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看得出來,凌雅很興奮。
這也難怪。自家老子眼看就要官升一級,對於這些京城小世家的千金小姐來說,確實是值得興奮。雖然大家是閨蜜,彼此之間,不會過於去計較對方的門第,而且門第也大致相當。但凌雅的父親能夠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自然今後在朋友間會更有面子。
詩詩是個貪圖享受的女孩子,對這些名利場上的事情,就比較熱衷。心裡爲凌雅歡喜的同時,也略略有些失落。
不過,詩詩很快就察覺凌雅的興奮情緒有些異乎尋常,嬌俏的小臉蛋紅彤彤的,散發着異樣的光澤,站在秋水大酒店的門廳前伸長了脖子不住張望,似乎在等待一個特殊的客人到來。
敢情凌雅的興奮並不是爲了自家老爺子仕途的進步。
這可奇怪了,今天約的客人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親朋戚友,凌雅這麼興奮幹嘛?
瞧這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個懷春的少女在急切地渴盼熱戀中的情人。
呵呵,莫非是這死丫頭的情人要來?
詩詩不由又想起在聚會上見過的那個“俊哥”,拽兮兮的樣子討人嫌。這傢伙。除了能裝,有什麼好的?真搞不懂凌雅!
再說了,今天可是最親近的親戚朋友聚會,凌雅不叫張毅也就算了,本來兩人的關係已經名存實亡。叫了張毅過來,沒的惹人生氣。可是也不該叫情人過來嘛,這也太過分了。就算是她詩詩,那麼愛玩的張揚性格,在這樣的場合,也是絕不會胡來的。
凌雅素日比她收斂多了,是所有閨蜜中最守規矩的一個,怎麼會忽然性情大變?
“小雅,等誰呢?”
詩詩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作爲凌雅最好的朋友,詩詩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凌雅一下。平時躲起來玩一玩可以,過頭了就不行。
“嗯,等一個朋友……你見過的!”
凌雅答道,繼續伸長脖子張望,正眼都不曾望向詩詩一下。
“死丫頭,不會是上回那個俊哥吧?”
對於凌雅的“重色輕友”,詩詩很不滿意,輕輕刺了她一句。
凌雅終於扭過頭來,望着詩詩,很認真地說道:“對,就是他!不過詩詩我要告訴你,待會他過來了,你千萬不要亂說話,這人。很威嚴的!”
一句話出口,凌雅自己也吃了一驚。
威嚴!
這是形容柳俊的嗎?
他今年不過二十八歲而已!
可是凌雅發覺,柳俊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是真的威嚴!那種上位者氣度,無所不在!
“切!裝吧!”
儘管凌雅神色很認真,詩詩還是不以爲然。
小年輕一個,談什麼威嚴!
凌雅頓時變了臉色,很不悅地道:“詩詩,跟你說真的呢!別沒上沒上的!有些人,你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千萬不要隨便得罪!”
詩詩是真的吃驚了。她和凌雅的交情,不可謂不深厚,兩個人的友誼可以上溯到二十幾年前跳皮筋的時代,最鐵桿的閨蜜。凌雅還從來不曾以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這已經不是慎重,而是警告了!
“怎麼?他真的是個大人物?”
詩詩將信將疑。
實在柳俊的年紀,不得不讓她懷疑。若說柳俊本身有多了不起,詩詩是不信的。這麼一點歲數,能有多大的成就?如果在體制內混,頂天了就和凌雅一樣,是個正處級,那還要特別有本事有靠山。假使自己做生意。料必財產撐死不過千把萬。這也還得是特別有本事有靠山。
若果說柳俊是二世祖,京城裡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啊!
詩詩的家族雖然不是十分的顯赫,京城幾個有名圈子裡的花花大少,可全都見識過。
“絕對是!”
凌雅毫不猶豫地答道。
詩詩就有點摸不着頭腦。她知道凌雅的性子,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在這種事情上,也不可能“情人眼裡出西施”!
一個懷春的小姑娘,可以用“帥”,用“能幹”來形容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大人物”三字,豈可輕易加諸於人?
詩詩搖了搖頭,不再多言,打定主意,待會俊哥來了,自己看在凌雅的份上,給足他面子就是了。做好朋友就該這樣嘛!
一臺烏黑鋥亮的奧迪a8大黑殼子無聲無息地停在了秋水酒店的門廳前,一看到那個牌號,詩詩的眼睛就眯縫了一下。這個牌號,固然不能與何家的紅旗車相提並論,在京城也是十分罕見,限量發放的。能夠擁有這個牌號的車主,能量絕對不簡單,是詩詩需要仰慕的對象。
這是何夢瑩長城俱樂部的配車。
這麼敏感的時刻,柳俊自然不會開着何家的大紅旗四處招搖。
凌雅就扁了扁嘴。
這人,喜歡的車都是這種沉穩大氣的。
從奧迪車上下來的,可不正是那個拽兮兮的“俊哥”?
詩詩也同樣扁了扁嘴,不過沒有讓凌雅看見。
這個“俊哥”實在也是太搞了,開着這麼拉風的高檔車,配着那麼張揚的牌號,竟然穿了一身的大路貨。無論襯衣、褲子還是皮鞋,絕對都是那種一百來塊錢的貨色。
凌雅兩眼光芒熠熠,臉上流光溢彩,笑吟吟地說道:“黨代表果然很樸素啊!”
她知道柳俊平日很在意自己的裝扮,衣服都是十分合體的名牌。反正他有錢,大家都清楚的,也不會有人來反他的腐敗。只是前來參加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卻是要注意個影響呢!
柳俊笑了笑,不吭聲。
“這是詩詩,你見過的。”
凌雅就指着身邊的詩詩說道。
“你好!”
柳俊衝詩詩點了點頭,淡淡說道。
裝!
詩詩心裡頭更加不悅了。不過看在凌雅的面子上,倒是“賞賜”了俊哥一個嫵媚的笑容。
“俊哥,在哪裡高就啊?”
詩詩問道。
“玉蘭市!”
詩詩就望了凌雅一眼,那意思明明白白:合着你丟下總理辦公室工作人員的金字招牌不要,巴巴的跑去a省,爲的就是這個傢伙?值得嗎你!
這一干閨蜜裡頭,也就凌雅不曾出過軌,純潔得緊,像個小姑娘似的,愣是被這個特會裝蒜的“小白臉”迷住了!
凌雅朝詩詩做了個鬼臉,就緊着引領柳俊向包廂走去。
在首都,大庭廣衆之下,凌雅畢竟不敢去挽柳俊的胳膊。彼此之間,也保持着一段適當的距離。柳俊現在益發的位高權重,凌雅就要自覺維護他的公衆形象。
凌君慶約的客人不多,就是自家的幾個兄弟姐妹,還有詩詩的父親袁和安,兩人是總角之交,最是過命的交情。基本上人員都到齊了,卻是不見凌雅和詩詩。
袁和安就奇怪地問道:“君慶,小雅呢?去哪了?”
凌君慶也是好生奇怪:“這丫頭剛還在呢……”
“可能在等張毅吧……”
盧穎說道,語氣不是很肯定。女兒女婿不和,她是知道的。張毅那邊的女人,都生下了孩子,盧穎也清楚。爲了家族的利益,大家都只能裝作不知道。
凌君慶心裡一痛,搖了搖頭,不說話。在女兒的婚事上,凌君慶有些歉疚之意。當初不要那麼看重張家的權勢就好了。現在看來,當真是個失誤,活活坑瞭如花似玉的女兒。
張老爺子年中去世,張家徹底的沒落了,此番的全國黨代會上,連個候補中央委員都無人當選。早知如此,真不該讓女兒嫁過去。
不過現在沒辦法啦,總不能叫女兒離婚吧?那也顯得太勢利了些。如果張毅今天能來,起碼還有一線和好的希望吧!
“哥,要我說,叫小雅離了算了,老張家也真是欺人太甚!”
凌君慶的妹妹凌君瑤憤憤地說道。她也是瞭解張毅與凌雅婚姻內幕的,一直很爲侄女不值。小雅都守了好幾年活寡了。以前張老爺子還在世,礙着老張家的餘威,凌君瑤不好說這個話。如今情勢自然不一樣了,落架的鳳凰不如雞,老張家還傲氣什麼?再說,凌君慶眼下不是得到柳政局的青睞了嗎?此消彼長,往後該老張家瞧老凌家的臉色。
凌君慶沉吟不語。這一瞬間,他確實是有些心動。
盧穎笑着說道:“君瑤,今天大家高興,不說這些,啊!”
凌君瑤撇了撇嘴,果然不再多言。
“君慶,在部委熬了這麼多年,總算熬出頭了,今天要好好的喝幾杯。”
袁和安笑着說道。
“嘿嘿,這事也還沒最後定論,不好把話說得太滿。”
凌君慶矜持地說道。
凌君瑤說道:“哥,你要不要趕緊的給人家柳政局打個電話,說聲感謝也好啊……”
凌君慶連連擺手。說道:“君瑤,不要亂說話。等柳政局正式進京了,有機會再當面感謝吧!”
話是這樣說,其實凌君慶也知道,到了柳晉才這個層面的領導,豈會在乎言語上的感謝?關鍵還是要把柳政局交代下來的工作做好了,纔對得起人家的知遇之恩。聽說柳政局是個一切以工作爲重的領導。頂層大佬,看重的也是柳政局的能力和個人操守!
正說話間,凌雅笑吟吟的領着柳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