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莊凡的提議，李東沒拒絕，也沒答應。
他的目的就一個字，拖！
……
“拖？”
電話對面的沈茜有些疑惑，不太明白李東的意思。
她知道李東今天回老家，也知道他今天肯定忙。
白天沈茜沒打電話，等到了晚上纔打了電話過來。
李東也沒瞞她，將白天的事都說了一遍。
對於胡小蕊，沈茜懶得說什麼，儘管心中不太高興，可胡小蕊今天就充當路人，她也不想表現的太過在意。
倒是莊凡，沈茜多問了幾句。
聽到李東說拖，沈茜有些疑惑道：“爲什麼要拖着他，有什麼含義嗎？”
李東笑道：“因爲我需要時間。”
“時間……”沈茜有些懂了。
李東繼續道：“打個比方，小說看過嗎？
我現在就是一個絕頂高手，但是我這個絕頂高手崛起的太快，恰好又處於一個涅槃期。
驟登首富之位，名氣我倒是有了。
可名氣和實力並不是對等的，我空有大名氣，可實力在別人看來，也就一般。
他們還沒接受這個概念，那就是遠方很強大。
名氣和財富，不能完全代表實力。
這其實需要一個轉化期，這段期間內，我們是空有名氣，而沒有相符的實力。
所以，很多人都想來試試看，你是不是光有名氣，而無相對應的實力。”
沈茜瞭然道：“的確，遠方成立雖然有4年了，現在已經進入第5年，可相對而言，真正揚名也就在最近一兩年。
我們產業是不少，做的紅紅火火。
可各行各業，我們給人的感覺都是弱。”
一個“弱”字，聽着有些不太舒服。
可實際上，這是事實。
沈茜繼續道：“其實不是我們弱，之所以給別人造成這種錯覺，是因爲我們選擇的對手不同。
別的企業，選的對手都是實力相符的，或者比他們更弱的。
可我們，從一開始崛起，選的都是行業第一做對手。
遠方商城的對手是淘寶，遠方超市的對手是華潤和百聯，遠方物流的對手更是所有快遞業，pp就更不用說了，選了騰訊。
這樣看下來，我們好像沒有任何產業能超過對手的。
雖然我們超越了無數人，可沒有超越他們，這就讓別人覺得我們很弱。
一個弱者，又擁有和實力不匹配的財富，自然會讓人垂涎。
我說的對嗎？”
李東笑道：“就是這樣，實際上是我們的起步點定高了。
要是一開始，我們定的目標就是蘇果或者物美。
這時候，超市做到這個地步，那我們在業內就是強者，沒人會覺得我們弱。
可一開始，我們的目標就是華潤和百聯，口號喊的震天響。
結果好幾年過去了，我們還落後於人，自然就讓人覺得我們名不副實。
遠方商城也一樣，如果我們的目標不是淘寶，而是拍拍或者京東，那也不會造成現在這種落差感。
我們其實實力有，名氣也有，關鍵一點，還是實力和名氣的不匹配，讓人產生了錯覺。”
“嗯，就是這樣！”
沈茜忽然覺得自己恍然大悟，語氣釋然道：“之前我還真沒怎麼想過這個問題，也一直覺得不太對勁。
我們集團資產過千億，實力也是強悍無比。
可爲什麼就是覺得咱們還是不夠強，在所有人看來，我們的實力好像也就這樣。
現在我懂了，因爲我們的對手比我們更強，掩蓋住了我們的實力。”
這就好比兩個絕頂高手交鋒，勝利的那人，大家當然都知道他實力強悍，很牛逼。
可失敗的那人，哪怕是天下第二，在旁觀者看來，好像也就這樣。
很多人，甚至都沒和這位天下第二打過交道，甚至只是略有耳聞。
這也造成了，你空有實力，其他人卻不認可的局面。
現在的遠方，帶給人的印象就是如此。
所以，在遠方和李東的名氣、財富、實力都沒達到匹配一致的時候，自然就會平添許多麻煩。
尤其是這段時間，剛登上首富的寶座，但是沒有經過沉澱和消化。
這時候，別人看待遠方，只會覺得是一塊大肥肉。
要是再過一段時間，遠方和李東度過了涅槃期，那遠方就是猛虎，自然也就沒人敢打主意了。
“那你說的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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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茜話音未落，李東就笑道：“拖到我們實力和名氣一致，那就足夠了。
現在別人都在盯着我們，我們和莊家談合作，大家都會等結果。
莊家實力和名氣也許沒我們大，可他們的名氣和實力都轉化完成，給人的印象就是強大和神秘。
拖個一年半載的，我們消化了這段時間的果實。
那時候，我們的底蘊就起來了。
和不和莊家談，怎麼談，那都是我們來定。
而莊家不缺聰明人，他們也知道該如何抉擇。
等他們主動退了，其他人還敢覬覦嗎？
所以，現在先拖着他們，每過一天我們實力就更強一分，實力的轉化需要時間，我所欠缺的也是時間。”
“明白了。”
沈茜釋然道：“我說呢，你怎麼會願意和莊凡繼續談下去，你這小心眼，莊凡又和你不對付……”
“咳咳！”
李東無語道：“你這是誇我還是貶我呢？我怎麼小心眼了。”
沈茜失笑，也不多說什麼，轉移話題道：“明天我回江北了。”
“嗯，明天我去接你，幾點到？”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也行，說不定你比我先到也不一定。”
“……”
兩人聊了一會，這才各自掛斷電話入睡。
……
翌日。
8月16號，李東開始往回趕。
半路上，莊凡和李東分道揚鑣，雙方也沒打招呼，莊凡車燈閃爍了一下，就和自己的保鏢車轉道離去。
李東也沒管他，他和莊凡本來就算不上朋友。
現在願意和莊凡繼續談下去，也只是爲了給自己一個緩和期。
沒有先回省委大院，李東先送胡小蕊回了家。
到了胡家門前，胡小蕊沒急着下車，開口道：“過幾天我去京城談新影聯的事，你這邊怎麼安排的，陪我一起去嗎？”
李東搖頭道：“我就不去了，這事既然和莊凡談好了，談下來應該不難。
再說，我去京城，恨我的人一大把。
到時候反而平添事端，還不如你出面去談。”
“好吧。”
胡小蕊也不算失望，李東不去，她早就猜到了。
和李東揮了揮手，胡小蕊進了胡家院子。
李東沒有久留，讓譚勇開車離去。
……
同一時間。
常琪琪所在的別墅。
常元山正在悶頭抽菸，常琪琪則是一臉怒容，以及不敢置信。
“爸，你讓我去美國？”
“嗯。”
“憑什麼！我不去！就因爲李東一句話，你就讓我走？
我不走！
那個混蛋，憑什麼他讓我走，我就走。
他欺負我，爸，你也幫着他欺負我？
你可就我這一個女兒，你就這麼狠心？”
常元山有些疲憊，耐心解釋道：“琪琪，你說的爸都知道，可現在情況不同。
先避避風頭，等事情平息了，我再讓你回來。
去國外散散心，爸也捨不得你，可是……”
“可是你怕了李東！”常琪琪怒形於色，反駁了一句。
常元山沉默了片刻，過了一會才道：“琪琪，你要理解爸爸……”
“我不理解！去國外，就算去，那也要我自願才行！
現在我不願意，我纔不去。
李東還能來殺了我？
他算什麼玩意，我遲早要他好看……”
見女兒說出李東的名字，一臉的不以爲然，常元山不由心冷。
這是自己女兒嗎？
這麼多年的言傳身教，他就教出了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
李東算什麼玩意？
李東他不是玩意！
連秦漢源都不敢說這話，連自己都不敢說這話，自己女兒哪來的資格，一副不屑的語氣，說出李東算什麼玩意的話？
前些年，自己女兒沒有這麼無知，也沒有這麼淺薄。
常元山開始反思，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應該是結婚之後吧？
劉克的性格，劉家人的性格，都影響到了自己女兒。
劉克就是如此，一副天老大，他叔叔老二，他老三的樣子。
女兒和劉克結婚，耳濡目染之下，恐怕也是這麼覺得的。
也許，劉克入獄的那一刻，劉唐死亡的那一刻，女兒出現過動搖。
可身邊有個陳瑞在不斷引導，在給女兒灌輸，李東不是神，也是人，不算什麼的理念。
時間一長，恐怕女兒真這麼以爲了。
畢竟上次她在地產大會的時候，落了李東的面子，李東也沒追究。
再加上，劉家倒臺，其中影響甚大，都是低調處理，一些細節都沒披露出來。
李東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恐怕女兒也是一無所知。
常元山瞬間就猜到了很多，越是猜下去，常元山越是心灰意冷。
吸了一口煙，常元山沉聲道：“這麼說，你還要找李東報仇？”
“對！”
“爲了劉克？”
常元山還是不太能理解，女兒和劉克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嗎？
他不清楚，也不明白。
常琪琪稍稍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就是給他報仇！”
至於到底是不是，其實常琪琪現在也不太確定。
也許，不單單是爲了報仇，更是爲了心中的執念。
記得第一次遇到李東，她就被李東和許聖哲嘲笑了，無視了。
再之後，李東再次無視了她和劉克。
一次次的打臉，一次次的無視，一次次的輕蔑。
常琪琪本來就是傲氣的性子，哪能受得了這些。
再後來，丈夫入獄，更是讓常琪琪心中不甘至極。
恨，成了她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
她恨李東，也恨劉克，甚至恨劉家所有人，甚至還恨自己的父親。
要是劉家沒有這麼弱，要是父親沒有這麼弱，自己不至於被人無視，被人輕視，被人嘲笑……
她一次次的在想，一次次的在對比。
比的不是別人，而是沈茜。
那個無視自己，那個輕蔑一笑，一語嚇退自己身邊所有追隨者的女人。
她憑什麼那麼傲氣？
因爲她父親是杜安民，權利比自己父親大。
因爲她母親是沈雪華，沈家也是舉足輕重的商業巨頭。
因爲她的男人是李東，千億集團的掌門人。
常琪琪所有的資本，所有的傲氣，在沈茜看來，也許都是那麼可笑，那麼卑微。
所以她不甘，她恨。
也許，讓李東完蛋，不單單只是爲了李東，她更想看到的，應該是沈茜從天堂跌落的那一瞬間。
她更想做的，是用俯視的眼光，去看沈茜和李東。
你們無視我，輕蔑我，可到頭來，我纔是勝利者！
這種心理，也許常琪琪自己都沒想明白，可她就是有執念，不想讓李東和沈茜過的舒服。
現在父親讓自己出國，她哪能甘心！
自己走了，還能看到這一幕嗎？
常琪琪自己都看不明白，常元山自然也猜不到那麼多。
可猜不到不要緊，聽到女兒一臉堅定地說還要繼續報復李東，常元山已經打定了主意。
走！
必須送走女兒！
再不走，自己這個即將陷入瘋狂的女兒，也許真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錯事。
之前，對送走女兒，他是心有愧疚的。
覺得自己爲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讓女兒背井離鄉，這不是人父該做的事。
可這一刻，常元山釋然了。
我不單單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女兒。
她再這麼瘋狂下去，李東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東真要那麼好動，早就被人吃的骨頭都沒了，還能輪到自己女兒報復他？
劉慶怎麼死的？
常元山彷彿在女兒身上看到了劉慶的影子，瘋狂！
沒再和女兒商量，常元山站了起來，吐了口氣道：“收拾一下行李，明天的機票，先去香江，轉道去美國。
我在那邊有個朋友，會照看你的。”
丟下這話，常元山直接出了門，至於女兒會不會跑回來，常元山不擔心，既然送人走了，他就有把握讓她回不來。
出門的時候，常琪琪還在屋內發怒，發狂。
常元山卻是不在乎了，對守在門外的兩人道：“麻煩了，照看好她，明天直接送她去機場。”
兩人微微點頭，作爲省政府的二把手，常元山想調動幾個人，不要太容易。
常元山輕嘆一聲，揉了揉臉頰，腦海中不由閃過陳瑞的名字。
自己女兒，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這個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之前常元山還沒在意，他事情太多，沒工夫管這些年輕人的事。
可現在，深入瞭解下去，常元山就明白了。
女兒一開始，也許還沒這麼偏激，可正因爲陳瑞的不斷唆使，才讓女兒陷入了瘋狂，連理智都快喪失了。
“陳繼寬……”
常元山低聲呢喃了一句，都倒下去的人了，還想捲土重來嗎？
能保住現在的位置，那是當時很多人的妥協。
甚至連杜安民都出了力，才讓陳繼寬沒有被一擼到底。
可現在，你兒子居然想動李東？
常元山冷笑一聲，真當別人都那麼好說話嗎！
一個過氣的老傢伙，還想拿自己當先鋒，陳繼寬也太高看自己了。
常元山沒多想陳瑞，在他眼中，陳瑞什麼都不是，陳瑞的老子纔是主謀。
既然你不客氣，那我也不客氣了！
常元山深深吸了口氣，也許，自己這麼一來，反倒是個機會。
杜安民……
常元山腦海中再次閃過一個人名，倒向他也許是個破局契機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