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在靶場玩得很是愉快。不過梅傲寒似乎比較忙,玩過幾輪之後,便有電話打進來,梅傲寒接過電話,就向柳俊等人告辭而去。
性格相對外向的梅傲寒一離開,曹曉國更加覺得壓抑得緊。看上去容百川很和藹,但那是對於不明白容百川黨內地位的人而言的,對於曹曉國這樣的高級幹部,容百川身上透出的壓力,簡直無所不在。加上還有柳俊在,曹曉國每說一句話,均要三思再三思,生怕某個意思表達錯了,會引起誤會。
柳俊似乎看出了曹曉國的“難熬”,微笑着說道:“曉國,你要是還有事,那就先去忙吧,我再陪陪容書記。”
曹曉國巴不得柳俊有這句話,頓時如蒙大赦,強自按捺,向容百川和柳俊規規矩矩道別。
望着曹曉國的背影,容百川若有所思,說道:“柳省長,聽說這位曹曉國同志,和劉飛鵬同志來往比較密切?”
柳俊略感詫異:“嗯,以前是這樣。”
想不到容百川遠在西北,對於A省的政局,也如此瞭解。不過柳俊馬上就想到了楊元益身上。楊元益與容百川是大學同學,兩人私交甚篤,楊元益偶爾與容百川聊起本省的政治格局,也是理所當然。而且容百川一直都在關注他的成長,甚至主動向楊元益發問都有可能。
以前是這樣!
容百川就笑了,很是意味深長。
僅僅只是安排一個聚會,就將劉飛鵬的嫡系給“策反”了,至不濟也種下了一根很深的刺,柳俊的鬥爭手段,果然是益發的爐火純青。
以前對柳俊的“鬥爭藝術”只是聽聞,這一回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溫文爾雅的總理,怎麼就培養出了這麼一個“善鬥”的兒子?
北山靶場的其他設施,自然不如俱樂部本部那麼豪華舒適,不過相比普通的三星級酒店,靶場的設施還是要強上不少。柳俊邀請容百川去靶場的咖啡室坐一坐。
名字是咖啡室,兩位封疆大吏坐在裡面喝的卻是綠茶。
密室相對,容百川臉上的微笑漸漸淡了,清癯的臉容嚴肅起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聲說道:“這次五中全會,可能不會很平靜了。”
柳俊點點頭,臉色還算平靜。
那邊兩位領袖人物這段時間緊着召見本派系中堅干將,進行諸般佈置,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於向宏更是上串下跳,賣力“串聯”,力圖在此番中央全會上搞出點動靜來。
據說已經有好幾個省的主要領導表了態,準備在中央全會上遞交“質問”議案。就柳晉才上任以來,在國內經濟領域的各個方面的某些舉措和改革措施進行抨擊。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牢牢盯住那個位置不放。
或許他們的所謀,在中央全會上不一定能變成現實,但至少是一種手段,可以有效的打擊柳晉才的威望,動搖他的權威。作爲全國經濟建設的總舵手,柳晉才的權威一旦發生動搖,影響是很深遠的。有令不行,令行不止,全國經濟大局只會更加失控。
宏觀調控一旦失敗,經濟硬着陸,柳晉纔可能就必須要兌現自己曾經的“承諾”了。
柳晉才曾在覈心會議上公然承諾,一旦宏觀調控失敗,他將退位讓賢。
見了柳俊平靜的臉色,容百川便微微頷首,不再談論這個話題。柳氏父子必定也早已聽說了這個情況,應該會有應對之策吧。近來銀監會和央行的一系列措施,估計就是這些應對之策的一部分。此外,宣傳部門明顯加強了有關宏觀調控必要性的輿論宣傳。力爭在輿論上佔據主動位置。
這也可以看做是一個信號。
錢建軍那邊,算是有了一個相對比較明確的態度。當然,輿論宣傳上有所傾斜,不代表着錢建軍以及他所在的派系全力支持柳氏父子,只能說是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友好。
這就已經很不錯了。在這樣層級的巨大博弈之中,錢建軍能夠有所表示,就是對柳晉才的巨大支持。高系繼續保持中立,邱晴川所在政治集團因爲邱晴川的強硬表現,不管內心是否願意,情勢上已經必須與嚴柳系站在一起,共同對敵。加上傳聞中何武系對柳俊的支持,雙方力量的對比,也不是那麼懸殊。
……
柳俊並沒有陪着容百川在北山靶場共進晚餐。容百川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到了他們這個層級,貴在知心,是不是一起吃飯,毫不重要。
不過和柳省長中午在秋水酒店的豐盛大餐比較起來,這個晚餐確實太“寒磣”了些。
就是一碗肉絲麪。
瞧柳省長吃得呲牙咧嘴的模樣,白楊也知道,鹽巴可能擱多了點。
白總裁做飯的手藝,確實令人不敢恭維,說白了,白楊迄今爲止,也就會煮個麪條,煎個雞蛋。而且麪條經常放不準鹽,雞蛋也經常會煎糊了。
白楊本來打算和柳俊一起出去吃飯的,結果此人一到,就“急不可耐”,摟住了她只管胡鬧,白楊姐姐再端莊矜持,被小頑童吻住了香脣,又上下其手的“探索”了一陣,也是抵擋不住,帶着溺愛的苦笑由得他去折騰。
不料一做這個事情,就時光飛逝,很快就過了飯口。待得兩人都覺着有點餓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白楊就想叫外賣,結果柳俊說將就着隨便吃點算了。白楊便起身去下面條。
冰箱裡倒是有很多食物,無奈白楊會做的就這麼一兩樣,庫存再豐富,也於事無補。
平時這些事,都是蔡阿姨操持的。今天剛好是週末,小小被姥姥接去了四合院,陪伴白建明老兩口,膝下承歡,加上小頑童要過來,白楊自然給蔡阿姨放假。
如今“事急”,端莊典雅的白總裁也只好圍起圍裙,洗淨素手,親自下廚操持了。
結果還是如此“不盡人意”。
“楊楊,這鹽雖然便宜,少放一點也無妨。”
柳俊用筷子挑起幾根麪條,不急着吃,望着白楊,笑嘻嘻地說道。
“有面條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快吃!不然不理你!”
白楊被抓住了“痛處”,不由大是“羞怒”,妙目一瞪,氣呼呼地說道。就算做到了最大國有投資公司的總裁,副部級高幹,和自家男人“鬥氣”,白總裁也還是很小女孩性格,威脅的言語就是“不理你”!
柳省長吃了一“嚇”,不敢再說,唯唯諾諾的,果然大口吃麪條,邊吃邊含含糊糊地說道:“麻煩你,去給我倒杯水,不然成醃肉了!”
白楊忍俊不禁,忙即給柳俊倒了一杯水過來。
孰料柳省長又不滿意了,嘀咕道:“唉,還是女兒好,每次過來,都能喝到香噴噴的濃茶,哪像你啊,這麼敷衍了事……”
一想起小小乖巧的模樣,柳俊的嘴角便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個溫馨的笑容。
別看小小還沒滿六歲,很是懂事,和“乾爹”着實親近,每次柳俊過來,小小都爭着給柳俊泡茶。現在小小去了姥爺家,柳省長的待遇便直線下降。
其實白楊是急着讓他喝水,倒不是要故意“怠慢”,誰知一個“疏忽”,又讓這人抓住了理。
白楊強忍笑意,不厭其煩,又起身爲他泡了一杯熱茶。
原以爲如此“服務周到”,省長大人應該滿意了,誰知柳省長很愜意地喝了一口清香的茶水,又開始找茬:“楊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知道我要來,幹嘛讓老太太把小小接過去啊?我可是有段日子沒見過閨女了,怪想的……”
白楊嫵媚的大眼睛一瞪,怒道:“光嘴裡說得好聽,那你怎麼又不去幼兒園接她?每到週五,我媽就急不可耐的在幼兒園守着,小小一放學,就接走了。你不是不知道這回事,怎麼不提前去呢?”
白建明老兩口老來寂寞,小小成了他們最喜歡的寶貝疙瘩。白建明是自重身份,不好公然出現在幼兒園,不然的話,老爺子要親自出馬的了。
聽了白楊這個話,柳俊便即“色厲內荏”,不敢接茬。
那個幼兒園,柳省長確實是知道的,卻哪裡當真敢去接小小?何南方與小小在同一個幼兒園呢,柳省長這一露面,小小叫“乾爹”,南方直接叫“爸爸”,不是故意找難受嗎?
叫柳省長如何向孩子們解釋?
見一句話將“跋扈”的小頑童“鎮”住了,只顧低頭吃麪,白楊嘴角便露出笑容。
“夢瑩還真的敢想啊,把南方和小小愣放到了一塊……你還別說,姐弟倆挺合得來的,似乎天生就有這種親近感,小小對南方可好了,有什麼好東西,都先盡着他去,回到家裡,必定要跟我說南方怎樣怎樣,高興得不得了。”
白楊邊說,邊輕輕搖頭,似乎對何夢瑩的奇思妙想,很感有趣。
何大小姐一貫不按牌理出招的。
不過這一招,貌似是出對了。
“他們原本就是親姐弟,自然親近了。”
柳省長便擡起頭來,得意洋洋地說道。
白楊就扁了扁嘴,隨即嫣然一笑。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