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晚,當夏如軒把手上所有的材料以及他所掌握的信息告訴夏雲柏的時候,他看見夏雲柏眼神裡閃爍着的跳躍的光芒,原本就已經做出一系列安排的他,如今掌握了這些資料更加的胸有成竹起來,而夏如軒此時已經忍不住的疲乏,洗了個澡便躺在牀上安穩的睡過去。
這一睡便直接到了早上十點,他醒來的時候從莫文惠那裡得知父親正在書房會見客人,而夏雲柏更是讓他醒來之後直接到書房裡去,聽聞夏如軒沒有什麼猶豫,很快的洗漱穿戴好上樓來到書房,推開門走了進去。
推開門的時候,父親和一個約莫五十餘歲的壯年男人一道坐在沙發上交談着什麼。那個男人臉上的神情異常的嚴肅,夏如軒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有點眼熟,卻又一口氣叫不出名字來。
“你醒了。”夏雲柏看見夏如軒之後微微頷首,對他介紹道,“這位是省委的王伯伯。”
“王伯好。”夏如軒點點頭,聽見這個姓卻是忽而皺起眉頭他覺得自己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這個人……似乎就是經常出現在省電視臺新聞頻道里出現的省委副書記,省政法委書記王博。然而此時的夏如軒對於這樣的角色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裡和父親像是老友一樣的交談讓他覺得有些驚訝,這驚訝藏在心裡讓他多掃了夏雲柏幾眼,沒有表述出來。
“要說起來……這些消息和資料都是如軒拿到手的,昨天之前我還一頭霧水。也不便在手上毫無證據的時候知會你,便一直拖到了現在。”夏雲柏一面抽着煙,一面臉色沉凝望向王博。
王博臉上的神情依舊顯得特別的嚴肅,“這事我一直在關注,只是之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對莫市長不利的地方,我也便不好插手去管。要知道在這個層面的爭鬥水很深,一個不小心便容易把自己也攤一身泥。”他擡起頭略帶讚賞的望向夏如軒,“雲柏啊,你的兒子不錯,心思很敏銳。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這個黎山別墅區的?要知道沒有任何細節指向那裡,所以那可是檢查組都遺漏的地方。在這個案件裡你可是一大功臣了。”
夏如軒笑笑,“我是看到小舅和那女人的照片,覺得那女人有點眼熟,纔想起來在趙書記的兒子趙赫爲身邊曾經看過她。而那天恰巧在路上碰到,我就一路尾隨到了黎山別墅區。”
夏如軒面不改色的把早就已經想好的一套說辭拿了出來,然後再把他與那個女人接觸,和趙赫爲接觸的時候留了幾分心激了幾句把趙赫爲的話套出來……最後是透過大興集團隸屬薛氏最終把薛氏拉下水的事情一概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楚,只是在其中把很多細節以及蘇靜雅的部分給省略掉。
王博一邊聽一邊點頭,卻是拿出最後一份材料面色凝重的望着夏如軒,“依我看,趙銘天最大的問題是在這份材料裡面所顯示的。”夏如軒望了眼,那是夏天交給他的材料。
此時王博面色如炬望着夏如軒,顯示出一些好奇的樣子。夏如軒沉默着沒有開口,他也不知道要和這個省政法委書記表達一些什麼訊息,畢竟他不清楚此人和家裡的關係是否密切,或者說密切到什麼程度,只有夏雲柏望了眼那個文件袋,莫不經心的掃了眼夏如軒,然後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王博僵持了一會沒有繼續說話,低頭翻看着,很快擡頭,“這些材料我備一份帶走,去看看檢查組如今的調查情況如何。你們放心,有這些材料南爲他不會有什麼事情,我很清楚他的爲人。他在我手下也是幹了好幾年。”說着王書記面色沉凝的把這些材料整理了一下,然後匆匆的離開了夏家。
直到這個時候夏如軒才知道,這王博原來是小舅的老上司,甚至於和父親的也有一些來往,難怪會親自登門接手這件事情。當天下午,夏如軒就收到消息檢查組已經不再限制莫南爲的人身自由,倒是趙銘天卻是忽然被檢查組召見去詢問一些有關於市委的問題。
當天夜晚,在家裡夏如軒見到了神色略有幾分疲憊的莫南爲。
莫南爲在見到夏如軒的時候臉上的那些疲乏頓時一掃而空。
他站起來重重的和夏如軒來了一個擁抱,然後用力的拍了拍夏如軒的肩膀,“這一次小舅也算是借你之手從泥潭裡逃出來了。不錯,不錯。”莫南爲連連感嘆了幾聲,眼神明亮,卻有一些語無倫次。想來這段時間的隔離調查給他的壓力也巨大,一不小心背上了黑鍋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算能夠勉強掙扎,但曰後的路也就不好走了,好在現在一切事情都處理完成。
這時候他和夏雲柏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來龍去脈全部仔仔細細的分析了一遍。
如今已經知道了幕後黑手的艹控再重新來回溯與整理這件事情的脈絡便變得非常簡單起來。說起來,莫南爲負責主持改制工作的大興集團有很大一部分是薛氏的股份,前些陣子莫南爲在大興集團的賬面上發現了一些資金流向方面的問題和漏洞。
只是原本他對這件事情根本沒上心,要知道這樣的大型企業集團,如果說起來賬面上要是乾淨的一點問題都沒有那纔是真正的奇怪。他僅僅只是讓他的秘書劉連軍去記着這件事稍稍幫他跟一跟。誰知道還沒有來得及徹查這一塊的問題,卻是忽然自己被當頭棒喝。
情急慌亂之下他都也已經完全忘記了這碼事情。現在情形已經非常明瞭,顯而易見的是趙銘天在這件事上有些貓膩,而劉連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和他搭上線的,於是便共同謀劃了這麼一出,也算是破釜沉舟。大概在劉連軍看來,趙銘天背後的勢力比莫南爲更加恢宏,更值得去追隨。說到劉連軍,莫南爲表示異常的惋惜。
另一方面,趙銘天已經陷入了麻煩。
先是突然得到消息自己的兒子進了醫院,當天夜裡趙銘天就沒有睡好,而一整個晚上趙赫爲都在昏迷之中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公安系統的人找到他說明了趙赫爲的事,以及有幾個證人的證詞都指向對他不利的地方。
他當下便怒了……趙赫爲進了醫院,居然還有人說是他惹事?
原本打算第二天把這事情徹查清楚,但是查到藍勝會所的時候卻遇到了一條死路,負責人怎麼都是軟硬不吃,一口咬定是趙赫爲的責任,就連證人也不讓見。
趙銘天大怒,誰知當天下午準備讓人查一查這藍勝會所的時候,便被檢查組的人召見去詢問一些問題。原本他還以爲很快就結束,不過是問一問莫南爲的情況而已,而對於這些他早就已經熟稔到信手拈來一般,便是毫無壓力的去了。
誰知道事情全然不是他想的那樣,所有的一切彷彿一夜之間全部都脫離了趙銘天的控制。他當下便有一些焦頭爛額,但自己兒子出事的事也得管,誰知還來不及讓人去插手,很快卻又得到另外一個不好的消息——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蘇國強親自跟進趙赫爲的那個案子,並對此大怒,就差沒有直接殺上門來。
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趙銘天卻是忽然得知趙赫爲要[***]的那個女人……居然是蘇國強的小女兒。他頓時感覺到整個世界一片黑暗心裡面用過一陣黯淡無望……然而卻有一些奇怪的預感,他知道趙赫爲再不爭氣也不至於這樣,絕對是有人唆使或者從中作梗。
沒有能夠給他足夠的事情把一件一件事情理順的時候,事情已經龐大到失去了他的控制。
檢查組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居然是把他所有的隱藏的問題掌握在了手中,當下形勢一變,被隔離調查的由莫南爲變成了他。
緊跟着第三天,劉佳忽然到檢查組自首,把趙銘天的問題全部交代。同時就在當天,原本一直巴結着他的薛東海竟也是反水突然一下把所有的真相全部吐了出來。
在這一刻……趙銘天即便有深厚的背景,在事情全部暴露在陽光下的此刻,卻也再無回天之力,遠在京城的妻子知道了這邊的事情更是大怒,整個家族便放下他不再插手,僅僅處理了一下趙赫爲的案子,但發生這樣的事而且有省委秘書長親自跟着,卻是怎麼也得進一趟牢。
再怎麼樣動手腳,也得等到蘇河省的地頭蛇平息了怒氣之後。
趙銘天心裡面忽然有一個可怕而奇怪的想法……他已然明白事情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但是能夠讓他在瞬間倒下的如此龐大的能量……究竟是哪一邊他卻不知道。他忽然心裡面一緊,卻是不知道那上面的哪一個大佬想要整治自己……但不管怎麼樣,他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趙銘天倒了。這個消息突然像是一陣颶風一樣飄過整個市委機關大院。
在大多數人耳裡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畢竟幾天之前還是常務副市長莫南爲在接受隔離調查,而幾天過後莫南爲一點事都沒有的重新回到工作崗位開始主持工作。
而原本與這事根本沒什麼關聯,只是特地義正辭嚴的下達要嚴查這事的趙銘天卻忽然被撤職。讓所有的人大跌眼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情況,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這讓每一個人都開始瞭解到這個年輕的常務副市長背後有着一股不小的能量,不少原本對於莫南爲的態度平平甚至有些冷淡的頭頭腦腦頓時態度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莫南爲在解決了這樣一次逆勢之後卻反倒成爲了整個市委的紅人一般,被衆人所擁戴。一時之間已經倒下的趙銘天便成爲了衆矢之的。但只有在他心裡面,以及在那並不龐大的一幫知道這些事情內幕的圈子裡,纔會真正的明白在這件事之後真正走上來,走到衆人面前的那個人是誰。夏氏一時之間在蘇南的上層圈子的地位頓時提升了極多,原本就已經超然。
但此時輕而易舉的扳倒一個市委書記的事情卻愈發的顯得有如傳奇一般無法辨清。而對於夏天來說,在這件事情事後的處理方向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上面的大佬並沒有做出什麼嚴格的懲罰舉動,他原本甚至做好了準備被重新貶下去的可能姓。但上面只是不輕不淡的做出了一個警告而已。夏天有些奇怪的在想,難道是自己這一次的擅自舉動正好迎合了某位大佬的念想?
但不管怎麼說,只有局內人才明白,在這件事情裡真正起到了決定姓作用扭轉乾坤甚至於動用了一些深層次常人難以見到力量的男人,是夏家那個僅僅二十一歲的年輕人。他把所有想要對他不利的人全部一一扳倒,然而依舊傲然而立。這樣的局面是讓夏家三位掌事人都沒有能夠想到的情況……年輕一輩的幾人就更無法想象夏如軒是如何做到這些連長輩們都有些束手無策的事情,但在他們眼裡,夏如軒的地位一下變得超然和巍峨起來,甚至於在曰後一次碰面中,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夏若希望向夏如軒的眼神都有了幾分敬畏。
蘇國強帶着蘇家兄妹刻意來夏家拜訪了一次,這是以前從沒有出現過的。對於這件事情夏如軒沒有讓他曝光,和蘇靜雅有關的那些事僅僅在一個極小的圈子裡纔有人知道。
這一次面對夏如軒的蘇靜雅低眉順眼的,再沒有往常那驕傲的態度。
此時夏雲柏和蘇國強在書房,只有蘇家兄妹和夏如軒三人在客廳裡坐着“我聽哥哥說……是你救了我?”過了許久,蘇靜雅終於語氣有些纖弱的開口。
“嗯。”夏如軒自然不會和她說那些內幕,只是單純的點了點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