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
向寒辰正在跟律師一起在公安局配合調查。
劉警官從外面進來,手裡拿着一份文件:“這就是關於趙強身份的資料!”
向寒辰反客爲主地對他笑笑:“辛苦了,有辦法聯繫上嗎?”
“暫時還沒有聯繫方式,並沒有登記。”
向寒辰流露出對他們的調查並不滿意的意思來:“那跟看戶口不是一樣的嗎?如果聯繫那邊的戶籍警,就沒有他們家人的電話什麼?”
劉警官搖搖頭,說:“就一個老人家,已經八十歲了。”
張警官動了動嘴卻沒有說什麼。
劉警官把資料遞了過來。
趙強是安徽e市農村人,他們家的戶口本上以前只有三個人,他外公、他外婆,他。
趙強的外婆七年前去世了,外公也已經八十歲高齡。
e市是個煤城,兩年前,他們所住的村莊因爲塌陷集體搬遷了,現在那裡已經是一片很大的湖泊。
搬遷的時候,趙強並沒有住在村裡,作爲非常駐、非直系親屬,按規定不允許趙強再掛在他外公的戶口本上。
當時趙強人在外地,派出所的民警就把戶口本上有關他身份信息的那張紙留了下來,並沒有進行改動。
所以現在趙強的身份證上,身份信息還是那個已經並不存在了的地址。
因爲趙強是客死他鄉,警方只是按照死者身份證上的信息反饋到戶籍所在地核實,他的情況又這麼複雜,所以纔會一時半會沒有聯繫上死者家人,所以也一直沒有親屬來認屍。
劉警官有些無奈地說:“現在老人也不住在拆遷房裡,而且八十歲了,電話什麼沒有根本就不稀奇。”
向寒辰從旁問:“住養老院嗎?”
劉警官聳聳肩:“不是。您不瞭解我們這邊的情況,養老院根本沒有你們那邊普遍,像這樣的孤寡老人,一般都是由親戚贍養,然後政、府給一定的補貼的。”
“那老人現在在哪裡?跟什麼人往在一起?”向寒辰說:“通知他的親人是對死者最起碼的尊重吧,而且,跟他有過密切接觸的水佳儀,曾經說過一句,她也不知道趙強叫什麼。本來我只覺得這可能只是瘋話,但現在看來,這個趙強的來歷還真不好說。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一個能證明他身份的親人都沒找到,幾乎等於說這個趙強是來厲不明的。
吳律師立即說:“一個連來歷都不是那麼清楚的人,死於他殺是什麼原因,似乎很難說得清楚。那麼你們指出的我的當事人所謂的殺人動機,我是沒辦法接受的。”
張警官還不怎麼在意:“我們會聯繫老人家的。”
吳律師問:“趙強是在外公、外婆的戶口本上的,卻並非常駐人口,那麼他是和什麼人在一起生活的呢?還有,他沒有父母兄弟嗎?沒有人比我方當事人更加清楚他沒有殺趙強,很可能是別的事情爲他引來了殺身之禍,警方連他的交際關係都沒有一個清楚的答案,就先不遠萬里來魔都拘留了我的當事人,這種行爲未免太過草率了。我方當事人雖然沒有辦法提供不在場證據,但是警方所能提供出來的證據也根本就不充份。”
“憑這些證據,足夠將他烈爲重點嫌疑人了!”
吳律師一笑:“你們是從主觀上直接將嫁禍的可能排除在外了,覺得楊成就是指使趙強引誘水佳儀吸毒的人,然後纔會對他殺人滅口。有了這樣先入爲主的印象,纔會做下不正確的判斷,就比如菸蒂這樣的東西,很容易被有心人收集帶走。手機在這邊有過通話記錄是不錯,但是事發當晚也有他在魔都的通話記錄……想做到這麼快的往返,必須是飛機,但是事實的情況是,根本沒有我的當事人乘坐飛機的記錄。你們用通話記錄證明他來過哈爾濱,那我們能不能用通話記錄和沒有出行記錄來證明他在魔都呢?也許僅僅是手機卡被有心人複製了。”
兩位警官都有些難堪,張警官年齡大些,有身份也有經驗,便對向寒辰說:“但是有了這些證據,楊成已經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我們暫時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是符合司法程序的。”
向寒辰一笑,說:“看來兩位警官還有不少情況都並不瞭解,反倒是我們兩個,有備而來。”
吳律師立即拿出一個檔案袋,一邊交給兩位警官查看,一邊侃侃而談:“看來警方在逮捕我的當事人之前,並沒有進行過透徹的調查啊,這是我們查到的結果,還請兩位警官過目。”
張警官拿出裡面的資料,有些不敢相信地:“趙強所用,是一個重複的身份信息?”
吳律師點頭:“你沒有看錯,這個趙強根本就是借用了其它人的身份信息來生活,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迫使他要這樣做?如果是因爲在魔都引誘了水家二小姐吸毒怕被人報復,他離開之後應該立即恢復真名纔對。那麼是他有案在逃,還是有別的原因?”
張警官與劉警官交換了個眼神,一起研究那些資料了。
資料顯示,真正的趙強與父母現在都在f市,也早已經把自己的外公接過去同住。
他外公外婆只有他母親一個女兒,所以一直希望能招一個女婿,後來事與願違,他們就寄希望於可以把外孫過繼到自己名下來養。
趙強父親本來是同意的,所以纔會一出生,便把戶口入在了外公外婆的戶口本上。但是幾年過後,他們夫婦卻沒有再生育,老人要是這種情況下還要求把趙強放在身邊養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只得同意孩子回到父母身邊。
回去之後正好趕上人口普查,便在父母的戶口本上也入了戶口。
張、劉兩位警官自己對公安系統的事情那自然是很熟悉不過的,知道這種情況完全可能發生。
二十幾年前,公安系統的戶籍還是手工錄入,連戶口本都是手工填寫的,不像現在是聯網操作,所以有信息不對稱的情況。
而且農村人有重男輕女的觀念,不少人超生,可是在計劃生育工作不允許強制執行之後,計生部門唯一的限制方式,就是跟公安部門合作,不交社會撫養金(罰款)的,不給上戶口。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有人不給孩子上戶口,專門等着鑽人口普查的空子,普查的時候,就會把所有常駐人口給錄入進去。
趙家個人和當時社會環境的原因,造成了趙強有兩個戶口。
而且那個時候很多地方的政策還不是小孩子一出生就會有身份證號,要滿十六或者十八,纔給辦理身份證。
趙強十八歲的時候,曾經在外公家也專門辦過一個身份證,似乎有這麼個身份證,外公外婆家的戶口本上有他的錯別字,他就還是陪在外公外婆身邊的,對老人家聊表安慰。
因爲姓氏不同,身份證號自然也不相同,可以說,真正的趙強是一個擁有兩個身份的人。
後來公安系統聯網,也沒有人能夠了解這件事長久的始末。
直到外公家的村莊成爲塌陷坑,舉莊搬遷的時候,戶口本上他上並不是老人的孫子,也不是常駐人口,所以纔會被戶籍人員扣留下記載着他身份信息的那頁,等待他本人前來辦理遷向何方。
趙強不符合單獨立戶的條件,去了一趟因爲無住址可以遷入,公安人員告訴他,他有了屬於自己的住處,可以憑藉房地產等辦理一個單獨屬於他的戶口本,或者遷入父母、妻子的戶口本上。
父母那邊有他的戶口,他又還沒有結婚--結婚也不會拿“趙強”去跟老婆登記啊,他要想重婚還可以考慮。
而買房子更是肯定用他在父母家“李強”的名字--除非是第二套房產。
所以,他也就不再費那個心了,那個戶口雖然承載着公安部門有記錄的、真實的身份信息,他卻不會再關心那個戶口了,後來把老人家接去同住之後,那個戶口就更沒有專門打理好的必要了。
後來,這個信息,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被已死的“趙強”知道了,便興起了冒名頂替的念頭。
他拿了趙強的老身份證,借換二代身份證的機會,把照片換成了自己的,從此頂着趙強的身份生活了。
現在警察沒有找到“趙強”的家人,向寒辰的人卻先一步找到了。
趙強的父母、外公都異常氣憤,他們家趙強活得好好的,居然說他死了! 百度嫂索^ —重生之別惹豪門千金
這不晦氣麼?!
所以幾乎是二話不說的,他們就在吳律師的安排下來了哈爾濱,隨時準備做證。
那麼,這個死掉的趙強真名叫什麼?他這麼做又是爲什麼?
裡面肯定有故事。
張、劉兩位警官看到這裡面這麼複雜的一圈彎繞繞,都在心裡有個想法:趙強設法拿了這個身份,肯定是處心積慮的,那麼他想要隱瞞的真相,必定也很複雜。
劉警官問:“你們說趙--嗯,李強就在賓館?那我們可以傳他過來問問情況嗎?”
“當然可以,他也想知道是什麼人冒用了他的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