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巧玲什麼表示也沒有其實已經等於有表情，最低她沒有表示出對楊七郎的牴觸和反感。
這就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前提是她得知道那是楊七郎送的，如果她不知道是誰送的她能做出什麼表示。
“她知道是你送的嗎？”
“知道！第一次就知道。”楊七郎很肯定地回答。
“說說理由。”
“第一次我剛把東西偷偷放她兜裡沒超過兩分鐘她就察覺了，那天中午她才從陳蒼家到欒鳳家來，還沒開始幹活我們都圍在錄音機邊聽音樂，只有我在她那一邊。”
萬峰點點頭，知道就好。
“你再偷偷送一次，這次送點值錢的。”
“值錢的，送什麼呀？”
“珍珠霜唄。”
“沒有呀！大隊商店也沒有賣的呀。”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死人？大隊沒有孤山供銷社也沒有嗎？如果孤山也沒有那不還有縣城嗎。
“我有，我勻一瓶給你。”
楊七郎奇怪地道：“你怎麼會有這玩意兒，也沒聽到你身上有香味兒呀？”
萬峰終於確認這就是一個死人，老子可是有媳婦的人，我沒有不是有人有嗎，再說作爲一個八十年代初期的青年人，身上不預備兩瓶這玩意你好意思出門嗎！
“你等會兒，我去欒鳳那兒給你拿一瓶過來。”
萬峰從車棚裡下來把欒鳳從車間裡叫了出來。
“把你的珍珠霜給我一盒。”
欒鳳立刻警惕了：“你要那玩意兒幹啥？不會是準備送給別的女人吧？”
“我削你沒說，除了給你我還能給誰？”
“那你要它幹什麼？”
萬峰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地說了一通。
聞聽是給楊七郎送給別人，欒鳳飛快地跑到屋子裡拿了一盒沒開封的珍珠霜。
萬峰買這東西向來都是一大盒一大盒的買，一大盒十小盒，欒鳳光是大盒就還有一整盒沒動的，估計能抹到一九九零年了。
萬峰拿了珍珠霜回到車棚裡拍到楊七郎的手裡。
“瞅機會把這個塞她兜裡，如果她還沒有表示你就可以找陳蒼當媒人提親了，若是成功了別忘了給錢，好幾毛呢。”
楊七郎摩拳擦掌地去了。
萬峰也從車棚裡鑽出來圍着車棚轉了一圈。
剛轉悠完就看到一輛小130卡車駛進了溝裡，在走到西溝裡一半的時候又調了個頭轉了回來。
萬峰正在琢磨這司機發什麼神經的時候，130竟然開到欒鳳家門前來了。
袁海從車上跳了下來。
“都快走到我家我纔看到你在這裡站着，就又拐回來了，這凍天凍地的你在外面站着幹什麼？”
袁海一定是來送那另一半對聯的。
“我這不剛給這拖拉機搭個車棚，看看那不合適，否則我哪裡會在外面站着。”
“你要的東西全都印刷完了，你找人卸下去吧。”
楊七郎他們還在這裡，萬峰一聲就把他們喊出來了，七手八腳把那些大紙殼箱子搬進了欒鳳那屋。
貨都齊了就要給人家錢了，萬峰數出了四百六十元給了袁海。
袁海點過數後收起錢：“我說，小萬，你這些對聯什麼的主意不錯，你說我們印刷廠明年過年印刷一批能不能都批出去？”
“當然能了，但得看你印多少，十萬套沒一點問題，再多就要看推銷人的手段，我不都告訴你們底版保存好你們一定會用的着的。”
“其實，我們印刷廠今年的效益也不好，沒有那麼多的計劃就沒有那麼多的活兒幹，來年我們還真的自己想點方法和道道了，你這倒是給我們弄了一條小出路。”
紅崖就這麼一個印刷廠，如果還餓死那特麼可是飯桶了。
“你們印刷廠只要腦筋稍微放開一點，印刷什麼還不賺個盆滿盤子滿的。”
“噢，那你給我出出主意，我們印刷點啥能行。”
“現在是來不及了，你要提前一個月問我都來得及，過年就是印掛曆也能賺些好錢呀。”
“印掛曆？那不都是大城市人乾的事情嗎？再說商店裡也有從外地來的掛曆呀，都是些明星美女什麼的。”
“大城市人怎麼了？咱們小城市的人又怎麼了？他們又沒比咱們多長一隻手一條腿，他們能印你們憑啥不能印，他們印美女你們就印山水風景，福祿壽喜一樣有市場。”
八零年的掛曆市場幾乎全部被明星的腦袋和身體佔領，北津報社還刊發過讀者抱怨掛曆都是美女的來信，這個時候你推出一些風景或者是能體現民族文化的掛曆未必就沒有市場。
袁海撓頭：“這玩意能行嗎？”
這玩意不是能行而是太行了，送掛曆都成了走後門拉關係的手段了你敢說它不行？
尤其是八一年底國務院辦公廳還出臺過關於剎住互贈掛曆搞不正之風的緊急通知，你能說它不行？
也就是在紅崖這樣的小縣城掛曆還沒有發揮出它應有的價值。
就算送禮的風被剎住了，接下的十多年掛曆依然有巨大的市場，其中有好幾年它都是走親訪友甚至送禮的最佳選擇。
如果紅崖印刷廠能抓住掛曆這股風潮就憑這一樣過幾年滋潤的日子都不是問題。
“相信我沒錯的，不過你們得在質量和畫面選擇上下功夫。”
袁海半信半疑地走了。
將威暫時還沒有搞印刷廠的打算，萬峰也就無保留地給他們出謀劃策了，反正已經給他們指引道路了，走不走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現在對聯全部送來了，現在還有八千五百多套。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萬峰就一個人在欒鳳的屋子裡分揀對聯。
萬峰自己分揀的速度可想而知，一個多小時也沒撿出一百套。
楊七郎從縫製車間裡跑出來，興沖沖地進了屋。
“送出去了？”
楊七郎點頭。
“什麼反應？”
“不知道，我偷偷揣她兜裡我就跑出來了。”
這麼說還需要一點反應時間。
“如果明天她沒有任何反應，你就可以去找陳蒼提親了，他是她舅舅他做媒人最合適了。”
“你說她能看上我嗎？我心裡一點底兒都沒有。”
“咱差啥了？你這濃眉大眼四方臉憑啥看不上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個男人有信心對女人來說會增加很多魅力的。”
楊七郎對萬峰的話可能理解不了，神情依然有點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