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何西很是配合央視,他也明白央視要讓他說什麼,作爲前世寫材料的高手,何西抓主題,抓中心,抓關鍵的能力自然不需說,幾乎是主持人稍加引導,何西就把話題扣上了。
央視幾乎是沒有問何西,爲什麼要起訴公安機關,他們只是在問,你作爲一個普通百姓,同時又是一個高知(作家),你怎麼會敢於對國家機關進行起訴?
他們其實就是想讓何西說:“我們國家民主和法制高度進步文明,沒有任何人,任何機構可以遊離於法律之外,我們有這樣的自由和權力。”
何西眼珠一轉,嘴上就跑題了:“行使法律武器是我們中國公民的自由,我們有這樣的權力,但是同時,有一點也要注意,我們自己首先不能超出法律的邊界,俗話講,就是我們自己也得佔理,像我這次發生的事情,當時我遇到了一夥人正要對一位女子實施侵害,我上前制止,然後發生了肢體衝突,在這時被侵害人報警,然而公安人員到來之後,卻拒絕聽從被侵害人的指認,強行認定我是實施不正當行爲的人,把我帶走。”
主持人見何西要介紹案情,就說道:“作爲一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
何西接嘴說:“作爲一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我的朋友相信法律,相信國家,去了公安機關說明情況,卻發生了不愉快的現象,而這次我們向法院提起訴訟,也是對國家、對法律帶着信任的態度,其一,這只是少數混進公安隊伍的敗類所爲,跟公安隊伍,跟公安機關領導沒有關係,據我們所知,公安局主要領導當時正在封閉學習。其二,我們相信,法律一定會還給我們一個公正的交代。”
說實話的主持人臉上的表情很無奈,他沒卡住何西,就把該說的說了,任何人一聽就聽明白了,何西這是既要把事說清,又要給法院壓力,還不想得罪人,要給一把手解脫。
甚至能聽出來,何西跟龍市公安局長關係不淺。
主持人打算等製作的時候,再做調整等後來編輯審片製作的時候,大家又感覺何西總體上,是按照既定的腳本談的,只是這個地方脫了一點稿,也沒有什麼太過份的東西,乾脆給予保留了。
何西把這個事做完,就回到了龍市,這次又離開了龍市很久,家裡已經忙得像粥鍋開了一樣。
安寧小區的建設正在推進中,月抱灣前期工程也開展起來,綠化工作早已開始了。
何西抽空去見了一下龍市公安局長,在這之前何西已經跟局長打了幾次電話,向他說明了情況,這次再次上門,就是儘量不要讓局長對他有想法。
局長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原來怎麼樣,還怎麼樣,照例給何西倒杯葡萄酒,然後東扯葫蘆西扯瓢。
這時已經快六月了,何西想起來一個事,那就是安麗娟跟李學義不知道回去考試沒有,他問了問趙振平,後者告訴他,那次下跪之後,安麗娟就已經把工作辭了,說是回去考試去。
何西苦笑了笑,心想自己老公開的學校,還用辭職嗎?當然,他只是這麼想,不敢把話說出來。
聽到別人介紹說,當時安麗娟也到現場跟着下跪了,何西心裡柔軟的東西就被觸動了,這回問題解決了,他也想問問安麗娟初始怎麼個情況,便想給安麗娟打個電話。
卻說安麗娟辭了工作回到家中,家裡人就絮叨:“一起去的提前回來一個,這回你也沒站住,看看還是人家黃森厲害,人家就沒回來。”
安麗娟就說:“他早就被辭退了呀,我都半年沒見他了。”
安麗娟的母親是個相當勢力的人,她纔不管別的,她只認現實,便繼續絮叨:“我不管人家,我只看你,這不還是沒站住?”
安麗娟不耐煩地告訴她:“我是主動辭職的。”
“出了什麼事你辭職?是不是那家學校不好?”
安麗娟沒心思再對母親說什麼,要說起來,她都搞不清,學校把她招聘了去,一天課都沒讓她上,卻天天都讓她學習,還給她安排了最好的住宿條件,吃住都是學校負責,她的工資就是幹賺,要說這個學校不好,可真是沒地方說理了。
問題是,她自己也搞不懂,學校爲什麼對自己這麼好?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老闆喜歡自己,可是,那就更解釋不清了,爲什麼喜歡自己?自己的長相在這個學校只能算中等,而且老闆有女朋友,而且現在喜歡老闆的女生,能從希望英語排到火車站去。
想不明白,她只能揣着這個秘密,也不願意去跟父母說太多,自己開始報名考試。
初試那是半點問題沒有,那幾張試卷在她面前勢如破竹,很快就完美收工了。
考完了初試,安麗娟就想學校了,眼下的這一切,她實在受不了,農村的豬糞牛糞到處都是,上廁所要蹲着,飯桌上的菜也難以下嚥,時不時家裡要讓她出去幹活,這哪是她待的地方?
想想在學校,那是什麼層次?自己住的那個寢室,那是幾個居室,實在太豪華了。
家裡人也覺得,安麗娟不是這個家的人了,當時她拖着小皮箱,穿着一身很有樣式的衣服,後面跟着一羣看熱鬧的小孩回到家的時候,全家人幾乎沒認出來,真是洋氣了,氣質也變了,別看在希望英語算不上漂亮人,但是在這個小地方,可是扎眼的很。
安麗娟的言談舉止全都發生了變化,一家人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怎麼接收這個洋學生。
很快就有人上門提親了,有鄉里的幹部,還有糧店的小職員,都蜂擁而至,安麗娟媽媽臉上樂開了花,她覺得自己女兒這回攀上厲害親戚了,都是鄉里的幹部呢,便逼着女兒去鄉親。
安麗娟覺得簡直是笑話,一個鄉里的幹部,聽起來可笑。
她一概不去看,每次提起這些人,她就莫名地想起了何西,跟那個人比,這些人算什麼?
安麗娟的媽媽天天數落她:“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以後能幹什麼?人家那可是鄉里的幹部。”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出去了一年,這個小妮子就變成了這樣,她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讓那個叫何西的養的,別人再也養不起她了,她的眼界高了。
家裡實在是沒法複習了,安麗娟煩不勝煩,她後悔自己辭職了。
晚上,母親又烀了一鍋幹豆角,這是去年趁秋摘下來,用水煮了又曬乾的,沒有菜吃的時候,農民就吃這個。
安麗娟用筷子挑了兩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乾脆把筷子放下了,這日子以後怎麼過?要是考不上大學,怎麼辦?
她的媽媽又唸叨了:“連這個你都不吃,你吃什麼?我就不信,你在學校吃的比這個還好?”
安麗娟就道:“每頓飯6個菜,隨便吃。”
除了父親不愛說話,其他兩個妹妹加上一個弟弟,還有母親異口同聲:“吹牛,要是那樣,你還回來幹嘛?”
正在這時,手機來電話了,她剛要接,母親火了,一把奪過電話,道:“吃飯,不吃飯,電話給你摔了它,一個農村人,弄這個東西幹什麼?費多少錢?”
安麗娟就惱火,說:“哎呀,快給我,誰讓你掏一分錢來着?說不準是學校的電話呢。”
母親就沒好氣地說道:“這種破學校,還搭理他們幹什麼?”
父親看不過了,就皺着眉頭說:“你給她,年輕人說不準有事呢。”
說着看了母親一眼,母親看那眼神,似乎是暗示什麼,她想不明白,就氣呼呼的把電話給了安麗娟,剛想問丈夫,什麼意思?
那邊安麗娟突然激動地叫道:“校長!”
把她嚇了一跳,往那邊看去,就見女兒臉色緋紅,神色激動,有點結巴地道:“不是,不是,我是想,我得回來考試了,再不辭職就不合適了。”
隨後電話裡說了什麼,女兒就更激動了,道:“什麼?回學校複習?以後考上大學,也照樣開工資?那怎麼,那怎麼,怎麼好意思?啊?無論以後到哪,都是終身員工?”
放下電話,安麗娟愣怔了半天,父親母親就莫名其妙地過來問:“怎麼回事?”
安麗娟就不說話,低着頭吃飯,半晌才擡頭,發現她的臉依舊緋紅,眼睛笑得彎彎的,她忍得好辛苦:“老闆說,不准我辭職,讓我回學校複習,以後我考上大學也給我開工資,我是,我是,終身員工……”
“是吧?我就說這個學校是個好學校。”安麗娟的母親道。
6月5日,央視說實話欄目何西訪談開播,龍市多少個家庭都在觀看,大家都看明白了事件的真相,第二天,入學率開始回升。
安麗娟母親逢人就講:“俺家娟子的老闆上央視了,你們木看見?”
6月中旬,希望英語財報:月收入1700萬元,其中京都分校因爲招收的學員全是大學生,營收達千萬。
這表明,光是京都分校,年入億元不是問題。
魏冬屁股還沒坐熱,何西就告訴她:招收一名職業校長,下半年,你準備好去東海。
電話打完第二天晚上,龍城總校着火了,不過火沒着起來,案子直接就查出來了,讓人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