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和薛建國的談話在窪後小隊隊部進行，儘管雙方都是面帶笑容，但談話的結果並不樂觀。
“薛隊長，從現在起到上凍大概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我覺得你們的工程進度是不是應該加快一點，否則明年春天工廠開業的時候要來不及呀。”
“張隊長，蓋房子蓋樓可是和別的東西不一樣，這是按照百年大計的需求進行的，不精研細磨怎麼能堅固永久，這個可急不得。”
幾十號人挖個地基挖了二十天，確實夠特麼精益求精了，都趕上老太太繡花了。
“薛隊長，我們窪後工業計劃是明年三月份開業，最晚不能超過三月中旬，那棟樓可以延緩但是廠房必須在三月份完工，我想知道到時候你們能交工嗎？”
“張隊長，咱們農村有句老話叫好飯不怕晚，窪後的工業開業不在乎一朝一夕吧。我們把廠房修的結結實實的到時候可以免除一些不必要的安全事故，這纔是主要的，與這個相比你們工業早一天開工晚一天開工都在其次。”
這話張海就有點不愛聽了，我們工業這還沒開業呢，你就希望我們出安全事故？再說什麼叫早一天開工晚一天開工是次要的？
“薛隊長，我只是想知道到明年三月最低不超過三月中旬，廠房能不能交付？”
“我們儘量吧，儘量爭取在你們希望的時間交付。”薛建國打哈哈。
他們幹一天公社就給一天錢，他們憑什麼要快乾，快乾多幹又不多賺，傻瓜纔會猛幹。
張海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他覺得自己確實要到公社去一趟了。
張海和薛建國談話的時候，學校正是第二節課下課時間，萬峰趴在桌子上歪着腦袋看陳文心。
陳文心被看得有點臉紅：“你看我看什麼？”
“我想起怎麼懲罰你了。”
陳文心心裡一哆嗦，她還以爲這貨忘了呢。
“你想幹什麼？”
“用我的臂彎丈量你的腰圍。”
陳文心一臉懵比：“什麼意思？”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陳文心心裡生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決定轉移一下話題。
“你小姨家的房子蓋得真好，我傢什麼時候也能蓋你小姨家那種大房子？”
“很快的，頂多兩年你家就有大房子住了。”
陳文心歡欣鼓舞：“真的？”
“當然是假的。”
陳文心立刻泄氣，小臉刷地就耷拉下來。
女人的臉三伏天一點不假，萬峰考慮要不要安慰一些陳文心那幼小的心靈。
上課的鈴聲響了，萬峰站起來走出了教室，這堂是體育課，所有的人都到了外面的操場上報數。
報數完畢，體育老師李奕說他有點事情，讓大家這堂課自由活動，然後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
全班人就開始放羊。
女生們去丟沙袋，男生們撞拐的撞拐，過電的過電。
萬峰沒有參與這些活動，坐在廣場邊一塊石頭上看腳下的螞蟻搬家。
他在想張海不知道有沒有去找薛建國。
江軍笑嘻嘻地和幾個男生都湊了過來，包括譚春哥倆。
“萬頭兒，再有兩個月就要放寒假了，人家女生可以去繡花，我們乾點什麼？有沒有什麼能賺錢的買賣弄點讓同學們乾乾，賺個過年鞭炮錢唄。”江軍說出了他的想法。
他的想法得到了周圍男生的響應。
萬峰曾經答應過班上的女生放假的時候可以去欒鳳那裡領活兒幹，賺點零花錢。
江軍這貨是掙錢上癮了，不過男生顯然不適合幹那些繡花鎖邊的活兒。
“掙錢上癮了？”
江軍這貨一夏天賣冰棒賺了不少錢，儼然已經成了班級裡的大款，引起班上衆多男生的羨慕。
“誰掙錢不上癮？咱這也是光明正大賣力來的，不偷不搶我覺得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自食其力也是優良美德。”
想不到這貨的政治覺悟有提高呀，竟然還能說出哲理了。
“你們也有這個想法？”萬峰問周圍的男生。
衆人點頭。
“我們想趁着寒假賺點過年的鞭炮錢衣服錢甚至學費錢什麼的，也算是減輕家裡的負擔。”這話從譚勝的嘴裡出來怎麼聽着都不像那麼回事兒。
“那麼還有誰要加入這個隊伍都去找來。”
江軍和譚勝爬起來跑到籃球場上一陣喊，又過來五六個人，餘下的十幾個人則繼續在廣場上打鬧。
顯然那十幾個人是不準備自食其力的。
“你們寒假的時候真的想賺點錢？”
所有人都點頭。
“能吃了寒風拂面的苦嗎？”
“能！”衆人異口同聲。
都是農村孩子沒那麼嬌貴，被寒風吹算什麼，大冬天在外面打雪仗也沒見有誰怕冷。
“你們有做買賣的本錢嗎？江軍除外，我知道你有，譚春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了，剩下的你們有嗎？”
“得需要多少本錢？”安波問。
“六七塊左右吧，我現在也不確定需要多少，大概就這麼個數吧。”
“那能賺多少錢？”
“大概也在六七塊吧，這些錢過年你們買鞭炮沒問題吧？”
“買鞭炮肯定夠了，但是再買別的好像就少了點，能不能再賺多點？”
“那就看你賣得怎麼樣了，你要是能賣一個寒假，確切說用不上一個寒假也就半月二十天的時間賺二十塊不是問題。”
“哇！能賺那麼多！”
“可是我們弄不到六七塊錢的本錢，我媽肯定不會給我那麼多。”一個男生弱弱地道。
六七塊錢對過年期間的農村家庭來說確實不是小數目，誰家過年多多少少不置辦點年貨。
萬峰嘆息一聲搖搖頭：“算了，本錢我替你們出吧，等你們賣出本錢再還給我就行，江軍！把這些寒假要賺點錢的同學都記下來，把許斌加上，就這些人了。”
江軍飛快地跑回班級拿來只和筆把人命記了下來。
“萬頭兒，到時候你讓我們賣什麼呀？”
“這個現在不能告訴你們，保密！反正到時候你們能賺到錢就行，一進臘月門你們就到窪後我家去取貨就行。”
現在當然不能告訴他們了，沒了神秘感就不好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