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選美這個詞,田田並不陌生,當然不光是因爲班級羣討論總是說她該去選美不該來學醫……
小時候上學的路上會經過一個電器城,放在外面招攬顧客的液晶大彩電爲了奪人眼球&凸顯高清畫質,總是不厭其煩的放着選美比賽,一水兒泳裝妹紙環肥燕瘦、搔首弄姿,引得一羣大老爺們駐足評點。
於是聽到廖家明說出選美,葉田田很有穿越感,“選美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怎麼不去選呢?”
廖家明痞笑道,“多謝誇獎……但沒我的份兒啊,好啦選美只是標題黨,全名是20xx年‘歐根詩杯’慧美嫺雅天市大專院校女生風采大賽。”
葉田田一雷,“哪裡標題黨了,不就是選美麼。”
廖家明倒也不澄清,“嗯,我們學校是四個分賽區之一,指標層層下達,到我們學院,我打算把你報上去,怎樣?”
葉田田無語,“癡線,要選你自己去選。”
“又不選帥哥,我想也上不了啊,”廖家明朝她擠擠眼睛,“其實我們這個分賽區壓力相對小,你底子不錯,再捯飭捯飭,爭取代表我們學校闖進總決賽,也填補我們在選美這一塊的空白,那多好,學校也不會虧待你。”
葉田田被雷笑了,“真是謝謝班長的擡舉了。”
“誒,真沒開玩笑,我去拿資料的時候,系主任就專門點了你的名,說對你印象很深,能夠代表我校女生的風采。”
系主任?葉田田努力回想,額……好吧,上輩子期末開年級大會的時候,倒是從他手中接過獎狀來着。
“算了吧,我可不敢代表,誰又願被我代表了?”葉田田敬謝不敏,她這種畫風突兀的,不被掃地出門已經很好,還妄想爲國爭光。
“話不能這麼說,能者多勞,當仁不讓嘛,不然我來個民意表決。”廖家明說到做到,立刻在班上宣佈了這件事,並希望大家踊躍報名,自薦或他薦均可。
果不其然,醫學院的孩子們對選美這兩個字只差沒被雷翻,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事,怎麼可能有參與感,聽說因爲臨牀醫學院是大系,必須落實一個指標時,面面相覷,最後到了推薦時刻,衆人不約而同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葉田田忙說,“使不得使不得,我哪會選美啊,被推出去丟大家的臉,可就不好。”
但同學們紛紛不改初衷,就連薛淼也作爲室友舉薦,“機會垂青有準備的人,葉田田同學多才多藝,藝術表現力強,刻苦鑽研,勤加鍛鍊,試問縱觀臨牀醫學院,誰還能代表衆人去表現這種風采呢?”
廖家明拋出重磅誘餌,“去吧去吧,期末給你加分,你勞苦功高。”
聽到這個有分量的籌碼,葉田田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否定了,“不了不了,這種事分分鐘變成黑歷史,我纔不要做。”
廖家明犯了難,“但後天就要交名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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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田田急了,“這種事不是應該你們這些班幹部挑大樑嗎?幹部裡面又不是沒有女生,實在不行抓鬮吧——”
這時,任宇也出聲,“嗯,不好勉強的,我同意抓鬮。”
一羣人八卦的看着他,任宇雖然是副班,但不像廖家明那樣好大喜功,而是以服務同學爲主,很少發言表態,但這次破天荒的開口,就說明有問題。
想想也是,葉田田去選美,固然表示大家對她外貌才藝的認可,側面證明他這個跟葉田田“過從甚密”的同學的品味;但另一方面,選美可是要被一羣人評頭論足的,如果有人黑了葉田田,他不會開心,如果有人看上葉田田,只會更鬱悶,等於是多了競爭者,所以,還是阻止葉田田去選美的好——可見,副班也有假公濟私的時候。
於是形成了兩派意見,一派以廖家明、薛淼爲首,認爲葉田田堪稱醫學院美女代表,由她出戰最合適不過;另一派葉田田、任宇等人則覺得不能硬性攤派,如果實在沒人主動,那麼抓鬮是個公平公正的方式。
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廖家明只得訕訕找臺階下,“不然這樣吧,大家先考慮考慮,或者有其他同學想要嘗試的,也可以私下跟我商量,萬不得已,就在後天報名截止前抓鬮。”
莫名其妙成爲話題人物,葉田田累覺不愛,動員宋琳,“你也是美女啊,你可以出來選。”
宋琳倒是有自知之明,“唉,我也就是一張皮囊而已,唱歌不在調上,跳舞動作僵硬,當衆說話也夠嗆——擺明當炮灰的事,我沒那個勇氣做。”
聽着她遺憾的口氣,葉田田一驚,“額,你還真有興趣?”
宋琳有些嚮往,“不管怎樣這是個機會啊,總比埋頭上自習的好,你想想,到時候有多少人會注意到你,說不定裡面遇上個把貴人,就是你這輩子僅有的契機。”
“……”葉田田佩服她想得開。
但她自己則完全沒做好這種準備。
上輩子她也不是不矚目,同樣是天大的名人,只不過那是相當學術相當正統的名人,跟選美這種有點偏門性質的不一樣。
——罷了,她唱個歌跳個舞,或者主持個年級活動,還算與上輩子反其道而行之的任性之舉,真要擴大到選美也太超過。
於是,她避開了廖家明充滿期待的目光,愉快的等着他們抓鬮——乾脆把薛淼抓上去吧,她不是學委來着麼,班幹部的責任之一不就是同學們不想幹的事、他們得認命的幹麼,不然憑啥享受期末的評獎加分。
這幾天她沒去上自習,倒是在班級羣裡發現了自習教室的新動態——
“怎麼回事,那個天市醫學院的女生又混進來上自習了?”
“我也想問呢,不是強制要求打卡了嗎,連藥學女都收斂了,只敢在隔壁教室上自習,最多下了自習等副班呢。”
“人家臉大唄,或者借了誰的卡來打,機器又不認人只認條碼。”
“太過分了吧,那不是形同虛設了嗎,哪個叛徒借她卡啊?”
“誰借的不重要,關鍵是人家心理素質夠強,頂着我們鄙視的目光還敢大搖大擺進來挨着班長坐,真心比不上啊——”
“我再貢獻個私料,我聽到她在問班長選美的事。”
一石激起千層浪,炸出來一羣潛水的窺屏er。
“下午才通知的事她就知道了?消息這麼靈通?”
“是啊,我們選美關她什麼事?”
“人家也是天市大專院校女生啊,她說她們學校名額滿了,想在我們這邊的賽區報名。”
“這也行?憑什麼啊——”
“貌似也不是不可行,我們學校是分賽區之一,但不是隻接受本校報名,附近學校沒設賽區的也能報名。”
“額,還真會鑽營,就知道醫學院沒人搶這個。”
“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也算‘就近’?”
“是打着幌子接近班長吧,想不到班長還成了香餑餑。”
“那當然,在外人眼中,他本來就是醫學院帥哥、潛力股嘛。”
葉田田被這個消息給雷笑了,看來那個洗腳婢比上輩子更加冒進,等不到考研,直接先下手爲強了。
第二天下午,任課老師臨時有事不能前來,原本的課程被延後,於是大家都趁空閒討論起選美的事,拜洗腳婢所賜,火力總算不光對着葉田田一人了。
“班長,你不會真讓那個靳懿來我們這裡報名吧?”之前對所謂的選美袖手旁觀、興致缺缺的同學,都被這個消息震怒了。
廖家明連忙撇清,“如果原則許可,我也攔不住。”
女生們私下裡吐槽,“明明是色令智昏,也看不出來那個女生有多好看,不知哪來的勇氣——索性讓她來選好了,看最後是誰die。”
廖家明過來問葉田田,考慮的如何。
葉田田淡定的說,“把名額給靳懿吧,也省的我們抓壯丁。”
“她又不算我們學院的名額——對了,你還知道她叫靳懿?”廖家明有些莫名的開心。
葉田田呵呵兩聲。
任宇走過來,“田田,出發吧。”
廖家明怒視,“什麼情況?”
葉田田也想,這啥情況啊?
任宇說,“附近有超市,如果材料不夠可以現買。”
葉田田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副班的確說過這周哪天有空,去他家做蛋奶酥來着。
額,擇日不如撞日麼。
這件事當時沒答應下來,這幾天也迴避了去想,突然面對,葉田田有些不知所措。
但比起來,顯然廖家明這邊更不想多呆,再加上任宇有幫她表態,推拒選美的功勞,好像於情於理都不便拒絕。
葉田田猶豫間,已經被任宇不着痕跡的往教室外面帶去——
“你說蛋奶酥配什麼好?”
“額——”葉田田還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差不多是下午茶的時間點,蛋奶酥比較甜膩,彷彿該配點紅茶之類?
迅速調用系統貼士,不知不覺間,跟任宇走到了……堪稱熟悉的地方。
葉田田從系統提供的下午茶菜單中回過神來。
這是哪兒?
大廳明亮開闊,人來人往,穿白大褂的醫生和粉色制服的護士穿梭其間,不時響起電子叫號的聲音,空氣中瀰漫着特有的消毒水味和各色中西藥的藥味……
葉田田定在當地。
這是……醫院。
“不是做蛋奶酥嗎?爲什麼來這裡?”她愣愣的問。
“額,走這裡抄近道比較快,而且——”任宇還沒說完就停住了,他覺得葉田田有些不對勁。
葉田田當然認出來這是醫院。
不僅如此,這還是她最熟悉的那家。
天大第一附屬醫院。
上輩子實習、工作的地方。
——上輩子最後呆的地方。
那一天發生的事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閃過。
她如常走進大廳,穿過人羣,等電梯,上到八樓,預查房,寫醫囑,一邊翻病歷,一邊走向辦公室準備開晨會,然後……
葉田田臉色一痛。
“怎麼了?”任宇發現異樣,抓住她的胳膊。
葉田田本能的甩開。
任宇的手僵在空中。
“爲什麼來這裡——”葉田田面青脣白,喃喃的道。
“我——”任宇百思不得其解,卻來不及安撫,就見葉田田轉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彷彿逃避什麼兇鬼惡靈。
顧不得旁人的疑惑,任宇連忙追了上去。
葉田田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要離開這個地方。
怎麼會去那裡?她重生之後,一直未曾涉足此地,再說大一的課程也不需要去臨牀實習。
只有當她重返舊地,才明白那些過往並非一場夢,而是真真實實的發生過。
而她,沒有辦法忘記。
葉田田跑回學校,一口氣跑到剛剛準備上課的教室。
果然大部分同學都在,課程取消,孩子們正好也就順便上自習了。
廖家明還在跟一些好奇寶寶解釋選美的規則問題,一眼就看見葉田田上氣不接下氣的出現在門口。
他本能的走過去,四下裡一望,咦,任宇不在?
“怎麼了田田——”
葉田田定定的看着他,“參加選美,期末能加多少分?就算拿不到名次也沒關係嗎?”
廖家明喜上眉梢,雖然不知道葉田田怎麼忽然改變主意,跟任宇有無關係,但還是抓住機會,跟她解釋起來,“我跟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