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幾天幾夜的車,要是換作以前,她早就鬼叫鬼叫的了。但是這一路而來,她除了偶爾跟他說話聊天外,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活波,沒有了往日的歡笑。整個人好像突然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楊旭炎轉過頭來,緊盯着凌儀,想通過雙眼把她透視開來看一下,她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給楊旭炎的雙眼,燒得無地可逃的凌儀,擡起有些沉重的眼皮看向楊旭炎。
他盯着她看很久了,不要以爲她一直低垂着頭就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懶得理而已。見到凌儀看向他,並問他怎麼了,楊旭炎趕緊輕咳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好像有哪裡不對勁。”楊旭炎離開車窗來到凌儀跟前,看了眼一直放在那裡的戰袍,然後看着凌儀的雙眼問。
凌儀雙眼一動不動地看着楊旭炎,看到在他的眼框深處,她的倒影清晰地出現在那裡,眨眼間,舉手投足之間,都能顯示得一清二楚。
看到自己的倒影,凌儀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神從楊旭炎臉上劃過看向車外。看着越來越熟悉的景色,讓凌儀的心一度沉默。想起往日,自己跟郭先康的點點滴滴,凌儀的雙眼就不由的溼了。
“快到了對吧。”風從窗外吹來,凌儀感覺到了一股涼意。雖說這裡一年四季沒什麼區別,但是凌儀還是感覺到了,一種透心涼的風吹進她的衣領。
“嗯,如果是在五里坡的話,過了前面就到了。”楊旭炎看着車外的風景說道。
在楊旭炎的話音過後,車裡一度安靜了下來,除了凌儀均勻的呼吸聲,就只有外面奔跑的馬蹄聲,以及趕馬的聲音。
馬車奔走在馬路上,馬兒歡快的向前跑去,騎在馬上的趙成等四人,一臉寧靜地注視着前方的不遠處。只見那個坡邊,堆着一個高高的土堆,在土堆上插着一支鮮豔的彩旗。
這支彩旗與其它的旗不一樣,因爲這支旗上描繪着鳳凰王朝的國標,還有遠遠就能看得見的名字。看到眼前這番情景,趙成不由地放慢了步伐,眼神不由地看向邊上的馬車。
“到了。”趙成的眼神才轉到馬車上,就聽到從馬車裡傳來楊旭炎的聲音。
“是的,前面就是。”聽到楊旭炎的問話,趙成明顯地愣了下,但很快就聽到他大聲地回答。本來他們如果從天目城直接回京的太話,現在已到了京城。但是車裡的兩個主子,說什麼也要來這裡看一下舊人再走。
從天目城到京城有一條直通大道,是在前幾天開通的。但是他們卻是捨近求遠,目的就是爲了見一下前面那個人,與他作個告別。趙成的馬緊跟着馬車,看着越來越近的彩旗。
“噓……”在聽到馬伕的一聲叫停後,馬,馬車都紛紛停在路邊。廣康看向趙成,用眼神示意他去叫車裡的人。但是邊上
的趙成就像沒有看到一樣,坐在馬車,雙眼盯着前面的彩旗出聲。
“到了嗎?”見馬車停下,外面一片安靜,安靜得都能聽到他們的呼吸聲。凌儀擡起雙眼,有點生澀地看着楊旭炎問。在馬車停下的那一刻,凌儀的心就像給什麼牽扯住一樣的痛。但是她隱忍着,不讓自己在這一刻流下眼淚。
“到了,我扶你下去。”楊旭炎起身扶起凌儀,兩人輕輕地下了馬車,擡起沉重的雙腿來到馬車邊。當兩人站穩後,都隨着車隊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前面的彩旗。
“能讓我一個人先過去陪陪他嗎?”凌儀努力地忍着心中的酸楚,吸了吸鼻子後,轉過頭來看着楊旭炎,一臉央求地看着他。
兩人現在就隔這麼近,但是卻是一個在陽,一個在陰,兩人今生再也無法見面。想到是自己的任性而害得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凌儀就萬分內咎,更加想跟他單獨相處一陣,哪怕隔着一個陌生的世界。
“好,”沒想到凌儀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楊旭炎卻是答應了她。聽到楊旭炎的答應,凌儀雙手抱緊郭先康的戰袍,一步一腳印,艱難地往前走去。
楊旭炎站在馬車邊,緊盯着凌儀的背影,看着她慢慢地往前走去。他明白凌儀,瞭解凌儀,所以他沒有阻止她,也很支持她。看着已走到墓碑前,站在那裡一言不發的凌儀,楊旭炎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心痛。
“先康,我來看你了,你在那邊還好吧。”擡起沉重的雙腳,以艱難的步伐來到郭先康跟前。看着墓碑上刻着大大的字,讓凌儀本就酸楚的心,更加的難過。
一直關心她,寵愛她的男人,就這樣,在她的眼前消失。想起曾經的往事,讓凌儀雙腿發軟,呼啦啦地倒在地上。站在馬車邊的楊旭炎,看到凌儀的身體不對勁,就想趕上來,但才走到一半,就已見到凌儀跪倒在地上。
“先康,對不起,你會原諒我的任性嗎?”跪倒在地,凌儀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看着墓碑上的大字悄然落淚,並哭泣着求他的原諒。
“對不起,一直以來都是你對我好,不管我做什麼,你從不問我。你對我這麼好,我卻什麼都沒有給過你,最後還連累得你沒了生命。對不起,對不起,先康……”
凌儀越哭越傷心,最後是整個人抱着郭先康的遺物,匍匐在地上。哭泣過後,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上墓碑上的姓名,心裡痛楚萬分。
“先康,先康……”手指輕輕地撫摸過墓碑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筆劃。一遍又一遍地撫摸,直到這些字痕,都能深深地印在她的手指上爲止。看着只有字體,而沒有照片的墓碑,讓凌儀的心痛無法停止。
“你怎麼這麼傻,爲了我犧牲自己,真的是不值得,先康,先康……”從墓碑上起來,凌儀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看着清清地墓碑發愣。堂堂三軍之將,竟然爲了
自己犧牲了無限的生命,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先康,你知道嗎,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你聽見了嗎?”哭累了,坐着累了,凌儀閉起欲哭無淚的雙眼,因爲傷心難過,眼皮顯得很是沉重。這一路而來,她雖有休息,但因爲心中一直裝着心事,所以睡不好。
看到凌儀的樣子,楊旭炎心痛地想上前去安慰她,但卻在提起雙腳時發現,自己也不知要如何來安慰她纔好。
趙成等人雖沒有動,也沒有任何的表示,但是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跟凌儀一樣,都是傷心難過的。看着哭倒在地上的凌儀,還有在微風中,依然堅挺地站在那裡的墓碑,都讓他們感覺這個大將軍依然健在。
“凌儀。”楊旭炎見凌儀哭累了,於是輕輕地來到墓碑前,對着郭先康深深地行了一個注目禮。然後當着郭先康的面,蹲在凌儀身旁,伸手把她擁進懷裡。
“先康一個人在這裡會很孤單的。”給楊旭炎一拉一抱,凌儀就倒在了他的懷中。看着眼前孤單的墓碑,凌儀輕聲的告訴楊旭炎。
這裡離鳳凰王朝的京城並不是很遠,但是就是加快也得跑一天的路程。他一個人住在這裡,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的,這讓她如何放心。
“不會的,我們有空就前來看他。再說了,他的戰袍在我們這裡,他會跟着我們回去的。”楊旭炎雙眼緊緊地注視着眼前的青碑,心痛的咬緊下脣,在嚥下一口傷心的淚水後,楊旭炎柔和地告訴她。
“他會知道嗎?”看了眼放在地上的戰袍,凌儀趕緊伸手拿起,並輕輕地拍打着上面的灰塵。凌儀的手很輕,很柔,好像拍打在嬰兒身上。在把戰袍緊緊地抱在胸前時,凌儀不敢確定地說。
“會的,會的。先康會聽到你說的話,會明白你的心。我也相信他,會跟我們一起回到京城,跟我們一起生活。”楊旭炎依然雙手緊抱着凌儀,雙眼哀傷地看着眼前的朋友,輕聲的告訴凌儀。
明知這樣說是騙人騙已,但是楊旭炎還是說了,也許這樣會讓她好受些,同時也讓自己好受些。兩人坐在地上,與對面的墓碑相視,就好像跟郭先康坐在一起聊天一樣。
曾經的日子,現在的對比,使得眼前的景色是如此的淒涼。兩人緊緊相依在一起,雙眼注視着郭先康,好像有點懷念三人曾經在一起的生活。三人曾經並沒有多次這樣,沒想到今天,卻有了這種機會,只是中間隔了一個世界。
太陽光照射在墓碑上,閃出一道亮麗的光束,尤如萬道彩虹從天而降。這些燦爛的光茫,好像是郭先康的笑容一樣,溫柔地反射在兩人身上。
“你們不必擔心,我會時常來看將軍,來陪將軍看日出,看日落。”就在凌儀擔心郭先康會孤單時,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接着就見到司徒才奇,手上提着個食盒,慢慢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