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耽努力讓自己氣定神閒地等到所有的客人陸續離開,才很有禮貌地跟路易斯以及他的父母告別。路易斯還十分客氣地把他送到小會客室的門口。
“那行,我們明天見。”路易斯說他明天才回學校,所以林子耽讓他在小會客室門口留步,自己踩着細碎地步子快步往外走去。心裡微微期待着看還能不能看到Elsa的影子,他總覺得剛纔人家找他聊天的時候,因爲自己的不善言辭似乎拂了人家的好意。
時間差不多晚上9點半了,大廳裡的客人也差不多都走了,偶爾有一兩桌慢一些的,也已經在買單了,所以餐廳的出口處一時間還稍微有些擁擠。
走着走着,林子耽的目光忽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麥克穿了一身灰色西裝,打着領帶精英裝扮地走在林子耽前面不遠處,旁邊跟着一個身材高挑的白種女人,金色的披肩長髮,商務短裙顯示出幹練的身影。
林子耽想起李曼蕊說麥克這幾天出差,要到禮拜一纔會回來,心中對麥克這種有意的欺瞞感到出離的憤怒。他小心翼翼地緊跟了幾步,看到麥克和那女的一同乘着扶梯向商場的下層走去。
林子耽看着他們下去,站在餐廳的門口猶豫了一下,緊緊盯着相攜離去的兩人的背影,恨不得在麥克的背上戳出一個窟窿來。正在這時那女的忽然間回頭,跟林子耽熱切憤怒的眼神有了一剎那的交匯,但隨即便轉開了視線。
林子耽原以爲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但下一秒,那個女人竟然向下一步跟上麥克的腳步,伸手挽住了麥克的手臂。在林子耽正在震驚的時候,那女的又不經意地回首,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類似諷刺般的微笑。
“MD,這女人什麼意思?難道他認識我?不可能啊,我從沒見過這個女人啊。。。”林子耽被那笑容刺痛了一樣,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思索了一會兒,實在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
“唉?Daniel,你還沒走啊?”林子耽正準備快走幾步,下到電梯裡追上那對J夫Y婦,還沒邁開雙腿,忽然又被最後出來的路易斯給叫住了。
“呃,我正猶豫着要不要在這個商場裡逛一逛呢,呵呵~”林子耽連忙笑着道。
“這邊確實挺熱鬧的,不過時間已經不早了,要記得早些回去哦~”路易斯的父親看了林子耽一眼,語重心長地道。
“好的叔叔,我知道了,祝你們晚安~”林子耽在席間百無聊賴的時候有偷偷聽了聽這個猶太人和另外一個猶太人的談話,他們好像是做投資銀行的,而路易斯的父親還是某家大銀行的高管。
路易斯和林子耽又寒暄了兩句,便跟着父母一起離開了。林子耽被他們這麼一耽誤,再想追上麥克的身影已經完全不可能了,索性真的在這個奢華絢爛的商場裡逛了一圈,最後走到中央公園入口處的地鐵口,搭乘地鐵回了學校。
一路上林子耽都在回憶着剛纔見到麥克的一幕,儘管那女人最後挑釁似的挎上了麥克的胳膊,但麥克好像並沒有跟她顯示出特別的親密,對女人的動作像是一種習慣,又像是一種不在意,林子耽困惑極了,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呢?
。。。。。。
張景晚上回到自己租住的小院子的時候,發現約瑟夫竟然還沒走,不僅沒走,還特意幫他整理了一下衛生。
“唉?這些不用你來整理的,明天一早家政公司的人會上門打掃的~”張景看約瑟夫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樣子,脖子裡掛着他萬年都沒用過的白色圍裙,手上還戴着塑膠手套。
“呵呵~我也就是隨便打掃一下,我房子找到了,就在公司附近,明天我就搬過去了!”約瑟夫心情愉快地道。
“哦,那很好啊!”張景心想你幹嘛今天不搬過去呢?
“我今天在這附近的商場買了些日用品和被褥。。。不知道能不能麻煩你明天幫我拉過去。”約瑟夫猶豫了一下道。
“好啊,車鑰匙在那裡,你可以先裝到車上去,明天我早上有課,上完課我纔會過去公司那裡,到時候我給你拉過去。”張景指了指鞋櫃上的車鑰匙淡淡地答道。
“好的,我一會兒就去裝,哦,對了,你晚飯吃了嗎?”張景送完林子耽就回來了,所以根本還沒來得及吃,但看約瑟夫熱切的模樣,想着他肯定也沒吃,便說一會兒叫個外賣吃一下就好了。
“呃,我叫了個披薩,應該再過幾分鐘就到了,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吃。”約瑟夫聽張景說還沒吃,立即開心地道。
“披薩,哦,好吧!”張景其實不怎麼愛吃老外的披薩,又幹又酸,總覺得沒有在國內時候吃的披薩味道鮮美,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張景是不會用披薩充飢的,但既然約瑟夫已經叫了,他也就沒有拒絕。
吃飯的時候,約瑟夫一邊滿足地吃着披薩,一邊喝着手裡的可樂,十分享受的樣子,原本對披薩不怎麼感興趣的張景,竟然意外地被他帶的食慾大振,連連吃了兩塊披薩才罷休。
“唉?你這就不吃了?”約瑟夫看張景吃了兩塊就站起來想要走到樓上去,忍不住開口道。
“對啊,我吃飽了!”張景看了他一眼,感覺今天的約瑟夫與之前見到的那個畏畏縮縮的乞丐約瑟夫完全不一樣了,怎麼說呢,彷彿忽然有了生氣,有了活力,也有了自信。
“知道麼?我也有個差不多像你這麼大的兒子。”等張景的腳快要踏上通往二樓的臺階的時候,約瑟夫忽然慨嘆般的開口道。
“?”這是想要跟我聊天麼?張景原本已經邁出去的腳,又轉了轉方向,到冰箱裡拿了一瓶百威,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瓶出來。張景拿起子給自己開了一瓶,也把另一瓶給約瑟夫打開,提着兩瓶啤酒往餐桌上一放,一瓶推給約瑟夫,一瓶自己拿起來喝了一口,坐到剛纔吃飯的位置上,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是的,我有一個兒子,他曾是我的驕傲,前年他以非常優異的成績考到了麻省理工,厲害吧!。。。可惜自從我破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約瑟夫說着,拿起面前的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口。
“都怪我,因爲我的投資不當,讓我的家庭妻離子散,兒子在我和妻子離婚的時候,選擇了我的妻子,我知道,他恨我,恨我的無能,所以即便我跑去看他,他也不願意見我。”說着約瑟夫難過地垂下了頭,右手的手臂擋住那張蒼白的臉,張景看不到他是否有流淚。
“你只有一個兒子麼?”張景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道。
“不,當然不是,我還有一個女兒,我的女兒天真爛漫,溫柔善良,在她母親執意要離開我的時候,只有她選擇留下來陪着我,我天使一樣的女兒。”說着約瑟夫的眼睛忽然透出一縷柔和的微光,彷彿正是這束光,使得他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那她現在去哪兒了?”張景奇怪地問道,畢竟現在連約瑟夫自己都居無定所,他的女兒能被他安排到哪裡去呢!
“她在我的老家,佐治亞州,現在正和我的老母親一起生活。”被問到的約瑟夫輕聲地回到道,張景很明顯地看到了約瑟夫那透着希望之光的眼神,此刻又充滿了憂傷。
“我一定要趕快好起來,振作起來,這樣我就可以快快把女兒接到身邊來,我還要讓她上最好的學校,穿最漂亮的衣服,讓她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兒!”悲傷過後,約瑟夫忽然像打了雞血一樣,字字鏗鏘地大聲發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