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看到那個大牌子,一路的忐忑頓時減輕了不少。其他兩個男生,看到那個大牌子,有點說不出,道不明的奇怪,只是究竟是哪裡奇怪,他們也說不好。
安麗娟第一次看到,這麼大個場合,有人舉着個牌子,上面寫着自己的名字,她有點不好意思,帶着其他兩個同學,走到那大牌子前,對那人道:“我就是安麗娟。”
那人伸手接過她的行李,道:“非常好,我們在這裡等你們,已經有一會兒了。”說着,就帶着三個人向站外走去,在離車站不遠的地方,停着兩臺車,一個是子彈頭,一個是奧迪車。
那個接車的對安麗娟道:“你上那個轎車。”
安麗娟也不明白什麼,只是人家讓去哪就去哪,剛拎着行李走過去,那車門就開了,魏冬從車上下來了。
魏冬原本就是白領出身,穿衣打扮那是自有一份風範,從綏東回來,已經養足了精神的魏冬,今天穿着更是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
不怪魏冬能做到今天的位置,確實會辦事,在東嶺鄉的時候,何西告訴她:“女的只招一個叫安麗娟的。”
那時候,她還沒在意,畢竟這種情況經常有,親戚朋友拜託關照,也沒什麼。
但是,當魏冬給安麗娟發了短信,告訴他:“安麗娟找到了。”之後,何西不管不顧地趕到現場,神情激動地盯着安麗娟,魏冬就明白了:兩個人一定有什麼關係。
所以,今天她直接告訴老闆:“安麗娟她們快到了,我要親自去現場接,需要你的座駕。”
何西心裡一個激盪,當時二話不說:“好,去吧。你自己開車,還是給你派個司機?”
魏冬自然不能自己開車,因爲,好歹自己也是個部長,親自去接這位領導的逆鱗也就罷了,再親自給人家開車,她不會把身段降得那麼低。
跟安麗娟一起的兩個男生,發現安麗娟坐的這個車不錯,有一個叫黃森的,立即提着行李道:“那輛車好,去那輛車。”
跟着安麗娟就過來了,魏冬看到一個男生跟了過來,眉頭就皺了起來,她讓司機把安麗娟的行李裝在後備箱裡,自己過來跟安麗娟握手。
這時黃森自作主張,就拉開了車門要坐在副駕駛上,魏冬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呵斥道:“你去那個麪包車。”
黃森愕然,道:“我們是一起來的。”
魏冬臉色不豫:“我們這兩輛車也是一起的。”
“可是,爲什麼她能坐這輛車?我憑什麼就不能?”黃森振振有詞。
黃森的舅舅是鄉政府的民政助理,他一直認爲,是因爲自己的舅舅有關係,希望英語才錄用了自己,連帶其他兩個人,都是跟自己沾光的。
魏冬真是笑了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傢伙,她此時不能把話說得太透,但是,她嗆人是完全可以的:“我警告你,想在這裡幹下去,就閉着嘴,不想在這裡幹下去,直接回去,我們路費還發得起。”
黃森當時就傻在那裡,怔怔地不知所措,不知道舅舅說的事怎麼不對了。
當時,他高中畢業的時候,家裡人就告訴他的舅舅,趕緊想辦法給森兒找個工作,結果每次舅舅都是說:“不着急,不着急。”
後來希望英語來了後,黃森家人也聽說了,這次錄取的人,一年後轉正,黃森的母親就趕緊告訴舅舅,趕緊幫忙說話,然後就開始等,最後那天下午,希望英語還真是給了黃森一個通知,結果黃森的舅舅跑到黃森家,大肆宣揚他是如何把希望英語擺平了,最後希望英語是看了他的面子,才招收了三個人,其他兩個人都是跟着黃森沾光了。
所以,黃森一直就有一個優越感,總覺得自己纔是這次希望英語錄用的真命天子。
他以爲魏冬開來的奧迪車,是專門爲了接他的,可是,在東嶺鄉的那個女考官,居然不認自己。
他站在那裡憋氣,而魏冬卻一點也不慣着他,本來何西就說,其他兩個男生,有機會就辭掉。
合着老闆出了這麼大的力,弄了個車趕到東嶺,又帶着兩個部下,其實,就是爲了把這個安麗娟招上來。
魏冬明白了老闆的這個心思,說話辦事就有依仗了,她對司機說:“開車。”
然後搖下車窗對黃森道:“願意幹就坐那輛麪包,不願幹立馬回頭。要是願意幹,我給你數三個數,三個數上不了車,麪包車就開車了。”
黃森終於醒過來,趕緊拎着包上了麪包車。
安麗娟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受到這樣的禮遇。
她坐着車來到了一個樓房前,司機幫着她把行李搬上樓,推開門一看,這個屋只有兩張牀,看樣子這屋還有一個人,兩張牀上都是新買的牀褥,衛生間、洗衣機、廚房什麼都是乾淨的,屋裡有一個小書屋,什麼書籍都有,還有一張桌子,一個小檯燈,客廳裡是一大套沙發,還有茶几,上面有時新水果,在客廳的一角還有一個大冰箱,整個屋子乾淨整潔,明媚亮堂。
安麗娟看到這個屋子,心裡暗暗喜歡,卻不敢坐下,只是想:“什麼時候,自己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就好了。”
司機看着她的行李,道:“你的行李用不着啊,快放在那個衣服櫃子裡吧。”
安麗娟好生吃驚,她眼睜睜地看着司機,把自己的行李房子一個大櫃子裡,然後司機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鑰匙,遞給她,說:“你拿好這個鑰匙,這兩個臥室,你願意住哪個,就住在哪個,每個人臥室裡都有一套睡衣睡褲。你要是渴了,那個冰箱裡有冷飲,你現在先放水洗洗澡吧,然後呢,過兩個小時以後,我和魏部長過來接你。”
“哇,這真是我住的房間?”安麗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條件這麼好,比鄉里那些校長的條件還好。
暮然間,她看到了在桌子的一角,安放着一個電話,她驚喜地叫起來:“那個電話,我可以用嗎?”
司機忍不住笑了:“就是爲了你裝的。”
安麗娟像個孩子似的,滿屋轉着看起來,忽然她想起了什麼,轉身問道:“那,另外一個臥室住的什麼人?”
“當然是老師啊,一個大學研究生的女老師。”司機忍不住多了嘴。
“哦,研究生……”安麗娟不笨,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人家這個老師是研究生,可是自己剛高中畢業,自己來這裡能比得過人家嗎?
這麼想着,興奮的心情就打了折扣。
司機絲毫沒有注意,兀自告訴她:“你先洗澡吧,這裡有熱水,你自己放,然後,兩個小時之後,魏部長來接你,好像今晚上,老闆親自陪你們吃飯。”
安麗娟心不在焉,她此刻已經感受到了壓力,自己的室友居然是研究生,可是自己纔是個高中生,以後,自己能勝任嗎?
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頭緒,索性放下這一切不去想,她很快又恢復了那種爛漫的心情,操起電話來,給家裡掛電話,但是,她家沒有電話,便只好掛到鄉郵局,那裡離家近,郵局的人可以去招呼家人。
不一會兒安麗娟的父母都來了,自從女兒離家後,他們就一直擔心,不知道女兒這一去是福還是禍,會不會被人家騙了。
他們在家裡等得心焦,估計着女兒早就應該到了,怎麼還不來電話,父親就說,她要找個電話,人家公家電話不是隨便給用的。
當他們聽說女兒來電話了,他們老兩口同時跑向郵局,聽到女兒說,住宿條件可好了,兩個人一個屋,有書房有電視有衛生間有新被褥有廚房客廳有沙發有電話有熱水,老兩口就數不過來了,這麼好的條件,他們有點蒙了,這麼好的事,怎麼偏偏等着自己的女兒?龍省這麼大,東嶺鄉離着省城這麼遠,怎麼這麼大的好事,就落在自己女兒身上了?
老頭兒謹慎,就開始惴惴不安:“該不是什麼騙子吧,把怎麼女兒騙去了,他們好怎麼着?”
這一說,老伴也慌了神,就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後在電話裡囑咐一句,睡覺靈醒一點,要是發現不好,就趕緊跑。
安麗娟有了生平第一個衛生間,她先是洗澡,然後開始爲自己該住哪個牀而費心,研究了半天總算選了一間大一點的,這才找出睡衣來,躺在牀上居然睡着了。
司機敲門了好長時間,她才醒過來。
然後就是換上衣服下樓,果然魏冬部長在車裡,魏冬部長看到安麗娟笑眯眯的,可熱切了,一點不像跟黃森說話那麼冷。
魏冬部長道:“走,先去買件衣服。”
安麗娟一聽着急了,她連忙道:“不用,不用,不用……”
魏冬部長見她那窘迫的樣子,就明白了,笑道:“不用你自己掏錢,學校給你報銷。”
“學校還給報銷這個?”安麗娟真是頭回聽說,她畢竟還小,什麼都不懂,最後跟着魏冬進了一個時裝店,給她買了兩雙鞋,兩套衣服,不過沒有買太高檔的衣服,怕嚇壞了她。
最後,魏冬又給安麗娟買了一個手機,告訴她:”這是工作手機。”
安麗娟像個孩子似的,美滋滋的接着了。
魏冬來電話了,是何西打來的:“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