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中。
胡小蕊平時雖然咋咋呼呼的，可吃飯的時候還算優雅。
當然，這是在公衆場合。
在李東家裡，和小石頭兩個丫頭搶零食的時候，這丫頭可是絲毫不見優雅。
胡小蕊一邊切着牛排，一邊詢問道：“李東，你真要這麼早結婚？
你纔多大啊，趁着年輕的時候瘋狂一次纔對，要不然到老了，得多後悔。”
李東低着頭喝湯，含糊道：“沒什麼好後悔的，早就過了年少輕狂的時候了。”
“說的跟你多老似的。”
胡小蕊嘆了口氣，有些同情道：“才24歲，就結婚了，換成我，我肯定不樂意。
大好世界還沒看夠呢，現在就把自己束縛住了，多慘。”
李東贊同道：“有道理，所以你還是晚點結婚好了，反正年紀不大。”
“我說你，我都25了，可以結婚了。”
胡小蕊說着又笑嘻嘻到：“聽說你堂姐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是在青陽還是在平川辦婚禮？
具體時間我不太清楚，你和我說說，我到時候也去參加。”
李東不由擡頭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嘆氣道：“不用了，你和她又不熟。”
胡小蕊哼了一聲，餐刀使勁切了一下，餐盤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對着牛排發泄了一陣，胡小蕊這才鼓着嘴惡狠狠道：“我不管，我就要去！
不但要去，我還要搶捧花！
你說過的，搶到了三次，就娶我，不許賴賬！
你表哥一次，那個胖子一次，再搶一次，你就得娶我，不許說話不算話！”
李東彷彿沒聽見這茬，繼續吃自己的。
這丫頭說的跟真的似的，他什麼時候說過這事？
完全都是她自己在說，順帶着幫自己給答應了纔對。
見李東不理自己，胡小蕊有些氣惱，喊道：“服務員！”
一旁的餐廳經理急忙小跑了過來，滿臉堆笑道：“女士，有什麼需要的嗎？”
“我想喝冬瓜湯，有沒有？”
“有……”
餐廳經理一句“有”還沒說完，忽然瞥見李東的神情，馬上訕訕道：“抱歉，這個沒有，要不我給您換別的？”
“爆炒冬瓜呢？”
“這個……”
餐廳經理想哭，我這是西餐廳，哪來的爆炒冬瓜，關鍵在於，有爆炒冬瓜這道菜嗎？
“紅燒冬瓜有沒有？”
“這個……”
胡小蕊一邊說着，一邊瞪着李東，等餐廳經理不回話了，頓時氣惱道：“那就出去買幾個李子，我現在想吃李子！”
餐廳經理臉都綠了，要是別的時候，客戶有要求，他肯定盡力而爲。
要是不要求這個，換別的要求，哪怕蛋炒飯，有李東在場，他也沒二話，馬上去準備。
關鍵你不是李子就是冬瓜，自己敢上嗎？
就在經理爲難的時候，李東擺擺手道：“不用搭理她，你忙你的去。”
餐廳經理如釋重負，作爲開在遠方園區附近的西餐廳，遠方集團就是他們最大的客戶羣體。
要是得罪了李東，就算李東不在意，遠方的人不來吃飯了，他們餐廳營業額得下降一半以上。
不等胡小蕊再開口，餐廳經理一溜煙地跑的沒影了。
他雖然沒認出來胡小蕊，可也知道，能陪着李東一起吃飯的，沒幾個簡單的人物。
更何況，看李東這姿態，顯然也拿這女人沒什麼辦法。
不管是什麼人，反正不是他能得罪的就對了。
……
走到前臺處，餐廳經理往李東那邊瞥了一眼，低聲囑咐道：“我就不去了，你們隨時盯着，李先生有需要的話，盡全力滿足，聽到了嗎？”
幾個服務員和主管都急忙點頭。
在江北，尤其是在平川，得罪了許聖哲都沒事，可別得罪了李東。
李東心眼不大，睚眥必報，逮誰懟誰，得罪不起。
這種印象，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也不是他們自己形成的想法。
衆口鑠金，別人都說李東睚眥必報，時間一長，大家也都這麼信了。
加上這些天，遠方的法務團隊一直在盯着網絡，時不時地拉幾個人出來鞭屍，大家就更相信了。
反而是許聖哲，在平川給人的印象是很謙和的那種。
平川出名的富二代，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罵名，反而許聖哲這個地產界的大佬，罵名不多。
在普通人眼中，許聖哲沒有富二代的傲氣，也沒有富二代的張揚。
加上舉止儒雅，風度翩翩，第一印象就讓人覺得很不錯。
反觀李東，其實他也沒怎麼和普通人計較。
不過關鍵在於，每次他有點動靜，都弄的滿城風雨。
有時候是李東自己的主意，有時候則是一部分人在推波助瀾。
一個名聲好到無懈可擊的首富，這種人太難對付了，也太難動搖了。
名聲不好的話，就算是首富，也沒有想象中的可怕。
當然，這不是個別人的心思，很多人就算沒和李東作對的想法，可因爲嫉妒、羨慕種種緣故，也不介意推李東一把。
……
餐廳經理和其他人的心思，李東一般都不會太在意。
不過胡小蕊倒是有些撇嘴道：“看他嚇得，李子和冬瓜而已，我又沒說爆炒李東，他慌什麼。”
“心存敬畏罷了。”李東隨口道。
胡小蕊嬉笑道：“那你心存敬畏嗎？說說看，你敬畏誰？不會是沈冰山吧？”
李東搖頭道：“算不上，夫妻之間，不適用用這個詞。
其實，敬畏一詞，很少出現在我腦海中。
真要說有什麼值得敬畏的，大概是天地鬼神吧。”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胡小蕊的預料。
她就是隨便問問，問完了覺得李東就算敬畏，大概也是敬畏那些世界知名的企業家，或者高層官員。
沒想到，李東居然來了句“天地鬼神”。
在她的印象中，李東桀驁不羈，天不怕地不怕，天都敢捅個窟窿出來。
可這時候，李東居然說自己敬畏“天地鬼神”。
前兩個字好說，後兩個字，那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胡小蕊一臉好奇道：“你信鬼神？”
李東也樂得她不聊別的，笑了笑道：“信，當然，不是什麼都信，江湖把戲這些我不信。
不過冥冥中有鬼神存在，我還是有些信的。”
“不可思議！”
胡小蕊一臉驚訝道：“我一直覺得，你除了自己，誰都不怕纔對，你就是那種絕對相信自我的男人。
沒想到，你居然還會相信這些……”
說着，胡小蕊忽然笑嘻嘻道：“李東，咱倆果然最合拍，其實我也相信有鬼神的。
沈冰山可不相信這些，你們以後肯定沒共同語言……”
李東一臉的無可奈何，繼續保持沉默。
無論什麼話題，這丫頭都能引到沈茜頭上，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吃了會飯，又喝了口紅酒，李東輕聲道：“小蕊，事到如今，跟你說幾句認真的。”
胡小蕊頓時放下刀叉，連忙道：“你說。”
李東沉吟了片刻，緩緩道：“我和沈茜結婚，已經是定局，不可能更改的，也不可能出現任何變化。
你和雨涵也認識，別人那邊我就不說了。
既然你是知情人，那我就多說幾句。
連雨涵，我都放棄了結婚的想法，更別說其她人了。
不是你不好，真的，你很優秀。
別人說什麼，我不在乎，我知道的胡小蕊，除了前些年有些不着調，現在的胡小蕊，優秀的不能再優秀了。
聰明、可愛、漂亮，這些詞都可以用在你身上。
如果你不笑的話，還得加一個智慧纔對。
科大的少年班天才，經營一家娛樂公司，完全不用任何人操心，一個人就把所有人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你其實比我更有能力。
就連我，在你這時候，也做不到這些。
再說你的家境，父母都是豪商，外公是碩果僅存的幾位元老之一。
而且你還沒有太重的大小姐脾氣……
如此種種，如果誰能娶到你，那是上輩子積福。
可惜，這樣的女人我已經認識了，而且在你之前。
小蕊，別跟自己過不去，天底下優秀的男人太多了，我算什麼？
我不過是有些運氣罷了，能力中庸，長相中庸，脾氣也算不上好。
拋去運氣，我就是普通芸芸衆生的一份子。
你喜歡我什麼？
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
小蕊，別再想這些了，你要是真的喜歡和我吃喝玩樂，可以，我隨時都陪你一起玩，一起瘋。
你說你把我當哥哥，那我就把你當親妹妹對待。
至於其他的，是我沒有這個福氣，原因不在你，而是我，明白了嗎？”
胡小蕊一臉嚴肅地點頭，半晌才道：“明白了，這麼說你其實還是喜歡我的，就是因爲沈冰山，然後你就不敢了。
李東，趁着你們還沒結婚，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沈冰山真的沒什麼好的，年紀大了不說，還只會給你招惹麻煩，我就不會。”
李東一臉的無力，無奈道：“我說了半天，你還是不明白。
而且，沈茜也不會給我惹麻煩，和她在一起，惹麻煩的只有我。”
“哼，你就維護她吧！”
胡小蕊哼了一聲，鼓着嘴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說她不給你惹麻煩，不惹麻煩纔怪了！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秘密嗎？
雖然你沒親我，但是我還是告訴你好了，免得你被她拖累了。”
李東擡頭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沒有接話。
胡小蕊也不在意，左右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道：“我在京城這幾天，可是發生了好多事，你大概都不知道。”
“就前兩天，開了一次會，劉書記病退了，你知道嗎？”
“劉書記？”
李東挑眉道：“哪個劉書記？”
“京城那位啊，這你都不知道？”
胡小蕊鄙視了一句，又道：“不過現在消息還沒出來，我也是從別人那聽到的。
劉書記病退了，那接下來你就麻煩了。”
“我？”
李東有些疑惑道：“我有什麼好麻煩的？”
“沈冰山她爸啊！”
胡小蕊愈加鄙夷了起來，咕噥道：“你怎麼這麼笨，我都猜到了，你居然還傻乎乎地問我爲什麼。”
李東瞪了她一眼，想了想道：“劉書記退了，是不是杜叔要上去？”
胡小蕊笑嘻嘻道：“只能說有可能，希望很大。
可你也知道，這個位置盯着的人可是太多太多，有資格上去的，誰會讓給別人？
雖然沈冰山她爸希望很大，可不代表就一定是他。
尤其是現在這時候，其實很微妙的。
而且希望越大，越容易成爲衆矢之的，大家都在盯着他，稍有差錯，那就徹底沒戲。
加上杜伯伯之前還和其他人聯手搞了一次大動作，現在很多人都不希望他能繼續前進一步。
再加上你這邊，其實也是個障礙……”
李東打斷道：“這不是你的分析吧？誰跟你說的？”
“我外公。”
胡小蕊也不否認，笑嘻嘻道：“我外公說給我大舅聽的，我在一旁聽到了而已。”
李東微微點頭，又道：“你繼續說，就算如此，和我關係也不大才對。
我畢竟和沈茜還沒結婚，之前的風波，現在也漸漸平息了。
其他人都有了忌憚，應該不會在這事上繼續發力纔對。”
“哎，你跟我大舅一樣，都這麼笨，我大舅也是這麼說的。”
胡小蕊一臉的惋惜，搖頭道：“不是說非要拿你們的關係攻擊你們，拿這個來攻擊你們，太小兒科了。
我外公最近在家閒着，沒事就喜歡看看政策和文件。
你知道什麼叫安全制度一票否決制嗎？”
李東臉色微變，點頭道：“知道，這話也是你外公說的？”
胡小蕊點頭道：“嗯，我外公還說，最近出臺的政策很多，因爲在開年之際，安全抓的很嚴厲。
一旦這時候，有人在這方面動手腳，杜伯伯麻煩就大了。
當然，安全風險每時每刻都有，也不可能徹底杜絕。
可要是他女婿的企業出現了問題，那他管還是不管？
怎麼管？
管輕了，有人不服氣，肯定會拿這個攻擊他。
管重了，那就是矯枉過正，自命清高。
總之，只要遠方出了安全問題，那對你們來說都是大麻煩。”
“遠方安全問題？”
李東腦海中隱隱升起一個念頭，盯着胡小蕊道：“你外公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到底怎麼回事？”
胡小蕊笑嘻嘻道：“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小蕊！”
李東黑着臉，談正事呢，這事關係可不小，稍有差池，也許真會出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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