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全家到省城上任,安頓之後,我抽空去了團爲白建明調任中組部,白楊不能住在省委常委院了,搬進了團省委給安排的處幹宿舍。
照規定,白楊這個副處級幹部,應該給安排三室一廳的套間。但省城的處級幹部多如牛毛,副處級更是滿街亂跑。團省委又是個清水衙門,住房緊張,許多科級幹部,拖家帶口的,一家三代擠在兩居室裡頭。國家倒是實行了房改政策,那也得有錢啊。
當然了,房子再緊張,團省委也不能怠慢了中組部副部長的千金。
白楊高風亮節,將團省委分配的三室一廳的房子讓給了手下的一位科長,自己搬進了人家騰出來的兩居室。
反正她早已與彭飛分居,一個人獨居,也夠了。
白楊生美,兩居室雖小,收拾得整整齊齊,給人很溫馨的感覺,但是不“小資”。整個房間裡唯一“小資”的裝飾品就是花瓶裡火紅的幾朵月季花。
我的到來令得白楊異常高興,又是泡茶水又是拿糖果,忙得不亦樂乎。
“小頑童,怎麼不去陪你的菲菲,有空到我這裡來閒逛?”
白楊將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遞到我面前,笑眯眯的問。
“菲菲要陪,楊楊也要陪啊,咱不能厚此薄彼!”
我嘻皮笑臉去接茶水。
在白楊面前。似乎本衙內就沒有過正形。總是嘻皮笑臉地。這應該與白楊給我地感覺有關。讓我十分放鬆。
與何夢瑩在一起地時候。我也有這種感覺。但是不如白楊之甚。想來是何夢瑩身上那種所謂地“貴族”氣質。多少形成了一些隔閡。我與何夢瑩。更多地時候。像是一對能交心地朋友。
“又來胡說八道了!”
白楊輕顰薄怒。一下子將茶杯塞進我手裡。結果滾燙地茶水濺了些許在我手上。燙得我微微一哆嗦。趕緊將茶杯放下了。
“哎呀。燙到了吧?我瞧瞧!”白楊急了。忙拉起我地手來看。自然後果是一點都不嚴重地。白楊這才放心。嘻嘻一笑。罵道:“活該。誰叫你沒大沒小地……”
因爲星期天,白楊在家裡沒有穿嚴謹的職業套裝,一件水藍色的寬鬆蝙蝠衫,一條黑色的緊身彈力褲,襯托得身材非常之好,烏黑的頭波浪般披灑在渾圓的肩頭,整個人都散出一股迷人地成熟風韻。
見我眼睜睜地瞪着她看個不了,“色色”的目光一點不加掩飾,白楊俏臉泛紅,嗔道:“討厭!”
我哈哈一笑:“古人云,秀色可餐,誠不我欺也!”
“餐你個頭,小頑童就知道胡說!”
白楊氣得來敲我的爆慄。
我這番卻不願讓她敲到了,坐在沙裡無處可躲,隨手反叼,輕輕拿住了她的手腕,盈盈一握,入手溫軟如玉。
白楊站立不穩,差點摔進我懷裡,俏臉更紅了,哼道:“討厭,敢用擒拿對付我?還不放開?”
我趕緊放開了手。
白楊不甘心,到底在我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這才罷休,笑吟吟的在我對面坐下來,彷彿佔了很大便宜似地,頗爲得意。
看來團省委的白大部長,也多少還有點小孩心性。
“白楊姐姐,你不跟白伯伯去都嗎?”
我喝着茶,隨口問道。
“我媽倒是有這個想法,不過我暫時不想過去。”
“爲什麼?”
“習慣唄。我是大寧市長大的,北方地冬天太冷了。”
“太好了。一想要跑到都那麼遠去看你,我的頭皮就有點麻!”
白楊哼道:“你要嫌遠,就不用去看了……南方市離大寧市也不近吧?”
“嘿嘿,不去看你我的心裡又麻……”
我又胡說八道起來。
“去,沒點正形!”
白楊又給了我老大兩個衛生丸子,心裡卻很歡喜。
“哎,白楊姐姐,這回你們團省委的幹部,有沒有什麼異動?”
“有啊,我們郭書記可能要調到翰湖市去做一把。”
白楊隨口答道。渾不覺得與我這小頑童談論如此重要地人事異動有何不妥。
我微微一驚。
翰湖市的書記乃是原寶州地區行署專員薛平山,兩年前才從省委副秘書長的任上去到翰湖市,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異動了。
白楊許是察覺了我的驚異,淡淡說道:“薛平山跟梓榮書記的步子很緊!”
“那薛平山去哪裡?”
“省政協吧,還是副秘書長,享受正廳待遇。”
我點了點頭。
此番高層和各省人事異動頻繁,羅梓榮實際是閒置起來了。薛平山作爲他的嫡系,也不可避免要受到牽連。自然,也是所有羅系人員都會受到牽連,但薛平山佔據地位置在一省之內,算得十分重要,挪動一下便在情理之中。
估計這一次薛平山是很難再起來了。
就整個N省來說,無是廖系人馬獲得了很大的利益。
廖慶開原本認爲自己任期屆滿之後,鐵定要退二線了,畢竟年齡擺在那裡呢。沒想到風雲突變,自己竟然一躍而成了省委書記。
與廖慶開關係比較近地白建明,調任中組部副部長,級別調整爲正部級,也是一個很了不得的進步。由副部到正部,可是一個很大地坎,許多人一輩子都未必能邁過去。
至於周先生,這次得以進入國務院政策研究室,卻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對政策把握地精準程度,整個N省無出其右。毫無問,今後他出的聲音對整個政策的影響將會更加深遠。對於廖慶開、嚴玉成這些省委大佬來說,第一時間把握上頭政策的走向,那是莫大的幫助。而且廖嚴等人,如果對政策有什麼慮或前瞻性的建議,也可以透過先生傳遞給最高層領導同志知曉。
這種帶有私人性質的接觸,有時候比正式渠道的信息傳遞還重要。
嚴玉成這次升任,一開始就在我地預料之內。在此之前的一連串動作,其實就是爲了這一天來做的。不過他所擔任的那個職位,有點出乎意料。我原以爲中央會任命他爲常務副省長,畢竟嚴玉成主政寶州市,最耀眼的成績乃是寶州市經濟的超速展。這樣一個“經濟強人”,輔助廖慶開開展一省的經濟建設,正是得其所哉。
但是中央竟然將他任命爲黨羣
,一躍而成爲N省三巨頭之一。當真讓我有些喜出望現階段的重點工作,將是放在黨務方面地。嚴玉成擔任這個職務,可見上頭對他能力的認可,絕不僅僅是侷限在經濟建設這一層面上。
嚴玉成在寶州市採取的得力措施以及我親自撰寫的那篇文章,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據說某中央大佬在一次小範圍地會議上點了嚴玉成和老爸的名字,說這兩個同志,政治立場堅定,採取措施得力,非常值得肯定。
至於D省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張光明調任N省省委副書記,副省長、代省長,卻是利益均沾的結果。張光明所在地派系,這一次也是既得利益。順勢將他推到這個主政一省的位置上,也是理所當然。
對於中央這個安排,廖慶開很是滿意。
張光明來自南方經濟達省份,又是主管經濟建設的常務副省長,在經濟建設上面,自然是很有一手的。張光明新掌一省,想要儘快出成績地話,也會想方設法將D省的一些關係帶到N省來投資落戶,對促進N省的經濟展大有禆益。
廖慶開剛剛接任省委書記職務,習慣性思維一時半會也不能完全改變,有這麼一個長袖善舞的經濟型長才做搭檔,兩人很能找到共同話題。
老爸出任市委書記,乃是順理成章。據說省裡曾向中央動議,要將老爸調任大寧市委書記,進省委常委會。最終不知什麼原因,未獲肯。
當然這只是小道消息,真假難辨。
如果真有這麼回事,估計還是個資歷問題。另外可能也有要穩定寶州市局面的考慮在內。畢竟現在的寶州市今非昔比,是N省最重要地經濟城市之一,成爲N省中部新的經濟動機,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一下子將書記市長全調走,無疑會影響到寶州市經濟地持續展。
至於身兼書記市長二職,也是權宜之計。
這兩個月人事異動頻率極大,速度極快,省裡也是亂紛紛的,一傢伙調整了五個省委常委,對寶州市地人事佈局,暫時尚未提上議程。
不要說寶州市這樣一個地級市,就是在一些省和直轄市,也暫時出現了一人身兼黨政一把手的情況。
反正柳晉纔在寶州市威望極高,掌控能力超強,一時半會不調整市委格局,絲毫不會影響到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地運作。
只是老爸卻要更加辛苦了。
“小俊,柳叔叔也到了大寧市嗎?”
白楊問道。
她以前很少這麼稱呼我爸,通常都是稱職務。
我笑道:“沒呢。他忙得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我媽可生氣啦!”
白楊微微嘆息:“是啊,我媽也這樣。”
正說話間,有客人登門。
“白部長,您好……哎呀,有客人呢……”
來是一對年輕夫妻。都是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男的斯斯文文,戴着黑框眼鏡,大熱天的,也穿得整整齊齊,一望可知是那種比較嚴謹的幹部。女的就要活潑一些,白色短袖恤衫,黑色長裙。
“是楊科和嫂子啊,快請進來。”
白楊忙即起身,熱情邀請。
楊科長忙不迭與白楊握手,態度異常恭謹。
“來,小俊,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學生部大學科的楊科長,這位是楊科的愛人潔茹嫂子,是大寧市三中的優秀教師。”
白楊笑眯眯地給我引介。
瞧來她對自己下屬的情況倒是瞭解得很清楚。
“楊科,潔茹嫂子,這是柳俊,我的……小朋友,寶州市來的,華南大學中文系碩士研究生!”
我頓時朝她直瞪眼睛。
朋友就是朋友,什麼叫小朋友?
本衙內轉眼就要滿二十週歲了,高大魁梧,好一條大漢,焉能還是當初小小頑童?
“柳俊同學,你好!”
楊科長又是規規矩矩與我握手。
“哎呀呀,華南大學中文系碩士研究生?那可是真正的少年俊彥啊……”
潔茹卻有些誇張地驚歎起來。
我笑道:“潔茹嫂子,你別聽白楊姐姐瞎說,我要到下個月纔開始進修碩士課程呢。現在就是一個大三學生。”
“不管怎麼說,華南大學可是全國重點大學,能夠成爲華大的碩士研究生,都是很了不起的。”
潔茹倒是能說會道,不愧了是老師。
我只好笑笑。
白楊一眼瞥見潔茹手裡提的東西,頓時微微沉下臉來。
“嫂子,你這是幹什麼?”
“呵呵,白部長,你也不要客氣,就是老楊家鄉的一點土特產,親戚剛帶來的,給你嚐嚐鮮……”
“嫂子,好意心領。我和楊科是同事,你這樣不是讓大家都不好意思嗎?”
“哎呀,白部長,你這就見外了,就是一點鄉下東西,能值幾個錢?這次要不是你高風亮節,主動照顧,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住上新房子呢。只是委屈你住在這個地方,我們心裡不安啦……”
潔茹纔不管這個,絮絮唸叨着,徑直將東西提進了廚房。
聽這話裡的意思,這房子原本就是楊科長一家住的,佈局自是熟悉得緊。
白楊還待再說,潔茹卻已圍了圍裙從廚房出來,笑着說道:“白部長,不瞞你說,我們今天是來蹭飯吃的。你要是沒意見,我就獻醜了。”
敢情這位,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估計平日裡與白楊也是有些往來的,熟知白楊的性子。
說到做家務,白楊也是大懶蟲一個,除了愛乾淨收拾一下自己的房子,平時不是回省委常委院去吃就是吃食堂,很少自己做飯。見潔茹已經擺開了架勢,當下也不再阻攔,笑眯眯的應了,對我說道:“小俊,潔茹嫂子的手藝可是一絕,你今天有口福了。”
“懶就是懶,偏要找這麼多借口。”
我笑着調侃了一句。
白楊又要來打我的爆慄,總算想起楊科長在側,硬生生忍住了,卻是氣鼓鼓的不住盯我。
刻板的楊科長眼見得白楊與我神態親密,更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呵呵,這麼一個人主管全省大專院校學生的思想教育工作,也不知合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