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巔之上的人,居然是洛清文。
洛清文與蘇陽的年紀一般大,修爲卻已經到了築元境中期,在八大世家峰會上擊敗衆多十八九歲的高手,奪得第二階頭名。
她十五歲就突破練氣境,成爲疊嵐宗內門弟子,如今一路挑戰,已經是一百位核心弟子之一,是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一輩中,唯一能與慕容蕭蕭一爭高下之人,有人更是將她們二人比作絕代雙驕、當世雙姝,預測幾年以後,整個南羅國年輕一輩,都要以她們二人爲尊。
即使是郝連竟超、董玉石、羅欣心等五大公子,五大戰魂之人,只論天賦,也不及這兩人。
此時洛清文身着綵衣,站在山巔之上,蒼松之下,靜靜的看着雲海。
聽到蘇陽的腳步聲,緩緩轉過頭來。
蘇陽只見一張清麗絕倫的秀臉,映入眼簾之中。
洛清文的五官精緻到了極點,雙眼明亮似珠,紅脣微揚,肌膚賽雪,兩隻如同翡翠雕琢的小耳朵泛着粉紅,長長的秀髮用紫色的帶子紮在腦後,然後用一個銀色的簪子固定在頭頂,幾縷亂髮俏皮的散在額前,青春中透着英氣,淑雅中又有一絲倔強,不施粉黛而顏色卻如朝霞映雪。
蘇陽的腦袋中不自覺的浮現出慕容蕭蕭的模樣,與洛清文放在一起,心想這二人,確實配得絕代雙驕的名頭。
就連蘇陽,都感覺呼吸急促了一些,心臟砰砰亂跳,氣息不穩。
蘇陽見曾經過洛清文的畫像,但是此時見到真人,才知道畫像,難以描繪出洛清文萬分之一的神韻。
洛清文見蘇陽呆呆的看着她,嘴角輕輕翹起,如同牡丹開放一般,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你是蘇陽吧,我見過你的畫像。”洛清文蓮脣微啓,語若黃鶯鳴叫,輕聲說到。
蘇陽深吸一口氣,將浮動的氣息壓下,緩緩點了下頭。
洛清文美目輕轉,看到了蘇陽腰間的狼牙劍,臉上露出驚喜與詫異的神色。
“能給我看看你的劍嗎?”洛清文走到蘇陽身邊,輕聲說道。
蘇陽略感詫異,不知道洛清文怎麼對他的狼牙劍有興趣,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雙手不聽使喚的解下腰間的狼牙劍,遞給洛清文。
洛清文感激的一笑,點點頭,才低頭認真看着手中的狼牙劍。
玉手撫摸着古樸無紋的劍鞘,洛清文緩緩將劍身抽出一截,看了一眼,然後歸鞘,還給蘇陽。
洛清文一言不發,獨自走到蒼松之下,看向雲端,蘇陽身體彷彿不受控制的緊跟其後,看着她的側臉。
彷彿感受到了蘇陽的目光,洛清文玉手挽了輓額間的亂髮:“你知道嗎,這顆蒼松,是疊嵐宗一位修煉劍法的前輩親手栽植的,那位前輩在這裡練劍,直至大成纔出山行走江湖,在江湖中,他遇到了一位平民女子,從此陷入愛河,不可自拔。毅然退隱江湖,與她生下了一個女兒,平平靜靜的過着普通人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他的仇家尋上他,與他在百里之外約鬥,他爲了能徹底退出江湖,毅然應諾,獨自赴約,留下孤兒寡母擔心等候,而這一等,就等了五十年,這位前輩,再也沒有回去……”
洛清文聲音飄渺,彷彿在自言自語。
“這位前輩死在比鬥中了吧。”
蘇陽不知道洛清文爲什麼要與他說這些,輕輕說到。
“是的,他死了,但是他的妻子不相信,他的妻子每天早上醒來,都會爲他準備早飯,在桌上放上永遠不會再有人碰的碗筷,每天晚上,都會端來洗腳水,在塌前唸叨他的名字,每天深夜,都會抱着他送給她的長劍,仔細擦拭,獨自流淚……”
“愛到濃時情成殤……”
蘇陽沉默了一會,緩緩的道。
洛清文點點頭:“現在,她已經八十多歲了,她沒有習武,已經盡顯老態,頭腦不清,但是她依舊每天重複着那些事,做早飯,放上他的碗筷,端洗腳水爲他洗腳,擦拭他送的長劍。她的女兒長大成人,嫁給了洛家一位嫡系子弟,他們,就是我的父母,而那位前輩,就是我的外公。”
“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過了好久,蘇陽才輕聲問到。
洛清文搖搖頭:“我來這裡,只是想看看外公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卻沒想到你也會出現在這裡,而你腰間的狼牙劍,曾是我外公的佩劍,與我外婆日夜擦拭的那把,是一對。”
洛清文轉過頭,看着蘇陽的眼睛。
蘇陽眉毛一挑,看着洛清文明亮的雙眼,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已經完全相信了她的故事,說道:“你要拿回狼牙劍?”
洛清文搖搖頭,說到:“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從哪裡得到的這把狼牙劍?我的外公,還有沒有留下其他東西?比如信件……”
蘇陽想起了密室內的情景,他在密室中得到了狼牙劍與古岩心決,卻沒有得到任何信件,隨即確定的搖搖頭。
“我也是意外得到的狼牙劍,狼牙劍旁還有一本修煉功法,卻沒有任何信件,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那個地方。”
“多謝,如果我沒猜錯,你得到的修煉功法,應該是古岩心決吧?”
蘇陽點點頭,將古岩心決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來,再將狼牙劍解下,遞給洛清文:“既然他們是屬於你外公的,還是還給你吧。”
洛清文眼中露出詫異,搖搖頭,沒有接過:“古岩心決我外婆那裡有副本,既然是你有緣得到的,你就留下吧,至於狼牙劍,我確實很想拿回去給外婆,這樣吧,我用我的銀月劍交換好了,銀月劍的品質不在狼牙劍之下,交換一下,你也不虧。”
說着,洛清文將腰間的長劍解下,與蘇陽的狼牙劍做了交換。
蘇陽握着洛清文的佩劍銀月劍,彷彿還能感受到少女淡淡的體溫,搖頭一笑:“我還是帶你去你外公的密室看看吧,或許有什麼我遺漏的也難說。”
洛清文點頭。
進入絕崖密室,洛清文看着外公曾經修煉過的地方,美目中略帶些激動。
“當初我就是在這裡發現狼牙劍與古岩心決的,不過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蘇陽將洛清文領到石桌前。
洛清文點點頭,撫摸着石桌的邊緣,擡頭向上看去。
上面是倒立的鐘乳石,不過說來奇怪,其他鐘乳石都在滴滴答答的向下滴落着水滴,唯有石桌上的鐘乳石,沒有水滴落下。
洛清文抽出狼牙劍,輕輕向上一揮,一道無形的劍氣便斬在鐘乳石上,轟隆一聲,一截石筍掉了下來。
蘇陽聽到聲響,轉頭看去,發現掉落的石筍,居然是中空的,裡面放着一個木盒!
洛清文撿起木盒,將灰塵撣去,緩緩開啓,蘇陽側眼看去,發現裡面竟是些黃封信件,顯然有些年頭了。
洛清文看到信件,美目中露出驚喜的神色。
“多謝你了,蘇陽,如果不是你,我即使將絕崖之巔翻轉過來,也找不到外公的遺留之物,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必謝我,此處密室我已經仔細尋找過一遍,卻沒有找到這些信件,還是你的觀察仔細。”蘇陽見洛清文笑得開心,也笑着說道。
“這可不是觀察力,是外婆教我的,我外婆是揭諦國揭莫老族人,最喜歡住在山洞中,經常將石筍挖空,藏置些重要東西……”洛清文緊緊抱着木盒,開心的說到,雙眉彎成了月牙,再不似之前淡漠的模樣,彷彿是一個鄰家小女孩一般,讓蘇陽感到很親切,少了一絲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