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們，房子是誰賣出去的，這在公司有明文規定。”易瑞冷着臉說，“爲了保障公司的利益，售貨員和客戶談得條件如果有什麼不妥，我作爲售樓部的經理，是可以和客戶重新談判的。重新談判之後，這個客戶自然就歸我了，這事對你們亂開優惠的處罰！你們自己看看都籤的什麼合同，啊？有95折就打95折，連96的都沒有。有一萬抵三萬的優惠，不管人家符合不符合條件，就把優惠給列了上去！這樣公司還怎麼賺錢啊？公司不賺錢，能有你們的好嗎？有些人把你們往邪路上引，你們就往坑裡面跳！”
如果以所有的售樓員爲對手，那麼易瑞是怎麼都贏不了的，但是隻對付李穆一個的話，易瑞覺得自己機會很大。畢竟他吃鹽還多過李穆吃牙膏呢。李穆初出茅廬，雖然讀書好，業務能力強，可是勾心鬥角什麼的，應該不那麼拿手把？可是他也不想想，他的靠山唐金年是怎麼被拉下馬的？
玩政治玩勾心鬥角玩與人鬥，就好像是下棋一樣。以圍棋來說，李穆這邊都下了半棋盤佈局就快完成了，易瑞才下第一個子。以象棋來說，就是李穆是十個車八個炮還有六個馬，同時老帥還有一個無敵屬性。那邊易瑞還以爲自己兩個車兩個炮兩隻馬很牛B呢。就算李穆下棋下得再怎麼臭，易瑞也是贏不了的。
“不論是交一萬抵三萬的軍屬優惠，還是最高的95折扣，這都是公司鼓勵我們給客戶的優惠。前天開盤的時候，李老闆親口在大家面前說了，關於優惠的事情，不用限制得這麼死，能給就給，不能給也要想方設法得給。我覺得富貴地產來說，我們都應該聽老闆的。”言下之意，就是說你易瑞算個什麼東西？
其實李富貴說的是開盤當天的情況，不過話又沒有說死，大家自然也就按照最有利於自己的方向去理解了。售樓員們紛紛說：“是啊是啊，我們給的優惠，都是老闆同意的！”“給了優惠能夠賣得出去，不給優惠賣不出去！”“就算全部優惠都給了，公司也能賺幾千塊錢一平方啊。”“要是房子賣不出去，公司纔沒錢賺呢，還要給銀行利息，等於是虧錢！”“我們趕緊把房子賣出去，是給公司解困。”
“哼！我纔是對的，你們都錯了！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總之現在隨便你們去哪裡告。我的行爲合法又合規。”易瑞說，“李穆，別以爲你就這麼贏了，你還差得遠呢。還有你們，別以爲跟着李穆能得到什麼好下場。公司賺不了錢，你們還能落得了好？大河有水，小河才滿。大河沒水，小河就幹。這樣淺顯的道理，你們都不明白！”說完啪的一聲，回去了辦公室還關上了大門。
眼見如此，大家又議論起來，有的說：“這可怎麼辦啊，要是真的被易瑞那小子貪污
了我的房子，那可怎麼辦？”有的還說，“早知道就不說那麼多優惠了。”有的說：“早知道就不那麼……哎！”就有人大聲駁斥說，“要不是給那麼多優惠，有誰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買房子啊？”有的說：“是啊是啊，市郊比我們近得多的地方，新開的樓盤一萬五一萬六多的是。就算是再近一點，一萬七一萬八的也有。我們人民道那個新的辦公樓，均價也不過是兩萬罷了，哪裡離市中心可是很近了。”“對啊對啊，貴了怎麼能夠賣得出去！”
李穆又安慰了大家一會兒，心裡覺得有些奇怪，這個易瑞怎麼好像有所依仗呢？難道又勾搭上了公司裡面哪一個大人物？這不應該啊，唐金年的能力是很強，但是易瑞卻沒什麼了不起的，而且他那個售樓部經理的職位，也算不上多重要。湖畔豪庭售樓部本身是一個臨時設置的機構，過幾個月就會取消掉。到時候回到營銷部，裡面的經理一抓就是一大把，易瑞看起來也不像是能升職的樣子，有誰會來拉攏易瑞呢？就算是易瑞主動去投靠，又有誰會去收他呢？
難道不是公司內部，而是政府的主管部門？哪一個政府部門會接受易瑞呢？他掌握了富貴地產的什麼機密嗎？普天下都沒有完全合乎法規的樓盤，富貴地產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做了這麼久的地產生意，什麼是違規，什麼是違法，那都是很清楚的。何況這是富貴地產在省城的第一個樓盤，違法之處就更加少了。
就算易瑞無意間知道了什麼，最多也就是罰點錢的事情。把李穆的牌子打出去，大概連人都不必過去。可是易瑞這個告密者，會是怎麼樣的下場，那可就難說了。什麼走路摔破頭啊，吃飯和人起爭執打架啦，在看守所裡面又和人吵架動手結果加刑啦，坐了幾年牢出來什麼都沒有啦。就算李富貴什麼都不做，這樣的人也沒有別的公司敢請。
不過這些事情還是確實一些的好，說不定易瑞就是這麼笨的人想要拼個魚死網破什麼的呢。李穆先給郭元榮打了電話，委託他打聽打聽，公司裡面是不是有人和易瑞搭上了關係。郭元榮是人事主管，對人事關係什麼的最熟悉了。然後李穆找了營銷部一個認識自己的副主任，告訴他易瑞的事情。
“太子爺啊？”那個副主任說，“這個……似乎易瑞也沒有違反公司的規定啊。在這種情況下，的確可以把客戶登記在他的名下。那些售樓員不滿，可以從公司的正常途徑投訴。然後我們可以凍結易瑞的職位和工資，可是這要等績效和工資正式計算完以後才行。您也知道，售樓部的工作，開盤日之後那一個月是重中之重，要是這個時候鬧出什麼事情來，易瑞固然是要開除，可是我們營銷部上上下下，都要一起受處罰。”
“你知道是重中之重，還
要護着易瑞？”李穆嚇唬他說，“剛纔這裡所有的售樓員都說要去公司總部找營銷部算賬呢，他們辛辛苦苦幹了三天，結果成績被易瑞搶走了。”人民大樓不止富貴地產一家公司，萬一要是鬧了起來，可不是公司內部就能夠處理了，市政府的維穩辦都要出面。至於惹了麻煩的富貴地產，以後肯定會被重點照顧。
“那個，不是我們要護着易瑞啊。”副主任訴苦說，“鬼才想護着他呢。他是唐金年的人，唐金年都被太子爺你揭穿了陰謀趕走了，這個易瑞我們纔不想留着他呢。本來想着他會沒臉留在富貴地產自己辭職，這樣我們省事，他也留着一點面子。誰知道他的臉皮這麼厚，硬是拖着不辭職，我叫他來公司總部談話，他居然說業務太忙，讓我過去湖畔豪庭。其實太子爺你也不用着急，等這個月過去了，九月份的時候，我們給他搞績效評價，找些茬把他的分數弄低，再借口他有大量的投訴，就可以把他調回來總公司，另外派人去……那個，太子爺，你的資歷不夠，現在我們不可能任命你做售樓部經理的，你就等過兩三個月吧。”
“誰說我要做經理了！”李穆說，“總之我這裡羣情激奮着呢。要是不趕緊把這件事情給處理了，我怕真的會鬧出什麼事情來。明天我會讓大家交投訴表，你們那邊立即接下來，發獎金和評績效的時候，也要按照原來的算。要不然的話，售樓員們沒錢過活，肯定會鬧事的。”然後李穆想起一件事情來，“我記得原來……嗯，算了。”
他記得上一輩子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當然不是在湖畔豪庭，而是另一個樓盤，也是售樓部經理把手下的業績登記到了自己頭上。售樓員們當然不服，兩邊鬧起來，最後是經理去職，可是售樓員們也對公司失去了信心，紛紛辭職。“有一些所謂的重修合同，其實根本就是改了幾個字眼，你一看就知道了。”李穆已經看過好幾份合同了。
有的是修改了簽約時間，有的是改了些句號頓號什麼的，最多的就是修改了一些字眼。想來也是，要取消優惠，那些客戶當然不幹，說不定還會來公司哪兒吵鬧，那時候易瑞可就難辦了。和手下爭執，說不定還有些道理，和客戶爭執，把已經簽了合同的客戶氣走了，這可是完全沒道理的。
“那好吧，我儘快幫你安排。”副主任說，“這事還真是……易瑞怎麼這麼大的膽子呢？”
李穆也很想知道爲什麼易瑞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他究竟有什麼底牌呢？偏偏這傢伙是不喜歡用公司電腦的，所有的信息都放在自己的手提裡面……他好像用手提連接過富貴地產的服務器吧。要是這麼說的話，裡面應該也被種上木馬纔對。於是李穆偷偷地給蝙蝠打了電話，讓他查查有沒有易瑞電腦的資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