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這東西，你說它過得慢的時候，那是真慢。可要說過得快，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吃過飯，家屬區的人都知道林微要回首都了，有幾個寫好了紙條，託她在首都書店給孩子買一些學習資料。這個年代運輸還不是太方便，有些資料也沒有各地都配給。
林微接過紙條，看了看上面的資料名字，招呼了把花枝抱回來的林果，“你來把各個資料的優缺點跟叔叔嬸嬸說說，讓他們考量要不要買。”
想想，把月季花花枝接回來，叮囑了一句，“語氣態度好一些。”
林果知道自己有個壞習慣，那就是遇見什麼覺得垃圾的東西，喜歡嘲諷兩句，一不小心就會讓別人誤會她傲慢無禮。所以聽到她姐叮囑她的話，趕緊重重點點頭。
結果剛看完，她就皺起了眉毛，想到她姐剛纔看她的那一眼，又趕緊把眉毛放下來，溫聲細語地把這些資料的利弊都給說了一遍，艱難忍住沒說什麼混賬玩意兒之類的話。
“這些資料你都做過？”
怎麼說也有七八個人託林微買資料，一人來上五六本，那也不少了，更何況還不止這個數。一聽林果分析完，就有些不可思議，當然也有些覺得她亂說，於是便有了這麼一句話。
林果擡眼看她，“沒有啊。”
這語氣，她怎麼就聽着有些彆扭呢！
好心好意給他們講每本書的優缺點，少讓她們花冤枉錢，不信也就罷了，這是要挑事兒啊！
“你怎麼這眼神？”說話的女人明顯有些不高興，“你沒做過，怎麼就知道這書不好？都聽你的，都買一樣的書，你搞批發呢？”
到時候從裡面回扣點錢，誰知道啊！
“我眼神怎麼了？挺好的啊。”林果無辜回望，“我們班好幾個近視的，就我沒有。”
“哦，還有啊，雖然這些資料我沒有全做過，但是嘛，我有看過。不好的賣廢品回收站了，有參考價值含金量比較高的，要麼我自己收藏了，要麼送給低年級的學弟學妹了。”
林果時刻牢記她姐的話，笑眯眯地道，“再說，搞批發能有多少錢啊？如果平均每本資料書三塊五，這些加起來也就一百五六撐死了。假如每本書能回扣一毛，也就四五塊吧？您知道我四五十頁的數學筆記能賣多少錢嗎？五十！”
雖然是數學組的老師衆籌買下的，但怎麼說也是有價值的吧。
她這話一出，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媽耶，這就相當於一頁筆記賣一塊錢？！
“還有人請我給輔導功課，一個小時十塊。”林果笑眯眯的，沒有得意，沒有炫耀，只是平平道，“有跟書店老闆討價還價的時間，您說我去給人輔導功課多好啊。”
大爺的，要她姐給代買資料，還怕她姐賺便宜！說起來，她姐都沒有要郵費好麼？真要是有回扣，還不夠快遞費呢！那麼多本書，不輕呢！
再說，正版書店明碼標價，又不是幾百幾千，能給你便宜。
心裡巴巴拉拉吐槽了一圈，林果也沒敢把郵遞費的事兒給說出來。想着到底得注意自家姐夫和姐姐的形象，她也不耐煩口水戰了。
“我在我們班級第一，階段第一，區第一。至於這次中考是不是市第一，等我回去了才能知道。即便不是，我也已經被重點高中的老師家訪過了，不管咋樣都要去那兒上學了。”
所以，還要懷疑她的實力嗎？
爲了中考能考出個名堂，碾壓一下沒有中考過的親姐親哥，她跟着劇團出去拍戲的錢，都買了多少資料了？資料草稿圓珠筆不離手，就爲了重要時刻的輝煌。
說起這個，好像演員劇團的幾個老前輩借了她資料書還沒還？
這幾個第一亮出來，衆人瞬間被震撼了。那是哪兒，那可是首都，學府呢！這幾天也沒見人家學習，可見是真的有學習技巧。
又想到週二那學習勁頭，有幾個心思活絡的，真心想孩子學好能考上好大學的，趕緊掏出筆，讓林果給寫個書目。
人太多，林果也不耐煩一張張寫，直接把自己買過的資料書目寫出來，後面標上價格，往桌子上一推，“你們自己選吧。寫一二三這些標號就成。”
別問她爲什麼還記得這些書的價格，爲了讓自己小金庫豐富起來，怎麼都得精打細算不是？
林微早前就聽到客廳裡鬧哄哄的聲音，想着林果能搞定，說不定還能懟幾句大快人心的話，乾脆就沒出去。當然，也沒讓唐慎出去。
一幫軍屬，唐慎一男的，也確實不用出頭，便抱着拂曉，看着林微忙前忙後，順便再幫個倒忙，逗得林微忍不住瞪他。
“曉曉，媽媽眼睛好看不好看？”唐慎咧嘴笑看着她，還拉攏盟友，一起展開攻勢。
拂曉點點頭，“好看。”
林微：“……行了啊你們，再這樣幫倒忙我不高興了啊。”明白唐慎的小心思，她無奈搖搖頭，“等收拾好了，我想好好跟你們說說話啊。”
“親親嗎？”拂曉看着林微，“說說話，親親？”
每次奶奶搬着小凳子帶她到院子裡的樹下乘涼，就會說說話，親親她的。
林微笑了一聲，探頭在她小臉上親了一口，正要回去，就見拂曉拽着唐慎的腦袋往前湊，“還有爸爸，要公平。”
“好好，公平。”林微捧住唐慎的臉，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笑着祝福了一句道，“祝我們家唐慎同志平安順遂。”
“祝我們家唐慎同志平安順遂！”拂曉學着林微，在唐慎額頭上親了一口，話的發音雖然不標準，但也學得完整。
這一說要走，唐慎是哪哪兒都不捨得。被倆人一親，又說了祝福的話，眼眶都有些紅了。
默默回親了一下拂曉，又親了一下林微，到底沒敢說話，怕暴露聲音裡的沙啞。
“爸爸別哭。”拂曉抽抽鼻子，眼裡也泛了淚花，拍拍他的腦袋，“曉曉以後帶着媽媽，帶着弟弟，還有爺爺奶奶，太姥爺太爺爺一起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