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何其愚蠢。”
梅憐寶走後,孟景灝便放了孟景湛起來,二人相對而立。
“我再被你花言巧語欺騙纔是真蠢。”孟景湛一把扯去臉上黑巾,指着梅憐寶離去的方向,“你敢說跳紅狐舞的舞姬和你這個寶夫人不是一人?”
“是一人,但那又如何。”孟景灝坦然承認。
孟景湛憤怒,暴血直衝臉上,紅的滴血,“賊喊捉賊,一箭雙鵰的把戲,老三你玩的好啊,把我這個大哥當猴兒耍,我卻還懷疑六弟。什麼仁厚純孝,我看你是假仁假義、刁滑奸詐、黑心爛肺的混蛋!”
孟景灝背手冷笑,“你簡直蠢的無可救藥。只憑你說的那一點就證明害你的人是孤?孤倒覺得給你出主意的人才是真兇的奸細,行的也是一箭雙鵰之計,其一,引你仇恨孤,繼續挑撥我們的關係;其二洗脫自己的嫌疑,嫁禍給孤。孤實話告訴你,是孤讓史萬年故意放出的這條消息,爲的就是引蛇出洞,沒想到卻引出了你身邊的人,你的小舅舅蔣潛,告訴你她們是一人的可是蔣潛?”
孟景湛已是糊塗了,梗着脖子道:“是又如何?蔣潛是本王的小舅舅,利益攸關,對本王絕對忠心耿耿,我不會再被你騙了。”
“但你就沒想過嗎,引你仇恨孤,和在孤的生辰宴上對你下藥,都是一個指向,那就是挑撥!真正對你忠心之人,在這種時候絕對不會火上澆油,父皇又非只有你我兩個兒子,我們下面還有老四、老五、老六,我們二人兩敗俱傷,他們豈不是坐收漁翁之利?身爲你的謀士,竟然還挑着你和孤爭鬥,奸心何其明顯,孤不罵你蠢貨又罵誰?!”
“你閉嘴!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孟景湛雙手握拳,看着金冠玉帶,氣勢凜然的孟景灝,再看看現在狼狽的自己,孟景湛又羞又怒,此時他已想明白,自己是被孟景灝給甕中捉鱉了。
但他絕對不承認自己蠢。
“父皇罵我蠢也就罷了,你是什麼玩意也敢高高在上的輕鄙我。若非你是元后所生,太子之位該是我的。論母族實力,我母妃孃家絲毫不遜於你的,皇后之位,是你娘當年使計從我母妃手裡奪去的,真不愧是親母子,一樣的狡猾奸詐!”孟景湛恨的了不得。
“這又是誰告訴你的?無憑無據,信口雌黃,你竟也信?蠢貨。”孟景灝忍不住又罵了一句,看着恨他欲死的孟景湛,心知已然撕破臉再不能修復,所幸一不做二不休,趁他情緒激動時,一舉擊潰他的心防,便冷笑道:“好,就算孤這太子讓給你當,你又何德何能壓服下面的弟弟們,何德何能讓文武百官承認你?兄弟們同在上書房時,你最能拿得出手的也不過是一身武藝罷了。可現在孤就讓你知道,便是你引以爲豪的武藝,孤也勝你良多。”
此時,孟景湛已被激起惡性,雙目赤紅,顧不得太子不太子的,當下一拳砸了過來,“今日我就揍死你!”
孟景灝同樣砸下一拳,拳拳相撞,孟景湛被擊退數步,手臂下垂,微微發抖,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孟景灝,“不可能!”
不可能,當年上書房兄弟們比武,分明是他在武藝一項全勝,雖說是險勝孟景灝,可到底是他贏了,身爲大哥,武力壓服弟弟們,他一向以此爲傲,時而嘲笑他們,他不可能輸給孟景灝。
絕不可能!
“再來!”孟景湛後腿蹬地,躍起踢出一腳,腿風掃向孟景灝,帶着凌厲殺機。
孟景灝亦踢出一腳,半空裡和孟景湛相擊,孟景湛再次被擊出,落地,躍起,再次踢打,二人纏鬥起來。
腿對腿,手對手,你來我往,百招之後,半空裡孟景灝踹向孟景湛腰腹,孟景湛無還手之力,隨着“嘭”的一聲落地,孟景湛趴伏在地,胳膊上青筋暴突。
“不可能,明明是我贏了!”孟景湛羞惱成怒,大喝。
“當年也不是你贏了,不過是孤讓你罷了。”孟景灝淡淡道。
“不可能!肯定是你這幾年裡尋了名師指導才勝過我的,我回去苦練,我們再比。”
“大哥既想自欺欺人,孤認輸就是。何況,身爲太子,將來的帝王,也不需武藝天下第一,甚至也不需要文才第一,不然,文武取才是用來做什麼的。大哥這些年醉心於你沾沾自喜的武藝第一,不就是將來爲孤效力的嗎?念在你我兄弟的份上,孤定會封賞大哥一個將軍做做的,讓大哥爲孤馬前效力如何?”孟景灝無情的嘲笑趴伏在地的孟景湛。
孟景湛不堪羞辱,重重捶地,“孟景灝!”
就在此時,孟景湛忽的揭起鋪在地上的如意雲紋碧氈毯拋向孟景灝,孟景灝佯裝被襲,以手攔了一下,趁機空隙,孟景湛一躍而起,撞開門,逃之夭夭。
氈毯扭曲落地,孟景灝從上頭踩過,單臂背後,斜勾脣角。
寒風凜冽,茫茫一片雪白,跪在鄉野地裡,垂着頭的孟景湛只要一想到方纔那一幕就羞怒交加,一臉頹喪。
“啪”的一聲,孟景湛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臉上,“蠢貨。”
“蠢貨!蠢貨!蠢貨!”每罵自己一句便毫不留情的打自己一巴掌,冰天雪地裡,直把自己的臉打的腫脹通紅。
只要一想到多年來自己傲視兄弟的武藝不過是孟景灝讓的,他就又羞又怒,又懼又頹,稱帝的野心被一下子澆滅,他意識到自己鬥不過孟景灝。可,已然得罪狠了孟景灝,若將來真讓孟景灝登基,哪還有他的活路。
一時只覺自己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便下意識的想起總給他出主意的蔣潛,可是蔣潛……
梅府。
梅憐寶進屋見自己的閨房被弄的亂七八糟,渾不在意,乳燕投林似的投入孟景灝懷裡,抱着他的腰,仰頭道:“殿下,咱睡覺去吧。”
天寒地凍,有個男人抱着,睡的可香了。
估摸着時辰,孟景灝撫了撫梅憐寶披垂在背後的髮絲,“孤得走了。孤從沒來過你家,可懂?”
梅憐寶不吱聲,撅着嘴看孟景灝,抱着他的腰就是不撒手。
孟景灝點點那水紅潤澤的脣,明明是眼角眉梢帶着笑意,說出來的話卻讓梅憐寶生氣。
“意圖謀殺孤,此事不算完,別以爲你勾着孤做了那事就功過相抵了。如此縱着你那還了得。”如今冷靜下來,孟景灝已回過味,在小隔間裡,他是中了她的計了,先以別的男人刺激他,再□□,這女人……已能對他造成影響,讓他失控了。
低頭,擡起她的下巴,細細瞧着她絕豔的容色,眸色如淵。
骨節分明的手指從下巴緩緩移到那纖細的脖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你不只是個絕色。”
脖頸處被摩挲出了火辣辣的紅痕,梅憐寶雙腿有點軟,小腰還是挺的直直的,越發緊的抱着他,仰着腦袋看他,笑盈盈道:“阿寶早已立下志向,是必然要走到殿下心裡去的,自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走到孤的心裡?”孟景灝又將手指移向梅憐寶的臉,“憑這張臉?”
另一隻手摸向她綿軟的臀,“還是憑你的身子?”
眸光冷厲,語帶輕蔑。
此刻,他又是高不可攀的儲君了,龍威顯現,他低睨着梅憐寶,像看螻蟻。
“孤要你,那也不過是你秀色可餐罷了。你的美色雖難得,天下女人那麼多,想找也不一定找不出勝過你的。你得意什麼?收回你可笑的志向。”
最後一句,是命令,更是威脅。
他強硬的掰開扣在他背後的一雙小手,推開,冷冷道:“行爲不端,不堪夫人位,今夜起降爲侍妾。”
梅憐寶只覺好冷,冷的牙齒打顫,她愣愣的看着他,眼眸裡淚痕斑駁,她看不清他了,淚水裡,他的臉早已模糊不堪。
“殿下還是這般絕情吶。”
孟景灝只看了她一眼,就大步要走,將個背影留給了她。
梅憐寶抹去眼中淚,站成一道妖嬈,眉目瀲灩,神色自信,卻道:“殿下有一句話錯了,我梅憐寶就是天下第一絕色!”
孟景灝頓了頓,“孤會讓你知道,你的自信多麼可笑。”
說罷,甩袖而去。
久久,梅憐寶忽的將手邊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到了地上,衝着門罵道:“孟景灝你這個混蛋,賤人,你給我等着!”
纔要進來伺候的藍玉驀地止步,面色變換蒼白,恨不得沒長耳朵。
不知不覺就到了寅時四刻,梅憐寶揣着梅嚴德給的一萬兩銀票坐上馬車,回太子府,接着攻克孟景灝去,並恨恨的想,綜兩世之力,你就算是塊石頭,我也要讓你動心動情,撕心裂肺!
梅憐寶一走,梅憐薈幾個也陸續走了,梅憐蓉是最後一個。
楓林,水月齋,她被孟景湛當着父母姐妹兄弟的面玩弄羞辱的地方,一身華服,髮鬢戴着金簪玉釵,一派富貴風流態,眸色卻是灰暗呆滯的,站在窗前,望着眼前的一片赤紅,梅憐蓉道:“父親,給我搜尋一種誰也查不出的,能毒死人的藥。”
梅嚴德身體一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當下質問,“你想做什麼?快別做傻事,你想害死咱們一家子嗎?”
“那就要看父親的本事了,尋到誰也查不出的藥,你就性命無憂,還能接着謀算前程,若是尋不到,或者不幫我,我就直接動手,到時候牽連到金寶……”
梅嚴德已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忙安撫道:“你別亂來。”
見梅憐蓉一臉決絕,梅嚴德趕緊又道:“好好好,父親給你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