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林是天安食府的一名大堂經理。
在天安食府當大堂經理之前也是街邊混曰子的,自然身上難以避免的帶着那麼幾分痞氣。此刻在他面前,這‘有家川菜’的老闆夫婦的表情顯得異常尷尬,“這樣……我們店把你朋友的醫療費用全部承擔下來,你看行不,你把醫院的收費單給我們,我們當場就給你結。”老闆臉上有幾分怯懦的神情,對峙了半天,終是無奈的開口。
李永林一臉傲氣裝作不屑的看了一眼他,“我跟你說這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心裡一開始雖是有些愧疚,但是很快泯滅乾淨。現在這個世道就是這樣,雖然明知道自己在信口胡輦但是他還是一臉鎮定,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開口,生怕有人聽不見他的聲音,“我朋友要是因爲這頓飯而留下健康隱患,你說是一點錢解決問題的嗎?”
站在大廳裡,見到周圍吃飯的食客們都望向這裡,他心裡暗自點點頭,他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他今天來是帶着老闆的任務來的,若是順利完成這個任務,回去之後就可以收到一個大紅包。而任務的要求便是把這新開的小飯店的名聲給搞爛。
李永林承認這麼做有點缺德,不過這也是爲了混生活。天安食府的位置在幾所高校裡距離蘇南大學是最近的,可以說曰常的生意中起碼有一半是依靠着蘇南大學的學生支撐着。
但是上個月,原本屬於春季學期開學的一個小高峰,結果一個月下來生意卻平平淡淡的。雖然平時店裡的上座率依舊還是很高,但是在這個月卻極少見到像以前那樣很多食客在門口等着排隊的情形,而且營業額和往常相比也降低了有百分之二十。
這百分之二十落在像天安食府這樣的店面上,一個月起碼是好幾萬上下的。這讓當天老闆的臉色難看下來,而有一回驅車經過蘇南大學這南門的時候,卻突然看見這好像憑空而出的‘有家川菜’生意火爆的不得了。便派人來吃了一次,雖然菜系不如天安食府的豐富,但是不得不說光從川菜來說,不論是價格還是質量都要由於天安食府。
這樣一來問題便來了,一個學校裡一般有錢會聚集在一起到外面吃的人都是固定那麼一幫子。以前連海區稍微有些規模的飯店便只有天安食府,雖然飯菜口味不是那麼極好,但和一般高校的食堂相比那又不一樣了,反正只要比食堂的口味好,即便有些瑕疵也無大礙,因爲顧客們沒有其他的選擇,除非選擇那種二室一廳小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現在多出了一些選擇,而且店面就開在蘇南大學這個後門不過幾百米的位置上,直接卡在了天安食府的喉嚨。雖然飯店規模還無法和天安食府相比,但是說到底之前天安食府的位置是有些尷尬的,走路的話要走個二十多分鐘,坐車的話有稍嫌麻煩。
如果有一個走路只要兩三分鐘的飯店新開出來,那麼就有相當一部分人改變一下自己往常聚餐的習慣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如此一來,天安食府上月的營業額和正常範圍相比足足差了有百分之二十。這般老闆就坐不住了,便找人來這‘有家川菜’鬧上這麼一回。
不指望說直接讓這飯店關門大吉,對它的生意肯定是有影響的。這現在不過是第一步棋,等過段時間老闆還會有其他辦法鬧一鬧。反正他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家店的老闆不過是兩個外地的鄉下人,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眼光一下子瞄到了這塊地方還讓他們把店面開出來了。再不濟自己找幾個社會上的朋友恐嚇一些,他們賺的差不多就讓他們捲鋪蓋滾蛋。
今天爲了壯一下聲勢,還把自己兩個在公安系統的朋友喊過來穿着制服來嚇嚇人,之後事成了請他們蒸幾天桑拿便是。這種對他們來說沒什麼損失的事自然讓兩個朋友跟了過來,現在這五六個人往這店裡大堂一站,特別是裡面還有幾個穿着制服的民警,頓時把幾波要進來的顧客都嚇出去了。
“我們有話私下裡說,不要站在這裡影響我們做生意。”老闆娘顯然比那王富貴要厲害幾分,她瞪着眼睛望着幾人,雖然心裡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但從農村出來的她思想還是比較簡單的,不會想到那麼複雜的事上面去。
“私下解決也行。”李永林冷哼了一聲,上上下下掃了這老闆娘幾眼,“你們把我朋友的醫療費用,還有營養費生活損失費賠償給我,我也不說多,一共五萬塊錢。你把錢拿出來,我們馬上就走。”說着擡起頭來不屑的掃了掃這對夫婦。
兩個陪着他一道過來穿着制服的朋友對視了一眼,然後回頭掃了他一眼,耳邊細聲道,“李永林你注意一點。不要給我們添麻煩。”
李永林輕輕咳嗽了兩聲,裝作不經意撇過頭,對兩人竊竊私語道,“沒事,我就這麼說說,不會出問題的。”
王富貴雖然不知道他們嘀嘀咕咕在說什麼,但是五萬塊錢這個數字卻是把他嚇了一跳,有些黝黑的臉頓時落了下來,“你們這樣也太黑了吧。”
“黑?”李永林冷笑了一聲,“無所謂,那走正規渠道,讓衛生局的人下來檢查,你這店就可以先別開了,你可考慮清楚了。你們賺錢啊不能賺這昧心錢。”說到最後李永林嘿嘿的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開口道。
“你!”王富貴過了一輩子老實巴交的命,別說賺昧心錢,就是一點對不起良心的事情也沒幹過,此時聽見李永林這樣說話一時之間卻氣得眼睛猛地瞪起來,準備上前對峙,李永林心裡冷笑一聲,旁邊兩個哥們上前準備等這老闆推搡起來就順勢揪着他揍一頓再說。
然而此時門口那邊又有幾人進來,“讓讓,別攔着過道。”
聽見又有客人進來,李永林裝模作樣的回過頭一臉認真,“朋友,這家店的衛生有嚴重問題,我朋友吃出了食物中毒,我奉勸你們要吃還是換地方吃。”他這番話今天已經說了不少,說着他回過頭對着大廳吃飯裡的顧客們大聲又把這番話重複了一遍,原本一些不明真相的羣衆頓時議論紛紛,有的剛點菜還沒上來則有些遲疑的站起來,觀望事態發展。
李永林很滿意自己這番話說出來造成的效果,他轉過頭卻發現來人還站在這沒有離開的意思,頓時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毛。
領頭的是個年紀約莫而是的年輕人,五官清秀表情淡然,神色裡有些神采奕奕的光芒,倒有幾分波瀾不驚的感覺。
“我也是爲了你們好。”見對方沒有反應,李永林的語氣頓時語重心長了起來。
話剛說完,卻見到那年輕人竟是一臉不在乎的笑起來,“你還真有心啊,還會特地和朋友跑來其他飯店吃飯?天安食府的……李經理?”他上前幾步,掃了眼跟着李永林的幾人,“我是這家店的老闆,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拿出來解決一下,關於你朋友的事,在這裡吃飯的發票和醫院的報告材料全部拿出來吧。”
“唔?!”李永林腦袋一下子卡住,聽着年輕人說話顯然不是從鄉下地方來好欺負的那種。但是他奇怪的卻是這家店的老闆怎麼會是一個這麼年輕的人,早期投下來錢起碼也得二三十萬吧。“什麼屁材料,我朋友就是在這裡吃了東西現在躺進醫院了,我還騙你不成?”
“李永林。”夏如軒的臉色漸漸冷淡下來,“我不跟你把事情鬧開是因爲大家打開門做生意,正當的手段隨便你耍,但你若是來玩陰的,你以前跟着誰混我一清二楚,我保證你要是敢玩這些陰的,你們那天安食府也別想再開下去了。”
李永林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遲疑的看了眼這個年輕人,他瞬間陰冷下來的氣質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再加上他的話語讓李永林好像一下子被看穿了的感覺……腦海裡此刻飛快的在想着這樣一個年輕人自己是如何認識他的,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底細的?
怕是他絞盡腦汁也不會明白夏如軒之所以清楚這些,是因爲他‘曾經’在這一帶待過三年。
“還有兩位同志,食物中毒這種事要來人也應該是衛生部門的人吧,怎麼也輪不到公安部門來管這回事,還是你們只是來幫李先生助威的?”夏如軒冷冽的掃過兩人。
原本的思慮在進來看見李永林的這一瞬間便已經清晰明瞭,李永林是個怎樣的人他一清二楚,見利忘義可以說是家常便飯,當初開學孫曉兵想要製造和柳依單獨相處的機會,便是找的他把衆人請出包間,這種事在‘歷史’上夏如軒一干人是沒少幹。不過此時他若是惹到自己頭上,便是斷然沒有無所謂的事。
“你小子怎麼說話的?”其中一個頓時就不耐了,怎麼說也是編制內的人員,就算來湊熱鬧什麼時候被一個小夥子這樣嚷嚷過,頓時準備更他槓上了。
站在一旁的王兵聽見同伴的嚷嚷,頓時喉嚨發乾,感覺到腦海一片空白,就在剛剛夏如軒質問他們的時候,他卻忽然發現自己記起這個年輕人來了。
——大約在一年前,他還在蘇南七中旁邊那個派出所的時候,一次簡單的鬥毆事件,便是這個少年讓市委某個領導的秘書和着區局的趙局長一道到派出所來接的。對於這樣一個傳奇一般的人物,一直被王兵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多次提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