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跟隨在老闆娘身後一路前行,走到迴廊盡頭沿着一條寬闊的螺旋階梯上行,來到本丸這座巨型建築的頂部。
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人,但林羽能感覺到在四周的黑暗中每隔一段都有崗哨監視,戒備極爲森嚴。
走到頂層後,宛如來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入眼望去雕樑畫柱華貴無比,穿着豔麗的侍女優雅的來回走動,每間屋子都燈火通明。
“這邊走。”
老闆娘帶着林羽前行到底,來到一處虛掩的大門前:“公主殿下被禁錮在裡面的結界中,你在玄關這裡等我。”
林羽眉梢挑了一下:“結界?”
老闆娘點了點頭,之後將他一個人留在玄關處,自己走入裡面的房間。
裡面是一處靜室,八方位置擺放着八隻各不相同的青銅蛇頭雕刻,將整個空間環繞在內。
久違的雉子正靜靜端坐在榻榻米上,幾名侍女圍繞在她四周,替她塗抹妝容,整理頭髮。
雉子的神態平和,無驚無喜,看不出是一個被囚禁的人。
看到老闆娘走進房間,雉子點了點頭:“奶孃,你來了。”
老闆娘笑着趨步上前,跪坐在雉子面前:“公主殿下越來越漂亮了,城下町的那些年輕人,一個個都要被您迷得神魂顛倒。”
雉子安靜的坐在原地,如同木偶一般被四周的藝伎擺弄,在自己臉上塗抹厚重的粉底,漸漸將真實的面容完全覆蓋。
“就算再漂亮,也不過是一具任人擺佈的木偶而已。”
老闆娘鞠了一躬:“公主殿下,在結界內要保持心境平和,以免引發鬼神異動。”
雉子轉頭望向四周的侍女,神色冷冽:“你們都退下。”
雉子的話語聲很有震懾力,四周的幾名侍女紛紛起身鞠躬,之後後退着走出這處房間。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雉子和老闆娘兩人後,雉子開口:“外面好像又發生了騷亂?”
老闆娘嘎嘎笑了幾聲:“是幾隻闖進來的老鼠,鬧不出什麼大事的。”
雉子臉色微微一變:“黑之羽麼?”
老闆娘坐起身來:“黑之羽的各處機構已經被富士隆宏大人清掃一空,如今只剩下最後數人在琉璃院負隅頑抗,是成不了什麼大事的。”
雉子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悲傷之色:“黑之羽由阿一和我共同創建,她這次背叛對黑之羽的打擊實在是太大。”
雉子轉頭望向老闆娘:“我到現在還是無法想象阿一會背叛我,我明明是在爲她爭取自由,爲什麼?”
老闆娘跪坐在榻榻米上,和雉子相對而視:“你和阿一是我從小帶大的,我對你們的性格很瞭解,公主殿下從小就很叛逆獨立,但是阿一不一樣,她對你非常依賴。”
“所以當你提出要打破這一切時,我想阿一應該是害怕了。”
雉子愣了:“她害怕什麼?”
老闆娘轉頭望向房屋一角,天花板上掛着一隻鳥籠,裡面有兩隻金絲雀正在嘰嘰喳喳的鳴叫。
“被關在籠子裡的兩隻金絲雀可以彼此取暖,互相慰藉。但是如其中一隻拼命要打破樊籠到外面的世界去,另外一隻就會感到自己被拋棄。”
雉子呆坐片刻,最後搖了搖頭:“如果阿一真是這麼想的,那她實在是太傻了。”
老闆娘伸手輕撫雉子的臉龐:“她只是感受到你的疏離,開始變得瘋狂而已,這是阿一的命運,註定如此。”
雉子苦笑:“我竟然沒有發現她的異常,連自己身邊的人都看不清,難怪會失敗。”
老闆娘伏低身子:“公主殿下,您不要想太多,宗主大人並沒有準備責罰你,您依舊是整個家族的代行者。”
“不可能了。”
雉子搖了搖頭:“我是名副其實的籠中之鳥,雖然你們沒有說,但我猜父親大人應該沒有耐性等到我二十四歲了,他是不是打算提前將我送入林海?”
老闆娘臉色微微變了下,她沒想到雉子如此敏感,已經察覺到了富士隆宏的意圖。
老闆娘對着雉子跪坐鞠了一躬:“公主殿下不要再堅持了,向富士隆宏大人屈服,您還可以繼續作爲籠中鳥快樂的生活下去。”
雉子冷笑一聲:“那我就可以多活兩年,直到二十四歲爲止?”
老闆娘點了點頭:“每個人降生在世上都會有自己的命運,這是註定的。”
雉子望着鳥籠,眼神有些縹緲:“林羽和我說過,過去決定未來,一個人的所作所爲才能決定自身的命運。”
轟——隆——隆——
地板下方極遠處,傳來一陣隆隆巨響,雉子笑了下:“這次闖進來的老鼠,好像還不好對付。”
這些聲音是八師弟和力士戰鬥中摧毀四周建築所產生,老闆娘自然心中有數,但她神色平淡,似乎對這些並不關心。
“既然您心意已定,就讓我開始爲您化妝吧。”
隨後她起身走到屋角,用手扭動一處蛇頭,隨着蛇頭轉變方向,屋子裡的空間泛起一陣盪漾,無形的結界力量發生了變化。
之後老闆娘望向玄關:“進來吧!”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林羽提着化妝盒走進屋內,和雉子四目相對。
雉子臉上的表情凝固,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道這是現實還是自己的臆想:“林羽?真的是你麼?”
“中元節已到,我來兌現當初的約定。”
林羽向前走出幾步,伸手從腰側解下黑色的鬼切,遞向雉子:“這是你的刀,物歸原主。”
雉子愣了片刻,隨後笑着伸出手:“謝謝。”
一邊的老闆娘手還握在青銅蛇頭上,把這一切看在眼中,臉上熾烈的表情一閃而逝。
費盡心思佈局,現在終於到了發動的一刻!
在雉子的手觸摸到鬼切的那一瞬間,老闆娘猛地轉動手中的蛇頭,屋子裡的結界頓時再生變化!
整個空間突然發出一陣嗡鳴,林羽身上的武士服隨即散發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林羽臉色頓時一變,這屋內的結界不止有禁錮的功能!
從空間波動來看,結界力量鎖定的是自己身上的這套武士服!
林羽雖然一直對老闆娘保持戒心,但忽略了她會在這身衣服上做手腳!
雉子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愕然開口:“林羽,你……”
林羽此刻衣服上的光芒越發明亮,結界巨大的力量將他牢牢鎖定,不過他神色還是極爲鎮定。
“小心奶孃,我去去就回。”
下一秒鐘,屋子裡光芒大盛,雉子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
當她再度睜開時,面前空空蕩蕩,林羽已經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