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意清淡

杜嘯天看着滿地的磁帶,心中大定,杜大山這次沒有被騙,他是真正的碰上好心人了。別安樂隊是獲公認爲華語樂壇上最成功和最有影響力的樂隊之一,他不但在香港、中國內地及臺灣均有大量樂迷,即使遠在日本、馬來西亞等國也有大量的歌迷。別安樂隊的磁帶,絕對不是過時貨,而是真正的好東西呀。

想到別安樂隊,杜嘯天那塵封的記憶又被勾了起來,那還是前世上高三的時候了。

那年的夏天,天氣非常的炎熱,離黑色的五月已經很近了,班上大部份的同學全都在爲高考進行着最後的衝刺,就算是一些平時比較調皮的學生,都拿起書本在抱佛腳,教室裡處處透着濃濃的嚴肅氣息。

就在這種極關健的時刻,杜嘯天卻在一次無意中聽到一首名爲海闊天空的歌,從來對音樂不感興趣的他,突然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別安樂隊,把他們封爲自己的偶像,摹仿他們的一切。他用自己從小到大存下的壓歲錢,買回了一把紅色的吉它,每天躲在無人的小河邊去練習,夢想着有一天能成爲他們那樣的歌手,要不是在高考的前一天讓老爸杜大山狠狠的揍了一頓,他也許會爲了練習吉它,連高考都不參加。

磁帶已經進回來了,剩下的事就是找店面開音像店了。相比21世紀的一店難求,八十年代經商的人還不算太多,杜大山很輕意的就在市中心一處不錯的地段上,租到了一個店面。

杜大山除了找一塊木板,自己寫上大山音像四個大字算作店名外,對店面沒有進行任何的裝修,就直接開業了。

開業的那天並不是星期日,杜嘯天因爲要上學,所以也就沒有去。杜大山第一次做生意,也沒有什麼經驗,他甚至不知道別的店面開業,都會請些親朋好友到店裡看看,給點彩頭。大山音像這就樣在無聲無息中開業了,甚至連附近商埠的老闆都不知道,龍城的第一家音像居然開在了他們的邊上。

杜嘯天又熬過一天無聊的課,拒絕了葛富家的同行,獨自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路上,他就一直在想,家裡的音像店今天生意怎麼樣。

“大山音像是市裡唯一的音像店,又有這麼多別安樂隊的磁帶,生意一定很火吧”杜嘯天想着想着,不由的笑出聲來。他本想去音像店看看,但因爲路有點遠,他又沒自行車,所以也就不去了,反正過兩天就是星期天了。

有好的貨源,又是獨家生意,杜嘯天無比的放心,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回到家裡,張翠花已經做好了飯,正在桌前發呆。

“媽媽,我回來了。”杜嘯天打了個招呼道。

“嗯,小天回來了,快放好書包,洗洗手,吃飯吧”張翠花精神不是很好,說起話來有些無力。

“好的。”杜嘯天點頭回道。他沒有問杜大山怎麼還沒回來,因爲他知道,店面所在的那條街上是有夜市的,爸爸肯定還守在店裡。

南方和北方不同,雖然還是八十年代,但南方的夜生活卻是無比豐富的。特別是龍城人,更被兩廣人戲稱爲黑夜的精靈。

一角錢跳一個小時的露天舞場,文化宮的像棋講解,還有那五角錢就能看一場電影的電影院,都是龍城人的最愛。

這些都不算,龍城還有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那就是狗肉攤。都說狗肉是上不了檯面,這句話放在龍城,絕對說不通。

龍城大橋下面沿河一帶河堤有將近1公里長的大排擋,每到夜晚這裡燈火一片,半成品的狗肉掛在檔口前,稱好重量後師傅就會加工好送到你跟前。

“要幹鍋還是湯鍋”這是前世杜嘯天記憶最深的一句話。

三五知己,要上兩斤狗肉,一起喝酒聊天打屁,從晚上六七點吃到天亮那是天天都在發生的事六月天吃狗肉火鍋,那是龍城人的特有習慣。

杜大山還沒有回來,家裡就只有杜嘯天娘倆吃飯。

“媽媽,店裡的生意怎麼樣,一定很好吧”杜嘯天笑着問道。

“嗯,還行。”張翠花的回答有些勉強。

“媽媽,你怎麼不吃了”杜嘯天發現張翠花只是吃着手中的飯,一直也不挾菜,才吃幾口就不動筷了,於是問道。

“哦,小天吃吧,媽媽沒什麼味口。”張翠花給杜嘯天挾了一塊他最愛吃的豆腐。

“媽媽,你是不是不舒服”杜嘯天關心道。

“沒有,只是有點累罷了。”張翠花笑笑。

“哦。”杜嘯天沒有再說話,安心的吃着他的飯。在他看來,一定是新開業的音像店生意太好,媽媽在店裡忙了一天,又要趕回來給自己做飯,肯定是累了。

“是不是跟爸爸說說,讓他請兩個幫手呢”杜嘯天在心裡暗想。

張翠花看着杜嘯天吃好後,交代他在家裡寫作業,就拿着飯盒出去了。杜嘯天知道,媽媽肯定是給老爸送飯去了。

音像店開業已經三天了,杜嘯天發現這幾天家裡與往日有了些變化。老爸杜大山臉上的笑容一天天的在變少,而媽媽張翠花着整天好像很累的樣子。

一開始杜嘯天認爲是正常的。老爸剛開始做生意,還不是很習慣,可能還有些放不開,加上每天在店裡對着客人笑,所以在家裡就不太笑了。而媽媽每天單位店面兩頭跑,還要給他做飯,自然是累點。

今天是星期天,杜嘯天決定去店裡看看,開業這麼多天,他還沒去店裡看過呢

早上杜嘯天小睡了會懶覺,在家裡吃過媽媽留在桌上的早餐後,就出門了。

因爲是星期天,街上的人不少,路邊的每個店面裡都有不少的人,有買衣服的,有買鞋的,有買小吃的

杜嘯天咬着一根二角錢的冰棍,邁着小方步,走走停停,享受着難得的悠閒。

大約走了40多分鐘,杜嘯天才走到大山音像所在的那條街。

杜嘯天還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到有一家店面裡躋着非常多人的,他想當然的認爲那就是大山音像的所在。

“一定就是那裡了,哇,人這麼多呀,生意一定不錯,難怪老爸老媽回到家裡那麼累。呵呵,別安樂隊的號召力就是大呀。”

想着,杜嘯天加快了腳步,他想着早點到店裡,也好幫幫忙。

杜嘯天很快的來到那個人滿爲患的店面,卻發現那家賣的並不是磁帶。杜嘯天略略有些失望,準備離開。

“咦”杜嘯天轉身的時候,剛好看到街對面有一家音像店,店名正是大山音像,只是店裡冷冷清清的沒什麼人,偶爾有一個人走進去,也很快就出來了。

杜嘯天覺得奇怪,就沒過去,站在馬路對面看着。

音像店裡,杜大山和張翠花一人坐在店門的一邊,兩人都快睡着了。杜大山的身後有一個簡易的小貨架,貨架上放着那臺雙卡的錄音機,錄音機後面擺放着磁帶。

杜嘯天站了快一個小時,也沒見音像店買出一盒磁帶。一個杜嘯天從沒想過的問題,在他心中升起:

“難道說,別安的磁帶沒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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