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然的眼睛陡然一亮:“真的嗎?那敢情好呀,什麼時候?”
她扒拉在座椅的邊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自己,配上那被蹂躪的翹起的頭髮,整個樣子宛若大型犬一般,夏子琛趁着紅燈,偏過頭看了一眼,心裡那股憋悶之氣就跟戳了孔的氣球似的陡然消了下去,輕輕的敲了下她的小腦袋,故作正經的道:“公主殿下有要求,小的隨時恭候!”
聞言葉安然立馬眉開眼笑,她毫不懷疑小白的能力,似乎從遇見開始,這個人給她的感覺永遠是無所不能的強大所在,即使他只是隨意地站在那,什麼都沒有做。
、解決了心頭大患,葉安然只覺得全身一鬆,伸手擰開車上的音響,“蘇三離了洪洞縣???“,她懶懶的準備依靠在椅背上的身軀猛地一震,車子裡京劇的鏗鏘唱調絲毫沒受影響,緩緩的把視線放在夏子琛身上,她表情複雜,大哥,你這喜好夠古典的呀——
被某人怪異的盯着感覺並不是太好,夏子琛苦笑,“來的急了,我那輛還在修車廠保養呢,這車是問我姑姑借的,”說着伸手換了個盤,舒緩的鋼琴曲懶洋洋的催人睡眠,
葉安然安然地靠着椅背閉上眼睛,大腦卻高速運轉,小白的姑姑?咋聽到小白的家人,她還有緩不過神,原諒她吧,她一直下意識的認爲小白就是個孤家寡人,什麼親戚家人根本沒想過,哦,也不對,或許她們剛認識那會自己好奇過,但是後來見他一直獨來獨往,也就自動忽略了,原來人家還有姑姑這麼通俗化的親戚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家人——葉安然胡思亂想着,竟然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哎,丫頭,你——”夏子琛偏過頭就看到某人已經靠在窗戶邊睡着了,不過照這樣歪着睡,醒來脖子非痠痛不可,隨即將車子停在路邊,他探身從後座拿出一條薄毯,小心扶過她的腦袋,將毯子墊在她的脖頸與車窗間,形成一個軟乎乎的包,重新被放回椅背上,葉安然舒服的蹭了蹭下面的柔軟,砸吧兩下嘴睡的更香了。
夏子琛眸色深了幾分,伸出手指輕輕挑開她面上垂下的髮絲,而後停留在柔嫩白皙的臉頰處,“恩??“酣睡的人兒忽然嚶嚀了一聲,頭往下埋的更深,偷香竊玉未遂的某人無奈的勾起嘴角,收回手臂,啓動車子。
夜色更加濃郁,路上都是下班的車流,在一環那堵了很久,直到上了高架纔好些,速度自然而然的加快了很多,卻依舊平穩,葉安然一覺醒來時,車子裡流淌着輕緩的鋼琴曲,還有濃郁醇厚的咖啡香。
咖啡?她眯着眼睛轉過頭就對上一雙泛着笑意的黑眸,隨即下一秒手上就多了杯溫熱的東西,“到家了,下車吧——“
門一打開,冷風灌進來,葉安然打了個激靈,原先在車裡有空調還不覺得,下車才發現B市的晚上真是冷到不行,特別是有風的時候,一吹過來感覺骨頭縫都是涼颼颼的,將手裡那杯咖啡抱得更緊,總算是汲取一點溫暖。
夏子琛領着她從停車場出來直接進了大廳,這才發現兩人現在身處一棟公寓裡面,乘上電梯到達十樓,葉安然有些不可思議,她以爲小白口中的家不是大宅子至少也是個古典的四合院,沒想到卻是普通的公寓,好吧,雖然這公寓看起來更高級些,但是和這位舉手投足優雅的如同古時公子般的作風不太搭調啊,果然大神的思想不是她們這些平民老百姓能理解的——
“冷吧,進屋裡就好些了,待會我——”夏子琛打開門,餘下的話被門後突然撲上來的白色身影硬生生的打斷了,緊跟在他身後的葉安然被嚇的倒退了好幾步。
夏子琛皺着眉看着扒拉在自己胸前的雪團似的東西,鬱悶的用力將它拂下去,那傢伙嗚咽一聲,委屈的圍着他的長腿打轉,葉安然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一大團竟然是一隻狗,哦,不對,應該是一隻雪獒。
“
小白?”她不敢置信的叫出來,那隻立即轉過頭,鄙夷的掃了葉安然一眼,那神情活生生的就在說,你怎麼才認出來——
葉安然敢舉雙手發誓,那圓溜溜的琉璃大眼閃過的確實是鄙夷,而後見葉安然楞楞的盯着它,還頗爲不屑的轉過毛茸茸的大腦袋,這??這樣子哪點像某人口中想自己的樣子啊——
葉安然腹誹,果然狗和主人都是一個德行(可憐的小白躺着也中槍——)。
鬱悶之餘,她好奇的看了看腳下的一坨,更加鬱悶,這個傳說中好勇善斗的獒犬,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賴皮撒嬌的傲嬌古牧了。
夏子琛好笑的看着這兩隻,伸出腳輕輕將在他腿邊繞圈子的大狗踢開,“小白這段時間掉毛,你那衣服還是別太靠近了。”
葉安然點點頭,跟着進了屋子,小白童鞋果然又是一個人住,她看了看整個屋子擺設佈置,不奢華卻透出淡淡的優雅古典的味道,這屋子完全不像她印象中單身男人的住處,乾淨整齊的她都不好意思弄亂。
見她站在客廳發愣,夏子琛把外套掛在衣架上,端了些吃食和茶水放在桌子上,奇怪的道:“怎麼不過來坐?”
葉安然回神,應聲移步坐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
“你先坐會兒,我去弄些吃的,”夏子琛擡頭看了眼牆上形狀奇特的鐘,想到大家都沒吃飯乾脆起身準備去廚房,伸手按下葉安然欲起的動作,笑着道:“很快就好,你可以先去書房看看書,找找你們期末的論文資料,不過提前說明,書房有點亂,千萬別被嚇到了——“
本來想幫忙做飯的某人一聽有資料可以用,立馬兩眼發亮,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反正幾年前小白就自給自足了,她也不用擔心人家的手藝,咱好不容易來一次,不在大教授的身上揩些油都對不起宿舍裡嗷嗷待哺的姑涼們(別誤會,主要是考試周快到了,宿舍裡的幾個對考試無力的孩紙只能依附葉安然和周婷婷)
夏子琛童鞋樂滋滋的去做家庭煮夫,哦,咱名義上是熱情的招待貴客,好在王嫂每個星期都會過來將冰箱裡的東西補齊,他也不用大晚上冒着冷風出去了,吃完飯還可以省下些時間和那丫頭好好聊聊,想到這,夏某人的刀下揮舞的快狠準。
、急急的喝了兩口茶,葉安然不浪費一分一秒,直接找到最像書房的一間屋子推門進去,下一秒卻張大小嘴,被裡面的狀況嚇的愣怔在門口,只見格局很大的書房裡到處都是疊的亂七八糟的資料紙,書本歪歪斜斜的散落一地,原本跟牆一樣大小的書架最上面幾層的厚重書籍甚至搖搖欲墜,看上去走在下面就有被砸到的危險。
葉安然下意識的嚥了下口水,看那一塵不染的客廳廚房,她還以爲夏子琛所說的亂只是客氣的說法,沒想到書房還真是施工重地啊。
被這場景弄的都要心生退怯了,然而想到期末的那篇論文,葉安然又硬着頭皮進去了,首先彎腰撿起那些散落的紙,將無處下腳的地板清理出一條道來,也不知道這些是什麼資料,上面畫着奇怪的點點圈圈,還有數據分析,這些東西都太學術,初初涉入考古行業的她根本看不懂,看了看沒看懂她收斂起心神專心做起清潔工作,一路撿拾,沒一會兒懷裡就抱起一大摞,地上卻還有很多類似的紙張,那些不擋道的她也不準備管了,直接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書桌上,甩甩痠痛的手臂。
正準備轉身作戰書架,一瞥眼卻看到書桌上一本被衆多東西壓着的資料,層層疊疊,只露出封面的幾個字,“云溪西漢大將軍墓1995—199
?“後面幾個字被蓋住必須拿開上面的東西才能看見。
然而就是這幾個字卻讓葉安然頓住了,云溪將軍墓,那不就是前幾年學校後面那個土坡挖出來的,那時候事情太多,看過之後她也忘了回去看後續,不過聽說裡面的瓶瓶罐罐玉石明器很多,沒想到小白這還有資料,她記得那時候小白已經離開鎮上了吧,這後面日期又是什麼意思?
她有些好奇的伸手準備抽出來看看,哪知上面壓着東西的重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小小的動作就引得上面嘩嘩啦啦全倒了,葉安然根本來不及護住,一個個全歪倒在桌子地上,連帶着邊上那一摞也跟骨米諾牌似的倒了一片。
哦,天——葉安然撫額哀嘆,用力的敲下自己那隻罪魁禍“手”,她也顧不得什麼墓地資料了,趕緊彎腰胡亂的收拾起來堆好,然後迅速離開那塊危險之地,直奔書架前,搜尋她的可用書籍,卻有了更大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