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託孤
419??託孤
林蘇一帶着夏妍離開了扶柳殿,春燕站在門口臉上的神色就略微變幻了幾下,揮手招過來了一個小宮女低聲交代了幾句,然後就道:“去吧,這事辦成了絕對有你的好處。”
那小宮女看了春燕一眼,用力點了下頭,道:“春燕姐姐你放心,這事奴婢一定做好。”說完,她就把自己手中的東西放到了角落,快步朝着跟林蘇之前離開的方向相反的地方跑去。
春燕這才略微鬆了一口氣,回頭呼喝着偷懶的小宮女打掃庭院,又吩咐人去梅林之中找幾支早開的梅花折回來裝飾房間,添一縷暗香——這是每年冬天林蘇的習慣,只是今年的冬天來的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直都沒有顧上而已。
林甦醒了過來,封旌扶脈之後說林蘇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沒有大礙,加上之前的安排讓春燕的心情好了不少,她臉上露出了這幾天難得的一絲淺笑,帶着小丫鬟一起開始收拾殿中的擺設,按照往年的習慣,換上了冬日的那些布藝讓整個大殿都顯得溫暖起來。
而另外一方面,林蘇幾乎是一路暢通的到了李茉姍的房中。一進屋,她就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無的血腥味。微微皺起了眉頭,林蘇扶着夏妍的手走了過去,看着臉色蒼白,似乎睡着的李茉姍低聲嘆息了一下
。
她才昏睡了不過三天而已,李茉姍整個人看着都瘦了一圈,整個人都脫形了一樣,再也不見當日的美豔。徒留下來的,不過是蒼白和一股暮靄沉沉的死氣……直到這個時候,林蘇才相信了,李茉姍命不久矣的消息。
“李家姐姐……”坐在夏妍搬過來的椅子上,林蘇略微放鬆了一點,這才伸手輕輕碰觸了一下李茉姍露在外面的胳膊,低聲試圖叫醒她,“李家姐姐,醒醒?”
手指碰觸過去,是微涼的感覺。林蘇看了一眼周圍的樣子,忍不住低聲嘆息。二皇子的誕生似乎已經耗盡了李茉姍所有的生機,而如今,就連她的房中似乎都沒有什麼生氣了。除開之前請她過來的小宮女涪江之外,竟然再也沒有一個人。
這其中若說沒有周淑嫺什麼事情的話,林蘇是怎麼都不肯相信的。然而,這個時候,她又能說什麼呢。
李茉姍在她低聲的呼喚下悠悠醒來,看見林蘇的一瞬間,她雙眼亮了一下,然後又很快就黯淡下來。
“李家姐姐……”林蘇握住了李茉姍的手,和涪江一起扶着李茉姍一起坐起來,這才低聲道:“李家姐姐剛剛誕下皇子,怎麼不好好休養,竟匆匆的叫人去叫妹妹過來?”
李茉姍不過是略微動彈了一下,就氣喘吁吁,整張臉更是慘白到透明一樣。她勉強笑了一下,才道:“蘇兒妹子你就笑話我吧。我不過是風中殘燭一樣,隨時都會熄滅的。如今託人請了你來,不過是不放心我那可憐的孩子,想託妹妹,在我死後,看在他已經沒了親孃的份上,好好照看他一番。”
“姐姐怎麼說這樣的喪氣話……姐姐剛剛誕下小皇子,只怕以後多得是榮華富貴等着姐姐……”林蘇不由衷的話說到一半,看着李茉姍那張臉,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她嘆息了一聲,低聲道:“這又豈是我能夠決定的事情?這後宮之中,有太后,有皇太妃,還有皇后……什麼時候,又能夠輪到我替姐姐帶孩子呢?”
“林蘇!”李茉姍聽到林蘇這麼說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子力氣,一把就抓住了林蘇的手,哀求的看着她:“看在進宮之前,我們兩個人的情分上,你就答應我吧。”
“我不求這孩子長大之後能夠大富大貴,只求他這一輩子平平安安的長大,若是能夠取上一房好媳婦,再好有個貼心的孩子,就比什麼都強。什麼封侯封王,我都不奢求
。蘇兒妹子,你向來是有辦法的人……”
說到這裡,李茉姍控制不住的咳嗽了兩聲,然後才無力的重新倒在了牀上。
一旁的涪江連忙上前給她餵了水,又是輕輕的撫着後背給她順氣。
“我如今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如今不過是活一天拖一天而已。”李茉姍緩過了勁,這才無奈的搖頭,“這孩子,只怕我是連看着他滿月也不見得能夠看到了……”
“就算是爲了孩子,姐姐你也應該……”林蘇想要勸李茉姍,然而李茉姍伸手阻止了她說下去,“如果能夠活着,我又怎麼可能想要丟下孩子去死……可是,我自己的身子我明白。當初懷有孩子的時候,御醫就曾經說過,我身子弱,加上之前曾經丟過一個孩子,所以並不適合懷孕的……只是,我心中的一股子執念,還有對那個無緣孩子的歉疚,這才無論如何都要保着孩子的。”
“姐姐……”林蘇嘆息了一聲,聽到李茉姍提起她的身體,甚至有種無法面對她的感覺。當年爲了對付懷孕的周淑嫺,她給李茉姍的那些頭油,還有那些香料……
“我沒有怪過你,當時我萬念俱灰,以爲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自然是不想讓那個人好過的!”李茉姍仰臉看着牀幔,低聲道:“如果再來一次,我也是不會後悔的……只是,苦了我的孩子,纔出生就沒了親孃……”
“姐姐,你別說了。我……若是可以,我一定會把孩子帶到自己的身邊養着……”
“不是‘若是可以’……”李茉姍轉頭看着林蘇,“是一定要!林蘇,你能夠做到的!”
林蘇看着李茉姍的樣子,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無聲的對着她點了下頭,神色鄭重而帶着一絲決絕。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李茉姍全身的力氣似乎在一瞬間被吸走了,她無力的倒在了牀上,臉上露出了一絲甜美的笑容。透過這樣的笑容,林蘇依稀看到了不久之前還是神采奕奕,美麗而帶着光彩的良妃娘娘。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一旁的夏妍和涪江甚至都不敢發出一點的聲音,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太監通傳的聲音。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