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再爲家姬
斜倚着金線墜珠牡丹引枕,太子妃銜笑向梅憐寶招手,“你過來我瞧瞧,想是嚇傻了,一屋子姐妹她就只瞧見自家的妹妹了,盯着梅侍妾眼珠兒都不帶轉的。”
此時便有太子妃身邊的大宮女過來,引了梅憐寶上前。
“太子妃何須給人遮掩,這位寶侍妾分明是要吃了梅侍妾,還說什麼姐妹兒,有血海深仇的敵人還差不多。”
真不愧是林側妃,一張嘴刀子似的把太子妃纔給扯上的遮羞布給割了,梅憐寶隱隱興奮,她真愛林側妃這張小嘴。
“怕是姐妹兒倆有什麼誤會也未可知。”右邊的文夫人送來一抹安撫的微笑。
既是收了錢的,面子上便要做足,少不得要幫襯一兩句。
梅憐寶不屑的接,直接給了文夫人一個後腦勺。
文夫人面不改色,微笑的嘴角弧度都不曾改變哪怕一丁點。
“真好標緻的一個小人兒。”太子妃把着梅憐寶的手給下頭的人看,“你們瞧瞧她這雙小手,《孔雀東南飛》裡頭有句形容手指的,指如削蔥根,她這就是了,我真是羨慕的了不得。”
“似咱們這些人,誰的手不是春蔥玉削一般,太子妃要誇也撿了她的臉誇,那纔是真心。什麼指如削蔥根,口若含朱丹,坐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如此,有甚稀罕的,也只她的臉力壓了咱們所有人。”
“林側妃說的很是,寶侍妾的這張小臉真是豔冠羣芳了。”太子妃摸了摸梅憐寶滑膩粉嫩的臉頰,便推着她給林側妃送去,“但我要說,林側妃你的手就夠軟夠美的了,但還是比不過人家,什麼叫柔弱無骨,她的就是了,不信你摸摸。”
林側妃捧起手邊的熱茶,笑道:“我不摸,好與不好,咱們說了不算,手是如此,那臉亦如此。像咱們殿下彷彿就喜歡虞側妃、梅侍妾這樣的,寶侍妾啊,你真真白長了一張好臉。”
“林側妃你這張嘴啊,偏你會說實話。”太子妃掩脣而笑。“哎呦本宮倒是忘了件正事。”
到了該自稱本宮擺身份的時候,太子妃便坐直了,讓人置了錦墊,捧了茶來。
梅憐寶依着規矩跪了,也奉了茶,太子妃便笑道:“從此,又多了個幫本宮分憂的,本宮對你們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只一點,服侍好殿下,讓殿下下朝回來後,高高興興的,舒舒坦坦的,就是你們的本分了。”
“綠袖,在本宮腳邊加一個繡墩,寶侍妾是新人,很該和她的姐妹們熟識熟識。”又摸着梅憐寶的手和氣的道:“我是個喜歡熱鬧的,常叫了下頭這些人到跟前來說笑,她們這些猴兒在我跟前都沒什麼忌諱的,你也不要拘謹着,有什麼說什麼纔好。”
從裡到外都把自己置身上位,彷彿下頭的都是些玩意。
含笑親香着就把下頭人都給敲打了一遍。
睇着手心裡捧着的青瓷竹節柄手爐,林側妃冷掀脣角,不屑一顧。
文夫人笑着捧哏,“您說的是,寶侍妾是纔來的,想是膽子小,還不知道您的脾性呢。”
又對梅憐寶道:“寶妹妹不需害怕,咱們太子妃是最和氣可親不過的人了,只要不是犯了什麼大忌諱,大家一處坐着說話就跟親姐妹一般無二了。”
對於文夫人的補充說明,太子妃很是滿意,示意綠袖去給文夫人添置一杯新茶。
這就是一個信號了,會看眼色的如魏夫人便笑道:“文姐姐說的不錯,咱們都是伺候殿下的,該當比親姐妹還親些。”
“你們也不嫌惡心。”林側妃低哼一句。
滿堂錦繡,任誰口才了得,也一時失聲。
梅憐寶看着,聽着,肚裡早笑的抽筋。
心裡想道:既你們都不說話了,那我便說了。
“聽姐姐們一席話,阿寶真是感動死了。我在家時,和家裡的姐妹們就處不好,常爲了針頭線腦的小事兒和姐妹們吵架,到了咱們太子府阿寶才知道什麼是姐妹之情,早知道姐姐們都是如此好說話好脾氣的可人兒,阿寶該早些來的,可惜之前阿寶就是個姬,沒資格來拜見姐姐們,現在好了,阿寶終是來了。”
林側妃忽的噴笑,原本要走的,這會兒子卻坐定了,把手爐好生捧在手心裡,腳也擱在腳爐上,攏了攏袖子,好生聽,好生看。
捧起太子妃的手,梅憐寶揉啊揉,仰着頭看太子妃,“您的小手的確不如阿寶的,阿寶的手打小泡羊奶,五六歲上就讓老嬤弄斷了揉捏,揉完了再接,接了再斷、再揉、再接,如此往復循環,還不許真弄壞了骨頭,如此才能像現在這樣柔弱無骨,也不知我家那個老嬤哪裡捻來的古老法子,阿寶可吃了大苦頭了。您這手啊,骨頭都老了,硬邦邦的凍白菜根兒似的,肯定不能用阿寶家的法子了。太子妃您早遇見阿寶就好了,阿寶是個大方的,肯定和您分享。”
太子妃一陣臉綠,猛的把手抽了回來。
梅憐寶又去和林側妃親香,“這些姐妹裡頭我最喜歡您了,愛說實話,這點像阿寶,阿寶最愛說實話了。可惜林側妃您是個短命的,要不然阿寶都想和您做一輩子的好姐妹了。”
林側妃的臉登時也綠了。
“哎呦,文夫人,您在就太好了,您是阿寶拿嫁妝銀子買的靠山,我是個蠢笨的,不會說話,一會兒子太子妃和林側妃惱了我,您可要給阿寶擋着。”說着真跑文夫人後面躲着嬉笑。
文夫人尷尬的去瞧別人的神色,忙道:“寶妹妹胡說什麼,我何時拿了你的什麼銀子。”
“我懂我懂,文夫人不要慌張,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拿了我的嫁妝銀子的。”梅憐寶壓低聲音道。
只她那嗓門,故意壓低了還是讓人都聽見了。
“文夫人我聽聞你寫了一本《賢女集》,你送我一本唄,殿下說我是壞頭子,我決定看你寫的《賢女集》修身養性做個賢惠人,就跟太子妃一樣賢惠,然後名傳京都。”
太子妃向梅憐寶招手,召小狗似的,褪去綠臉,笑道:“你何須向她要,本宮這裡就有好幾本,牀頭擺了一本,梳妝檯上擺了一本,本宮常歪着的貴妃榻上也塞了一本,咱們文夫人寫的《賢女集》本宮都能倒背如流了,本宮哪裡賢惠呢,都是跟着《賢女集》學的,文夫人你寫的真好。”
太子妃的賢惠都要跟着一個小夫人學,弄一個名傳京都的賢惠名兒,文夫人你想幹什麼?
梅憐寶高興的拍巴掌,“太子妃您真是個大好人。”
文夫人臉白的往下淌雪似的,顫顫巍巍站起來告罪,“太子妃,婢妾、婢妾,那《賢女集》不過偶然所得,婢妾並沒有什麼別的想頭,婢妾可以對天起誓。”
太子妃呵呵笑着,趕緊讓綠袖把文夫人扶起來,“看你嚇的,本宮和你玩笑呢,咱們一處說話,哪裡那麼多規矩,快別跪來跪去的了。”
“正是呢。”梅憐寶親自去把文夫人按坐下,親親熱熱的摟着她的脖子,“還是你說的呢,咱們就跟親姐妹是一樣的,親姐妹間吵吵鬧鬧都是常事,拌個嘴什麼的,轉眼又和好了,可別跪來跪去的,回頭膝蓋上有個印記什麼的,讓殿下看見醜醜的多不好。”
靠着軟枕太子妃道:“寶侍妾說的不錯,讓殿下看見誤會了什麼就不好了。本宮可沒讓你跪,你跪什麼?”
文夫人淌了一臉的汗,乾巴巴的衝太子妃笑。
太子妃也笑,眉眼下睨。
在座的女人忽的一下子都消聲了。
梅憐寶蝴蝶穿花似的奔魏夫人而去,魏夫人忽的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