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半月之前,穆進乾偶然發現,穆東的家人正在收儲大蒜,這讓他非常困惑。
作爲前年親自炒作過大蒜的投資者,穆進乾經歷了那一輪大蒜價格暴漲。同樣,去年的時候,他也親眼看到了大蒜價格的斷崖式下跌,在他的想法中,沒有三年兩年,大蒜的價格怕是衝不上來了。
可是,穆東的家人竟然乾的熱火朝天的,而且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這實在是不科學。
一番猶豫之後,穆進乾找到了穆化峰和穆同慶,說了這個信息。
沒想到,這倆人一聽,立刻變得狂熱不已。
穆化峰表示,必須跟風收儲大蒜,這個賺錢的機會實在不容錯過;
穆同慶表示,立刻盡最大可能籌集資金,全力以赴把握住這次賺錢的機會;
穆進乾其實也有這個心思,否則他也不會找這倆人商量。眼看這倆人激情滿滿,他用僅存的一絲理智,說了去年大蒜價格下跌的事情。
不說還好,穆化峰和穆同慶更狂躁了。
穆化峰說,我的天哪,穆東這個傢伙太厲害了,前年掙了大錢,去年躲過了賠錢,今年肯定是要大幹一場啊!
穆同慶說,這個賺錢的機會要是錯過了,絕對能把腸子悔青了,幹啊!
於是,三人一拍即合,迅速籌集了500萬元資金,其中穆進乾300萬,另外兩人各100萬,投入到了轟轟烈烈的大蒜投資活動中。
他們三個啓動的比較晚,正好趕上了大蒜價格最低的那幾天,於是,只用了十多天的時間就完成了收儲任務,然後靜待市場行情變化。
最近大蒜價格漲了不少,三人又聚在一起商量,然後形成了一個共識,什麼時候穆東開始銷售,我們也開始出貨,肯定能掙大錢。
今天中午,三人算準了穆東會回來過節,於是提着大包小包趕到穆家,等着蹭飯,想借機和穆東坦白,他們參與了跟風投資。
如果不把話說開,弄不好穆老闆要生氣,這個後果有點沉重。
結果,用力過猛,把穆東灌醉了。
三人好生鬱悶,離開穆東家之後,聚在穆進乾家裡商量對策。
穆進乾打着酒嗝說道:“呃……按照慣例,呃,穆東明天一早就可能離開,呃,所以,我們必須找時間和他說這件事。”
穆化峰道:“還真是,那我們明天一早去他家裡等着。”
穆進乾擺擺手:“不行,穆東現在事情太多,說不定明天很早就走了,我看,得去個人在他家裡住下,呃……”
穆同慶一縮脖子:“小爺,我不去,這說不過去。”
穆化峰用拳頭捶打着自己的額頭,好一陣子才說道:“同慶,弄輛車,在穆東家門口等着,這總行吧?”
穆同慶嘟囔道:“蚊子挺多的吧?”
穆進乾笑罵道:“你個臭小子,那你說說,我們仨,誰去?”
……
月亮升起來了,銀輝灑落,樹木都篩出了清晰的身影,中秋的月色,美奐美倫。
同一片月色之下,秦慧玲的心情卻一點也不美好。
她抱膝蜷坐在陽臺的一張藤椅上,心裡感覺糟糕透頂。
今天中秋節,秦慧玲費勁力氣向主管申請了上午班,下午四點下班後,她立刻從市區趕到縣城,陪着父母和兒子過節。
工作並不輕鬆,每天站立8個小時的超市工作,沒幹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到那份辛苦。很多人以爲站着其實也沒有那麼難,試試就知道,常人持續站立兩個小時就會吃不消。
生活也不輕鬆。父母帶着孩子住在縣城,自己在市區,兩地奔波,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路上消耗掉了。
但是不這麼奔波不行,秦慧玲盼望着趕緊在市區買到合適的房子,盼望着能儘快搞定兒子的轉學手續,這樣就能徹底安頓下來了。
回到縣城的家裡,父母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和月餅,再加上從超市買來的幾樣熟食,一家人的中秋晚宴,倒也熱鬧溫馨。
可是,吃着吃着,秦慧玲突然倒了胃口,乾嘔不止。一開始她沒當回事,覺得可能是今天太累了。
老媽關心的說了一句,玲子,要是不舒服,就讓醫院看看?
秦慧玲心裡突然就咯噔一下,我,不是中招了吧?
那一刻,秦慧玲讓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差點沒暈過去!
聯想到這個月的常客已經晚了好多天,她心裡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自從和穆化磊好上之後,秦慧玲做夢都想有個孩子。
只要能有個孩子,自己很有可能就會變得有名有分;就算是依然沒有名分,下半生的生活也絕對可以得到充足的保障。
因爲,秦慧玲知道,穆化磊有這個情分,更有這個實力。
但是沒有,倆人好了這麼久,自己的肚皮一點動靜都沒有。自己費盡心思的調養身體、積極鍛鍊、測卵泡、喝中藥,一切都白搭。每每用各種試紙滿懷期待的檢測,得到的卻總是失望。
可是現在,倆人情分已斷,自己的表現讓這段戀情徹底完結,這個時候,自己竟然要懷孕了嗎?
秦慧玲耐着性子吃完飯,耐着性子陪父母看完電視,耐着性子哄着孩子去睡覺,然後悄悄找到之前剩下的測孕紙,躲到衛生間裡一探究竟。
紙上兩條刺目的紅槓槓,比街道上的紅燈更讓人抓狂,秦慧玲徹底傻了眼。
不行,再試試,說不定剛纔那根試紙失效了呢。
抱着幻想,再試了兩次,依然是紅燈閃爍,前途兇險。
孩子,你來晚了啊!如果你能早來十幾天,事情就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一切都會很有希望。
可是,現在我這麼絕望,你爲什麼偏偏要出現?
秦慧玲在衛生間裡掉了淚,她捂着嘴,儘量壓抑着自己的哭聲,可是眼淚怎麼都控制不住,順着指縫肆意的流淌下來。
哭,只是一種情緒的宣泄,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秦慧玲對此有清醒的認識。
她用了大約一刻鐘完成了情緒釋放,之後就來到陽臺,蜷縮在藤椅上,對着外面的月色,思考着未來的路。
第一個問題,這個孩子留不留?
第二個問題,如果留下,能不能再次打動穆化磊?
第三個問題,能不能把這個孩子和自己上次失分的表現關聯起來,扭轉一些認知?
……
所以你看,有時候,所謂思考,其實就是制定好一個答案,然後圍繞這個答案尋找各種說服自己的藉口罷了。
第二更來了。