啊，你小瞧我了不是，五爺這名我也不是讓人白叫的，好歹我早年還練過幾手呢，只不過這兩年擱下了。
反正我現在身體好着呢，沒事到城裡給孩當保鏢還是可以的。
有個大人看着，女孩子也能安全點。”
齊磊在一旁嘆口氣“太爺爺，男孩子也需要保護的，也有人欺負我的。”
老爺子好笑的拍拍石頭的肩頭“小子，咱可是男子漢，哪裡需要人去保護，你應該學着去保護別人，要是以後誰敢欺負你了，你就給我打回去，打不過不還有你爺爺和姐姐呢，別怕，啥事都有頭一次，第二次就不會再怕了，想當年……”
老爺在跟齊磊講了當年自己爲啥學武的事，就因爲是被人打了，才立志以後再也不讓人打了。
“爺爺，那以後我一定好好的跟你學，你老以後好好的指導我，高手啥的我沒指望，只要能把對手給擊敗了就成。”
五爺苦笑“你小子這要求還算是不高啊，擊敗對手，那得多厲害的人才能把所有的對手給擊敗了。
好小子，只要有這個志氣就成，以後太爺爺把我當年學的都交給你。”
看自家弟弟又要學一門技藝，水蓮倒是挺替他開心的，俗話說技多不壓身，再說男孩子學點武藝也可以自保和強身，不管咋說這都是合算的事。
“太爺爺，那咱們可說好了，我先進屋去收拾東西去，要住幾天怎麼也得準備點吃的出來，糧食就不用了正好可以把奶奶他們那份給領出來，我們就帶點蔬菜啥的，城裡還有調料，也不用帶……”
看水蓮好像搬家一樣，五爺和其老太太好笑得搖搖頭“你看看，有這閨女在身邊，咱們怕啥，你看出門一趟，孩子都想了這麼多，我說丹桂啊，齊老弟的事你也別想那麼多，或許啥事都沒有，我們啊也別瞎尋思。”
正說話呢，阿大從外面叼了一隻兔子跑回來，石頭開心的跑了過去。
“呵呵，還是我們家阿大最能幹，一聽說我們要進城了，這食物都準備好了，姐，估計這回路費都出來了。”
水蓮好笑的拍拍弟弟的肩頭‘你啊，算的可真夠精的，行了，這東西我們帶着，阿大，這兩天你可要好好的保護奶奶啊，有啥獵物的你帶回來給奶奶吃，晚上你哪裡都不要去，就守在家裡，我們過兩天就能回來，我去給你弄點水喝……”
再次回到自己生活過的地方，齊磊心頭是萬千滋味，這一年來，家裡變化的太大了。
水蓮和石頭先把屋子給打掃出來，姐弟倆順便出去走走，一來是把糧食本上的東西給領回來，二來也想打聽一下樑守旺的事。
就連五爺都沒閒着，出了家門就往醫院那邊去。
不管咋說，是人就有生病的時候，不管你是普通的老百姓還是達官顯貴，醫院那地方也是消息來源的好渠道。
水蓮和石頭辦完了自己的事之後，跑到了縣城最大的飯店去，這地方可是最好的飯館，只要是有錢的，有權的，估計都會時常光顧這地方。
而且這裡也是聽牆角的好地方，既然米東生那裡都打聽不出一個準確的消息，不如就到這裡試試運氣。
“姐，這裡的東西好貴的，咱們還是別進去了，回家做飯吃更節省一下。”
齊磊還以爲水蓮要進去吃飯呢，趕緊的拉着她的胳膊。
水蓮貼近他的耳邊悄悄的說道“要想打聽爺爺的消息，我們就得破費一些，再說姐還請得起你下館子，這裡姐都準備好了，多點一個菜咱們帶回去給太爺爺吃，多聽少說話……”
明白水蓮進來的目的之後，小傢伙跟在她的身後，多一句都不說。
別看水蓮之前沒進過大飯店，可是這流程基本都差不多，服務員基本上都不帶啥笑容的，臉上的階級鬥爭臉連石頭見了都要別過腦袋去，以前他跟爺爺過來吃飯咋沒注意到這一點呢，如今在看看這服務員的臉，咋看都覺得不舒服。
“一切爲人民服務，你們倆要點啥。”
水蓮一聽這語錄的話，心理不由的苦笑，還好她背了幾條語錄，要不然進城還買不到東西了。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阿姨，我要兩斤水餃。”交錢票拿單子到窗口去領他們要的東西。
齊磊心裡也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開口，要不然一時間還真的就想不起來這個。
“姐，你真厲害。”
水蓮只是笑笑“這個就厲害啊，以後我們石頭會更厲害的，來，你先吃着，我跟他們要個袋子，咱們帶些回去給太爺爺吃。”
兩個人就躲在角落裡慢慢的吃，不過姐弟倆的耳朵可都豎起來了，生怕漏聽了屋裡任何一個人說的話。
也不知道是老天爺眷顧樑守旺，還是可憐這兩個沒爹沒孃的孩子，反正就在他們隔壁，被屏風間隔出的一個小單間裡，傳出來一個聲音，而且裡面說出來的話也恰恰是水蓮他們最想得到的。
“大哥，你最近都忙些什麼啊，小弟我就是想請你吃頓飯，你老都沒時間。”
裡面傳來了一句嘆氣聲“啥啊，我最近都快要忙死了，上面不是送來一批勞改的人嘛，正好咱們這邊還有一些，我們乾脆給他們送到南山上了。
那邊正打算開林場呢，這些人送過去不得需要安排吃住啊，還有監管的，咋的都不能少，這不我都快一個月沒出來了，好容易出來一趟，趕緊的找你出來聚聚。”
裡面的那個男人有些惋惜“大哥，你說你進山裡哪有發展前途啊，以前跟咱們一起玩的方子人家都成立棒隊了，現在可威風了，手下還有好幾十號人呢，看不順眼的直接大棒子上去，現在還沒人管，那多帶勁啊……“
其他的話水蓮他們聽了也沒放在心上，唯一讓姐弟倆惦記的那是那個南山要成立林場的事。
“姐，爺爺他們會不會就在這個林場裡頭？”
水蓮點點頭，“先吃飯，我們回家再說。”
這樣的場合的確是不適合討論他們家的事，齊磊這小傢伙也明白，笑眯眯的點點頭。
“姐，你多吃點，你看看你身上都沒多少肉呢，前段時間長了點肉，這段時間都瘦沒了。”
小傢伙心疼的給水蓮夾了一個餃子塞到她嘴裡，水蓮也是一樣。
姐弟倆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姐弟倆個人也不嫌對方的筷子都沾了口水，只是覺得這樣彼此都很幸福。吃了幾個後趕緊的拎着剩下的東西撤離。
回去的路上水蓮也沒閒着，順便跟路人打聽了一下南山是咋走的之後，趕緊的帶着東西回家。
五爺自己在醫院裡聽了很多的消息，可惜對他沒多大用處，自己身上還帶着家裡的鑰匙呢，老爺子也不敢在醫院裡逗留太久，生怕兩個孩子回來進不去家。
等水蓮他們帶着回來的時候，老爺子已經準備在家裡燒火做飯了。
“呵呵，太爺爺，別做好了，咱們今天吃點好的，這是我在飯館裡給你買的餃子，我們吃了一些，你趕緊的趁熱吃，正好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呢。”
老爺子跟水蓮住了這麼長時間，這孩子很少會在外面這麼奢侈過，所以能買這些肯定有孩子的原因，所以也沒有多加責怪，就當是讓兩個孩子改善一頓吧。
“啥，你們有你爺爺他們得到消息了？”
聽到水蓮和石頭的彙報，老爺子自己都有些快坐不住了，連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顫抖，這些日子別看他安慰別人挺來勁的，可是這心裡他也着實沒底啊，
他也怕萬一有啥，這個家可咋整，兩個孩子還那麼小，他真的很怕自己萬一倒下了，這個家也就跟着完了。
聽到水蓮他們的消息，老爺子也覺得這人十有八九是到了那個地方去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