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飛天工作室”,處於省委常委院和寧清大學路置,自然是方便嚴菲有空的時候經常去看看了。
省委常委院與寧清大學之間,就商業眼光來看,不算是黃金地段,因而租金也相對比較便宜。柳俊租下的其實是兩個套間,一樓的套間作爲飛天工作室附屬的加工廠,三室一廳的房子,三名縫師父住在裡面,都是女同志,剛好一人一間,客廳就做了“生產車間”。
二樓的那個套間,自然是菲菲的工作室了,儘管只有一個設計師,卻也花了點本錢來裝修,辦公用品和傢俱什麼的,也很齊全。兩個房間佈置成樣品陳列室,一個房間是菲菲的休息室。客廳是辦公室兼工作室。
嚴菲本來覺得有些鋪張,但柳俊堅持,也就不反對。對男朋友的寵愛,小心眼裡甜滋滋的,很是喜歡。況且她對錢歷來沒什麼概念。上高中時,與父母住在一起,還是懵懵懂懂的,不大懂得花錢。上了大學,開始獨立生活,需要花些錢了,私人存摺上的數額從來未曾低於過五千之。特別是這個工作室開以後,鳳凰廣告公司隔一段時間就要郵購幾套衣服,所得全部都歸了“私囊”,公司開支是一概不理的。反正小俊有錢,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對於柳俊來說,花這麼一點小錢就能換得菲菲開心快樂,簡直太廉價了。
這個地方,還能爲他們膩歪的秘密去處,嚴菲如此漂亮迷人,乃是寧清大學公認的校花,加身爲省委副書記的女兒,也算得一個“公衆人物”了,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暗地裡盯着。柳俊既不能在省委常委院三號別墅裡與女朋友膩歪,外出又要注意影響,這麼個隱秘的所在再合適不過了。
這個時候來敲門的,多半樓下的師傅,做好一件衣服,拿上來給嚴菲看。
嚴菲便笑去開門。
誰知一打開,卻是大謬不然,門口站着兩個男子,年紀較大的那位三十幾歲,貌相普通,衣着打扮也普通,年紀較小的那位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五官周正,個子協調,衣着扮也很得體,一看就是很有教養的那種“世家子弟”。
“你找誰啊?”
嚴菲奇怪地問道。聲音清脆如銀鈴般聽。
“請問。你是飛天服裝設計作室地老闆嗎?”
那個年紀較大地男子問道。滿臉堆笑。甚至是有點諂媚地味道。
“是啊。你們有事嗎?”
嚴菲毫無機心點頭應道。
坐在沙發上未曾挪動地柳俊卻覺得有點不對。關鍵是這個人地笑容不該有這種諂媚地意味。
“呃,是這樣的,我是十一廣場‘兩情衣依’服裝店的老闆,我姓黃,聽人說這裡有個服裝設計室,做出來的衣服非常新潮漂亮,所以想來參觀一下……”
黃老闆邊說邊往外掏名片。
十一廣場如今是大寧市最繁華的商業廣場,爲牌子老,名氣大熱鬧程度,猶在寶州市新百貨公司之上。
嚴菲便扭頭去望柳俊。
對於這樣的事情歷來是沒有主意的。
柳俊站起身來,微笑道:“請進!”
黃老闆不防屋子裡還有一個如此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微微有點訝異,但也只是稍遜即逝,立即又滿臉堆笑柳俊遞過一張名片。
“你好你好,請問貴大名?”
“我姓柳叫柳俊!”
“柳先生你好,請問你也是這個服裝設計室的老闆嗎?”
柳俊笑道:“我是嚴老闆的朋友。”
“哦來小姐姓嚴。嚴老闆你好……”
黃老闆伸出手來。
嚴菲猶豫了一下,才和他輕輕握手。
嘿嘿般一等一的大美女,與人握手也是有講究的,難不成被你小子白佔便宜?
“這位是我的朋友,姓尹,叫尹昌輝……”
黃老闆又忙不迭地給介紹那個隨行的年輕男子,臉上諂媚之意更濃。
“你好!”
尹昌輝微笑着伸出手來,與嚴菲相握。
這人倒也規矩,只是輕輕一握便即放手,又向我伸出手來:“柳先生你好!”
“你好!”
“嚴……小姐,可不可以參觀一下你的陳列室?”
黃老闆許是打算要叫“嚴老闆”的,只是見了嚴菲天真無邪的笑顏,覺得“老闆”這兩個字,實在和她不大搭界,臨時換了稱呼。
“可以啊,請隨我來吧!”
有人專程上門來參觀自己的陳列室,嚴菲還是很高興的,帶着點蹦跳的意思領了來人去到陳列室。黃老闆甫一進門,便即嘖嘖連聲,讚歎不已,諛辭潮涌,似乎從未見過這等漂亮的衣服。
嚴菲便興奮得小臉紅彤彤的。
這是第一個外人對她設計的作品這般肯定,貌似還是專業人士,興奮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柳俊只是微笑,也不點破。
老實說,嚴菲設計的服裝有點“純美”的意味,畢竟不是專業的服裝設計師,很多都是出自於小女孩的臆想,精靈古怪的“創意”倒是不少,但離大衆化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這個黃老闆,若是設計院的或者什麼搞美術的專業人士,還則罷了。偏偏是一個賣大衆化服裝的銷售商,豈能看不出來嚴菲這些服裝並沒有太大的市場價值?
再者嚴菲躲在這裡搞設計,其實是“自娛自樂”的成分居多。有一個的闊氣的男朋友,肯爲她燒錢,陪着胡鬧而已。連嚴玉成和解英都不知道“飛天設計室”的具體位置,這樣兩個陌生人居然找上門來,其中必有蹊蹺。
“巧合”這種事情,柳俊歷來都抱着三分懷疑態度。
只是這兩人雖然來得蹊蹺,卻不似奸邪之輩。柳俊兩世爲人,五十幾年的人生閱歷,看人還是比較準的。黃老闆儘自有些諂媚之意,料必是生意人習性使然。至於尹昌輝,彬彬有禮氣度儼然,年紀雖然不大,教養極好,柳俊對他印象不錯。
不過這個尹昌輝在參觀陳列室的時候,明顯有些心神不屬。卻不知是何故!
黃老闆細細欣賞完兩間陳列室的樣品,笑眯眯地對嚴菲說道:“嚴小姐,如果你願意的話,這些服裝都可以擺到我店面裡去陳列。”
嚴菲心裡極其高興,卻還是向柳俊望去。
柳俊笑道:“黃老闆,我們可不可以去你的店
看?”
既然這兩人來得有些蹊蹺柳俊就想實地去“考察”一下。真是有家有業的老闆,倒是比較靠得住的。
“好啊好啊,歡迎之至。”
黃老闆兩人也是開車來的,和柳衙內一樣,開的中規中矩的桑塔納。九十年代初,國內開始流行日系汽車,見黃老闆並沒有趕這個時,柳俊心裡又多了三分好感。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柳俊是很堅定的“日貨抵制者”。在他實際控制的所有公司內明令禁止使用一切日本出品的產品,大到汽車小到圓珠筆,無一不在禁止之類。
對於俊少這個指令,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畢竟那時節是講究什麼“友好鄰邦”的。柳俊不管這些官面上的東西,也不多作解釋,只是硬邦邦要了下去。一次在江口大酒店偶爾發現採購清單上有日製的廚具,頓時板下臉來將總經理韓力好一頓訓斥,連帶黑子也吃了掛落。那次之後,就再沒人敢違背這個“奇怪”的指令了。
黃老闆盛情相,柳俊只是笑笑道:“我們自己有車。”
待得見了柳衙內那臺破爛的桑塔納,尹昌輝和黃老闆都笑了。黃老闆是有些譏諷過掩飾得很好。尹昌輝卻笑得很善意。
柳俊也不爲意。
錢多用寫在臉上,尤其是他老子去了中央黨校學習,處於正廳升副部的關鍵時刻,越是要收斂鋒芒,以免授人以柄。
兩桑塔納一前一後相跟着向十一廣場駛去。
後頭大約一兩百米處地跟着另一同樣陳舊的桑塔納,自是柳衙內的兩名貼身保鏢徐文和與魏春山了。
十一廣場有一個很大的域專門銷售服裝的,各類服裝店鱗次櫛比眼奪目。改革開放十多年,人民羣衆的物質生活是極大的豐富了。
柳俊原本以黃老闆的服裝店也很大衆化多兩個門面大小,誰知道“兩情衣依”足足佔了六個門面,一百多個平方,是十一廣場黃金地段最大的服裝店。
黃老闆指着巨大的霓虹燈廣告牌,略略有些得意地道:“兩位,這就是鄙人的小店!”
俊也不打話,拉起嚴菲嫩滑的小手,走進了店裡。
黃老闆的眼睛便眯縫了一下,偷眼去瞥尹昌輝,卻只見尹昌輝神色有些尷尬。
店裡的營業員看到黃老闆進來,都是臉帶微笑,向他問好。見了這個情形,至少可以確這位黃老闆的身份倒是貨真價實。
“黃老闆這個店,花了不少錢吧?”
柳俊大致看了一下,在店裡的人造革墩凳上坐了下來,嚴菲則饒有興趣地慢慢欣賞着店裡的各色衣服,小臉上光彩照人,不論服務員還是客人,都看得有些發呆。
黃老闆矜持地道:“也不多,小本買賣,百來萬而已。”
在當時,能開百來萬的服裝店,確實是大手筆了。
不過這點錢,自然不放在柳眼裡。他來,不過是爲了確認一下黃老闆的身份罷了。這麼一個人,忽然找上門,不可不防。若是針對柳俊自己,倒也無所謂。針對嚴菲,焉能叫他不上心?
“哦。”
柳俊點了點頭,一點反應都沒有。
如此態度,叫黃老闆很是鬱悶了一把!
這個姓柳的小子,倒是“拽”得很。原以爲他會大吃一驚呢,哪知道竟然如同一片落輕輕飄落,灰塵都不驚起半點。
“菲菲,我們回去吧。”
柳俊沒有興趣再呆下去,起身招呼嚴菲。
“我再看一看。”
嚴菲有點流連。
“好。”
柳俊微笑點頭,輕輕拉起嚴菲的手,滿臉愛憐橫溢。
“嚴小姐,那我們合作的事情……”
黃老闆被柳俊氣得一愣一愣的,當即也撇開他,直接找“嚴小姐”商量。
“你問他吧,我不管的……”
嚴菲指了指柳俊,沒心沒肺地道。
黃老闆又是好一陣鬱悶!
敢情還是要找這個小子。
“柳先生……”
黃老闆臉色數變,終於還是耐下性子,堆起笑容,朝柳俊開口。
“黃老闆,對不起,我們沒有興趣與你合作。老實說吧,菲菲設計的服裝,早已經被南方市的一家廣告公司包銷了,簽了合同,不好毀約的。”
柳俊找了一個藉口。
“那……”
黃老闆頓時瞠目結舌,心裡那個氣啊!
既然和人簽了合同,你小子不早說,還來看什麼服裝店?耍我啊?
柳俊絲毫不在意黃老闆的態度,只顧陪着女朋友看服裝。
黃老闆正待再說,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尹昌輝開口了。
“老黃,人家不願意,就算了。”
“呃……哎,好的……”
黃老闆似乎對尹昌輝很是敬畏,不敢違拗他的言語。
柳俊扭頭瞥了尹昌輝一眼,微微一笑,尹昌輝便也報以一個微笑,眼神卻有點閃爍。
……
“大剛,查一下十一廣場那個‘兩情衣依’服裝店黃老闆的來路,還有一個叫尹昌輝的年輕人,好像與黃老闆關係密切,也一併查一下。要快!”
一離開十一廣場,柳俊立即驅車趕到通達物流公司總經理室,找到大剛。
“好的。”
“怎麼,他們是壞人嗎?”
嚴菲見柳俊慎重其事,有些奇怪。
“是不是壞人,現在不好說,小心一點好。”
“既然不是壞人,那爲什麼要小心啊?”
嚴菲的問話令柳俊有暈倒的先兆。
這麼一位憨憨的女朋友,偏又生得如此可愛,還真不能叫人放心啊!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走吧,該回去吃飯了,不然要捱罵!”
……
“小子,下午三點,你去大寧機場接你老子!”
吃完飯,嚴玉成臉色有點陰沉,對柳俊說道。
“啊?我爸要回來?”
柳俊吃了一驚。
“嗯!”
“發生了什麼事?”
“寶州市國道改建工程發生了塌方事故,造成了一定的人員傷亡……你接到你老子後,直接回寶州,不要停留,該說的,我在電話裡已經和你爸說了。”
嚴玉成吩咐道,神色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